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吾名杨六郎,季汉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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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戗面明志】

    翌日,汉中临时相府,议事大厅。

    诸葛亮召集众将官,升堂之后,先是对各位有功之将做了封赏,类似关兴、张苞、魏延、马岱、吴懿等人都因有功而受赏。

    随后诸葛亮面色一冷,开始议论处理街亭之败一事。

    就见当下,诸葛亮端坐于堂上,谓众人道。

    “丞相府长史向朗何在?”

    向朗闻言,自是知晓自己前日于街亭之时,因为念及马谡同自己有旧,劝谏不利,导致马谡一意孤行,终究犯下大错,于是当即上前,沉声道。

    “巨达在……”

    诸葛亮见向朗上前,痛心道。

    “巨达,你在亮相府之中办事多年,为何今番如此糊涂,以私而废公。若不是街亭南山之上有义军相助,想必此事亮定会被你糊弄过去,你如此行事,真叫亮痛心……”

    向朗闻言,哀声叹道。

    “丞相,向朗辜负丞相所托,今愿接受一切惩罚,请丞相示下……”

    诸葛亮闻言,面色一冷道。

    “丞相府长史向朗,对参军马谡一事知情不报,而后劝谏不力,欺上瞒下。现着向朗,免除一切职务,罚其俸禄,并将其送往成都家中,闭门自省。若不得亮相召,不可再入相府……”

    向朗闻言,拜伏于地,口称知罪,随后被两位汉军兵士带下堂去。

    诸葛亮见向朗被带下,随后面色一缓,而后言道。

    “有过者该罚,有功者也该赏。王平何在?”

    当下王平闻言,随即出列,恭敬一礼道。

    “末将在!”

    “王平尽忠职守,尽责劝谏,先是街亭大营固守杀敌,助杨六郎击破费曜,后又掩护众军撤退有功……”

    “着王平,加拜汉军参军,独统汉军第五营兼当营事,进位讨寇将军。另五部无当飞军,仍由王平指挥,允许其扩军至一千五百人!”

    王平闻听自己获得封赏,面有愧色,于是言道。

    “末将有愧,至此战败之时仍获得丞相提拔,实在是受之有愧,请丞相收回成命……”

    诸葛亮闻言道。

    “亮行事,素来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今后子均独领一军,当以街亭之败为戒,亮今后仍有倚重子均的地方,希望子均能够接受亮的安排……”

    王平闻言,于是作罢,当家下拜叩首,拜谢诸葛亮,随后退回到队列之中。

    随后,诸葛亮扫视一圈众人,叹了口气,缓缓言道。

    “亮已做好奏表,请命圣上,自贬三等。着参军蒋琬,待今日之议毕后,将亮之奏表即刻送往成都,上呈天子,不得有误。”

    座下蒋琬闻言一惊,当即出列,从诸葛亮手中接过表奏,随后道。

    “街亭之败,尽皆马谡之失,与丞相何干?”

    诸葛亮闻言,斩钉截铁道。

    “此次之败,亮有授任无方,识人不明之过。本应效仿春秋责帅之例,自贬三等。你等切莫再言……”

    蒋琬闻言,退回座下。

    至此,堂内众人,尽皆鸦雀无声。诸葛亮见众人都不言语,随后面色一冷,对兵士叱道。

    “带马谡上堂!”

    俄顷,就见二位汉军军士带着马谡上来,马谡先前已经命令军士将自己捆绑起来,此刻自缚上堂,跪于诸葛亮面前,面如死灰,低下头去,并不言语。

    诸葛亮见马谡到来,当即大怒道。

    “马谡!你自诩饱读兵书,熟谙战法。相关情形,亮已从众将之处知晓。你不听指挥,擅作主张,致使麾下兵士折损过半,致使功败垂成。该当何罪?”

