匠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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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章 沈寒炉

    另一箱资料,也是一个靠谱的项目都没有。钱富贵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常态。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就算是有好项目也操作不了。而连自己都看得出来的好项目,前八组都没看出来,那这个虚实投资也没必要呆下去了。

    项目不靠谱,该做的事还得做。打印,装订,存档……足足弄了一天,下班时,钱富贵的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杨倩看钱富贵一脸疲惫,商量道:“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吧?”

    钱富贵笑道:“你刚出道时,比这还累吧。”

    成功的道路并不拥挤,因为会有人不断的退出。

    按着名片上的地址,小电驴吃力前行。一开始路还是路,越到后面,越是难走,全是被大车压出来的坑。

    钱富贵坐在前面都被颠簸得半身发麻,后座车架没有缓冲的杨倩更是难受,可钱富贵几次回头查看杨倩的情况,她都笑着说没事。

    懂事得让人心疼。

    小电驴按着地址开进一个物流园。物流园由一排排巨大的仓房组成,仓房是可以直接开进大货车卸货的。几乎大部份的仓房都在角落堆放有锅碗瓢盆,床铺被褥,看来是吃住行都在这块了。

    尘土飞扬,发动机轰鸣,如果不是为了多挣几两碎银,怕是没多少人会愿意呆在这个地方。

    杨倩轻拍钱富贵的后背,示意停车,看着不远处一间老旧仓房道:“你听。”

    在机器的轰鸣中,隐隐藏着一股有节奏的叮当声,那是金属与金属撞击而来的声音。

    钱富贵仔细听了一会,认同道:“应该是了,我们过去。”

    发出叮当声音的仓房要比前面那几排低矮不少,从新旧程度不难看出是前期修建的。新建的仓房环境都够恶劣了,这些淘汰的仓房,用起来的酸爽那是可想而知。

    昏暗的仓房堆满了汽车配件,空气中有种机油被炙烤过的臭油味,地上一个构件还冒着青烟。构件的边上,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在抽旱烟。

    如果这是幅油画,那定是极美的。可惜它是现实,与美沾不上半点边。

    钱富贵拿出名片又看了一眼,忽略掉打印的那排字,目光落在夜宵老板手写的那个名字上。

    沈寒炉,一个极其矛盾的名字。冷掉的火炉,怕是不会那么好相处呀。

    一路靠近,钱富贵故意弄出响声,暗想着那老者听到声音看过来,正好借机答上话。可惜并没有成功。直到钱富贵走到那老者对面,老者依然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完全没有理会钱富贵的意思。

    “请问你是沈寒炉先生吗?”钱富贵轻拍老者肩膀,说出连自己都感觉怪怪的话。可好像又没更好的称呼。

    还好,老者这回有反应了。

    老者看向钱富贵,指指自己的耳朵,摆摆手,扯着嗓子道:“价钱在墙上,样品留下,三天后来取。”

    声音有温度,暖暖的,听着很舒服,完全不像钱富贵猜的冰冷。

    钱富贵暗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墙上有块破掉半边的黑板,用白粉笔写着好多汽车配件名字和价钱,有些还在边上画了图,连钱富贵这种完全不懂的外行,都能看出其中几件是干什么用的。

    “我想做这个。”钱富贵拿出了那个夜宵摊上的醋壶。虽然它用的材料是铝而不是银,但它无论从器形还是大小,都跟蒋立求拿来的银壶一模一样。

    如果说这些是巧合的话,那么醋壶里的龙纹錾刻又怎么解释。

    也就是说,沈寒炉不但见过银壶,还用另一种材料成功复刻出银壶。

    看到铝醋壶,老者露出了微笑。很明显,他认出了这把壶,钱富贵没找错人。他就是沈寒炉。

    走出仓房的沈寒炉比钱富贵还高半个头,只看身上的肌肉就知道这汽车配件铸造的活,不光要有技术,还要有体力。

    木制的大板桌简陋但很干净,钱富贵把杨倩也叫了过来。

    沈寒炉拿着大铁壶,给钱富贵和杨倩都倒了茶,才给自己也倒上满满一大碗。

    “也没什么招待的,只有这茶水了。喝茶,喝茶。”

    沈寒炉说话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吵架。其实是因为长年在嘈杂环境工作,听力受损,嗓门变大了。

    茶水入口初时苦,慢慢回甘,并不太像平日常见的品种。

    沈寒炉看出两人的疑惑,解释道:“这是南方的凉茶。这地方炉火长年不熄,火气大,喝这种凉茶去火。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别家可是没有的。”

    钱富贵喝了一大口,道:“那我可要多喝点才够本。对了,这个醋壶是您老做的吗?”

    “叫老沈就行。”沈寒炉接过醋壶,拿在手上婆娑了良久,道:“这是个铝壶,唉,不应该拿来装醋的,对身体不好。”

    从沈寒炉的谈话,钱富贵这才知道,同样的铝壶,沈寒炉不止做了一把,而是十把。而且也不是拿去卖的,而是送的。

    沈寒炉特意做十把铝炉分别送给了十个卖小吃的老板。唯一的要求只是如果有人问起铝壶的来历,就把他的名字地址告诉给那人。

    钱富贵来之前几乎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却没有想到,会得出这么一个答案。与杨倩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沈寒炉笑着反问道:“那你们又为什么来呢。”

    钱富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道:“我是受人所托,想要复刻一把银壶。我想找能复刻银壶的匠人,就找到这了。”

    沈寒炉道:“他的手上有银壶吗?”

    “有。”

    “让他来,带着壶来。”

    回程的路几乎没有路灯,钱富贵开得很小心,直回到主城区,钱富贵才放松些。自己摔了不要紧,后座坐着大明星呢,那可是伤不起的。

    “呼,手心全是汗,下次说什么也不带你来了。”

    杨倩娇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这一路都没想明白沈寒炉玩的是什么把戏。他是想要钱呢,还是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钱富贵也想不明白。钱是好东西,大家都想要,但沈寒炉这么做,似乎又不太像是冲钱去的。

    “沈寒炉?”

    蒋立求想了半天,又拿电脑查了半天,也没找到半点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他说公银壶在他手上?”

    钱富贵摇头道:“他没说。只叫银壶的主人去见他。”

    蒋立求道:“什么时候。”

    “随时。”

    这一次,钱富贵的小电驴坐的是蒋立求,这是二人商量出来的决定。主要是不知道沈寒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人心隔肚皮,不防一手不行呀。

    路还是那条路,车还是那辆车,后座坐着杨倩还是蒋立求的心情却是大不一样。坐杨倩时钱富贵总担心她磕着碰着,坐蒋立求就不需要担心了,他那身肥肉,反正也撞不坏。

    沈寒炉似乎知道钱富贵今天会带人来,提前准备好了茶水。别说这南方的凉茶还真是有效,钱富贵今上起来就感觉嘴没那么苦了。

    “沈老先生。”蒋立求带着三分防备,三分疑惑,四分随时报警的心情,把银壶放在沈寒炉的面前。

    沈寒炉也不客气,粗糙的大手拿过银壶,仔细的看了又看,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良久,沈寒炉把银壶还回给蒋立求,又拿出一个银壶放到蒋立求的桌前。

    “这……”蒋立求只楞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还回来的银壶他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当出去的那只。他本是想求人复刻一只银壶,没想到沈寒炉居然拿出了原版的那只银壶。

    失去才知珍贵,祖传的鸳鸯银壶终于回来了。人家为什么还回来,那还用说吗。

    蒋立求立马拿出态度,道:“沈老,你说个数。我不还价。”

    钱富贵虽觉得蒋立求这话略冲动,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沈寒炉拿钱改善苦日子,蒋立求鸳鸯银壶破镜重圆,完成心愿,两相都好,只要价钱别太离谱就行。

    沈寒炉摆摆手,道:“我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谢谢你,解开了我多年的疑惑。”

    蒋立求傻眼道:“我不懂。”

    钱富贵也不懂呀。

    这什么意思,沈寒炉用铝复刻银壶送给商贩,不就是为找懂鸳鸯银壶的人吗。花这么大的力气,不但不为钱,还把手上另一只银壶还回去,这不合理嘛。

    沈寒炉哈哈大笑道:“你们应该不知道这鸳鸯银壶的秘密吧。这样,你们先回去,三天之后,再来,我给你们看个东西。”

    三天时间如约而至,还是那张桌子,蒋立求的面前,一对鸳鸯银壶傲然而立。

    “这怎么可能?”

    蒋立求真是吓着了。鸳鸯银壶已经放进银行保险柜,怎么会又出现在这。

    难道鸳鸯银壶的秘密是闪现?又或是穿越时空!

    钱富贵也纳闷,不过他多少占个旁观者清,很快就想到沈寒炉能复刻铝壶,自然也就能复刻出鸳鸯银壶。

    那么,鸳鸯银壶的秘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