    马谡闻言,以头抢地,而后言道。

    “马谡违反丞相军令,又不听王将军良言苦谏,已致有街亭之败。今番丞相所言,马谡无话可说,甘愿受死……”

    诸葛亮闻言,面色一冷,随即言道。

    “既然之前有你马谡立下的军令状在此,如今自得按照军令状上处置了……”

    此言一出,座下众将皆从诸葛亮的眼中望见了杀意,于是有人开始出列上前,为马谡求情。

    “丞相,幼常之才您应当知晓,如今天下未定,而诛杀智谋之士,岂不是自损臂膀……咳咳咳……”

    诸葛亮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老将赵云,此时赵云面色通红异常,又不断咳嗽,想来是身体有异。于是诸葛亮看着赵云,关切道。

    “子龙乃是大汉军魂,此次撤退归来之后,还请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赵云咳嗽过之后,似是有所好转,于是当下抱拳道。

    “多谢丞相关心,还请丞相对幼常网开一面……”

    “亮也知晓马谡之才,但是国家法度在此,又有军令状,实在是不能因此就破坏军中规矩……”

    话未说完,就见座下魏延出列,对诸葛亮抱拳道。

    “丞相在上,某家也同意赵子龙将军之言。此间正是用人之时,前番某家也曾兵败,丞相让某家戴罪立功。今番不如让这马幼常归到某家帐下,戴罪立功……”

    魏延话未说完,就被座下蒋琬打断,蒋琬知晓魏延此举似乎别有用意,于是出来打岔道。

    “昔楚杀得臣而文公喜。今天下未定,而戮智谋之臣,岂不可惜乎?”

    当下,但见荆州一派,纷纷出列为马谡求情,这一举动,自然是落在了心怀玲珑心思的杨仪眼里。

    杨仪当下暗忖,观诸葛亮的神情,也有不忍之色,但杨仪心晓,此番如果马谡不死,那么大汉朝廷自然会失却往日稳定。

    永安的李严属于东州派系,座下的吴懿、吴班等益州派系也都在观察着诸葛亮的一举一动,如果这些人不满意的话,那么往后荆州一派在大汉朝堂之上,势必不会一帆风顺。

    杨仪思索再三之后,当即出列,对诸葛亮言道。

    “诸位,你等可知晓昔日孙武之所以能够制胜天下,皆因用法明快。而今丞相欲明正典刑,诸位如果再去为马谡请命,岂不是要让马谡成为罪人?”

    此言一出,当下有文官知晓杨仪行为,必是为保荆州派系所作,于是当下对其人因为争权夺利,对自己同乡赶尽杀绝的行为,嗤之以鼻。

    诸葛亮环视众人,他如何不知晓杨仪行为原因,此时也是动了恻隐之心,随后流泪而答道。

    “此事亮心意已决,诸位无需再言。威公所言不错,昔日孙武之事在前,亮只有将马谡斩首,以谢天下。但你虽有罪,却不能够连坐全族。这是我大汉从未有过的先例,权且今日,只斩你一人。你死之后,你的家人,亮自会每月给予禄粮,你大可不必挂心。”

    马谡闻言,涕泗横流,感动不已,不断地用头磕着地板,怆然道。

    “丞相视某如子,某以丞相为父。某之死罪,实已难逃。愿丞相思舜帝殛鲧用禹之义,某虽死亦无恨于九泉也……”

    诸葛亮闻言,挥去眼中泪水,随后也露出悲戚表情道。

    “亮与幼常,义同兄弟,幼常之子即亮之子也,不必多嘱。”

    这幅场景,自然是落在了众人眼中,见到诸葛亮和马谡情深义重,也是唏嘘不断。座下东州和益州派系将官见了,也纷纷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诸葛亮见众人再无异议,于是命令将马谡押入死牢,明日午时三刻,开刀问斩,自不赘言。

    ……

    是夜,汉中死牢。

    马谡刚刚吃完断头饭,喝了壮行酒。忽感心神恍惚,沉沉睡去。

    少顷,一位少年将军,见死牢之内无人把守,便将一具划花了脸的无名尸体,放在死牢之中。而后悄悄地将马谡扛起,趁着夜深,往城外走去……

    俄顷,马谡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军营之中,望向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当下惊道。

    “这是何地?某不是应该明日要被处死了吗?”

    马谡抬头,望向场中二人,发现正是杨六郎和姜为。于是冷言道。

    “杨六郎,你究竟搞什么鬼?”

    杨延昭望向马谡,缓缓道。

    “参军莫急,这些都是丞相安排。丞相虽然痛恨你的行径,但还是怜惜参军之才,所以命我将你带到这里。现在死牢之中,已经有一具病死的尸体在那里。明日丞相就会下令说参军病死在死牢之中,目前参军已经是个不存的人了,自然不会再有罪过……”

    马谡闻言,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但是他的心里仍然在因街亭之败而耿耿于怀,于是当下对杨延昭言道。

    “就算你们抹去了我的罪名,我犯罪的事实还是无法消除,这样的我,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吗?”

    杨延昭并未答话,就见当下姜为冷眼看向马谡,将怀中匕首丢在马谡身前,冷冷道。

    “你这汉人,怎么扭扭捏捏的,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本来,人活在世上,就不一定比死了轻松,你要是一死了之,又如何对你犯下的过错负责?想当年,小爷差点被老虎吃了,都是义父救了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教我枪法,传授本领。至于名声,没了就没了,又有什么关系?你要真想死,现在就用这把刀抹了脖子,免得浪费我们六营的粮食……”

    姜为这段时间和杨延昭接触久了,说起话来也是极其有方。马谡冷眼看向姜为,见到姜为眼中的纯真光芒,看着自己一脸憨直气鼓鼓的模样,当即哑口无言,默默地捡起了短刀。

    杨延昭见状,也是上前对着马谡抱拳行礼道。

    “参军,六郎不才,有一事相求参军,请参军务必答应……”

    马谡抬头,看向杨延昭,手执利刃,冷笑连连道。

    “杨六郎,你可是我大汉的明日之星,不知道我这个‘言过其实’之人,又有什么能帮你的?”

    杨延昭听见马谡又提起先前之事,于是也不以为意,随后道。

    “前番丞相曾经对六郎说过,说六郎‘虽知兵事,却不晓人心’,而先生大才,在于思度人心,谋定后动,虽居于营帷之中,却能够决胜千里之外。六郎知晓先生前番征伐南中,定下十六字攻心之策。六郎希望先生能够看在帮助丞相完成兴汉大业的份上,从旁辅佐于我……”

    马谡闻言,沉吟良久,眼中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光芒,但是仍在嘴硬道。

    “就算我是个败军之将,也无妨吗?”

    杨延昭闻言,似乎又回忆起了自己前世的诸多失败,却不屈不挠,屡败屡战的场景,于是宽慰他道。

    “区区挫败又有何妨,只有屡败屡战之人,方能称为真正的猛士。六郎认为,先生也是这样的猛士,还请先生,答应六郎,在六郎这里,先生可以丢下往日包袱,重新开始……”

    这番气度不凡的发言,似乎真正的打动了马谡,这一点,从马谡眼中重新燃起的生机,就可以看出来。

    马谡闻言,抚掌而笑,缓缓道。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听你讲话,根本不像个刚过弱冠没几年的大小伙子,反而像个垂垂老者……”

    “这么说来……”

    “杨六郎,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我解惑。”

    “何事?”

    马谡吸了一口气,随后盯着杨六郎的脸,缓缓道。

    “我想知道,能把我马幼常的自尊击溃的人,究竟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杨延昭闻言不答,沉吟片刻之后,就摘下了戴在头上的贪狼假面。

    马谡望见杨延昭的脸庞,风流倜傥,英武不凡,远胜自己。于是,自己内心中,那最后一丝自尊,也在此刻,怦然碎裂。

    马谡原本以为,杨六郎真如诸葛亮所言,是一位丑陋不堪的边地武夫,比不上自己的仪表堂堂,他还经常暗地里以此事颇为自得。

    却不曾想到,自己这副尊荣,现在同杨延昭一比,竟然是如此平平无奇,不足为外人道也。

    想到这里,马谡彻出手中短刀,就将自己的脸上,硬生生地划下了十数道血痕,登时血流如注。

    杨六郎与姜为见了,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此时看来,马谡的形容就真如鬼魅一般,恐怖吓人。

    姜为见了,登时后退数步,蹲在墙角,抖若筛糠,似乎极为害怕。

    杨延昭见到马谡此举,十分心疼,缓缓道。

    “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呢……”

    马谡闻言,背过身去,哈哈大笑,似乎极为畅快。

    “杨六郎的气度和仪容,真乃是世所罕见。只不过,‘马谡’这个罪人,还是要一死以谢天下……”

    马谡笑了许久,随后转过头来,对着杨延昭抱拳一礼道。

    “吾名为‘苏罪’,今后愿为杨六郎将军效犬马之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