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向前来到肖鸣遗孀王艳秋开的饭店，和王艳秋对坐在餐桌两侧，先是聊了几句别的，问了一番饭店生意如何和小肖的成绩如何，王艳秋则说小肖在部队，一切都还好，最大的理想就是退伍后通过招考，也能当上警察。王艳秋见吕向前胳膊上吊着绷带，问吕向前胳膊怎么了？吕向前说是办案时受了点小伤。王艳秋知道吕向前前来，肯定不是跟她闲聊天，便让吕向前有什么说什么，没必要拐弯抹角。吕向前没提白芳芳的事，只是很委婉的将肖鸣牵扯命案，因公牺牲的认定可能会改变，及抚恤金可能被取消的事情告诉王艳秋，王艳秋听完之后，脸色变了几变，随后说：“老肖走了几年了，……死了的人我们就不谈了，你们就不能让活着的人继续安生的过日子？”

    吕向前叹了口气，说：“我们也不想，跟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有个准备。”

    王艳秋冷冷地说：“准备？准备什么？准备把老肖从骨灰盒里扒出来，配合你们调查？”

    吕向前说：“过段时间，组织上肯定会找你问话，你想想该怎么说。”

    王艳秋冷笑道：“说什么？说老肖是杀人犯，说老肖是坏人，说老肖知法犯法十恶不赦？老肖获得的那些奖杯和证书，还一直摆在家里，我每天都擦，一点灰都没有。”

    吕向前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如实说就行。”

    王艳秋想了想，问：“组织上如果查老肖，那老肖获得的那些证书和政府发的抚恤金，是不是也要我退回去啊？钱无所谓，但老肖所获得的那些荣誉，那些奖状和奖杯，一直被儿子当做荣光和骄傲，这些东西要是收走，肯定会对儿子造成很大的影响。那些荣誉，是儿子对老肖最大的念想，你们就一点念想都不给小肖留嘛？你们就不能不查了吗？”

    吕向前说：“有可能需要你把一些东西交还给组织，也有可能不用，两种可能在别的地方都有先例，要根据组织的调查结果来定。”

    王艳秋又问：“如果组织上调查完，老肖确实有罪，那老肖已经死了，荣誉和抚恤金的就不提了，能不能影响到小肖当兵和考公务员？”

    吕向前摇了摇头，说：“应该不能。”

    王艳秋嗔怒着说：“什么叫应该啊？到底能不能啊？”

    吕向前说：“对于老肖的事，需要等调查完之后，组织上根据调查结果决定。”

    王艳秋思忖一番，问：“你是警察，是刑警队长。老肖的死，也是在帮你查案，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我别的都不强求，只求你帮我两件事，一个是老肖的荣誉，一个是小肖的前途。”

    吕向前摇了摇头，说：“你说的这两件事，我都办不到。我能做的就是提前给你透个风，让你有个准备，不至于在组织找你谈话时，慌了手脚。”

    王艳秋又问：“那能不能告诉我，老肖牵扯到什么案子里了？我提前知道，组织问起来，也能更好地配合。”

    吕向前还是说：“也不能。”

    王艳秋说：“那你来干嘛？就来放个啥味儿都没有的响屁？”

    吕向前说：“你曾经也是警察家属，我们的规定你也知道，案子的事儿，真不能跟你说。”

    王艳秋想了想，问：“是不是跟白芳芳失踪的案子有关？”

    吕向前问：“白芳芳的案子，老肖跟你说过什么嘛？”

    王艳秋说：“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我要是知道些什么，你们会不会也把我抓起来？”

    吕向前说：“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对警方破案起到帮助，或许组织能够考虑将老肖涉案的影响降到最低。”

    王艳秋摇了摇头，不屑地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老肖当年因为这个案子被警察查了一个多月，翻来覆去的查，查得老肖在那段时间成宿成宿的失眠，还突发心梗，差点那个时候就过去。前两天有警察来问我，还是问老肖当年跟没跟我说起过白芳芳失踪案的事，我才把这事又想起来了，……看你这个样子，你们现在查的，应该还是这个案子吧？你们怀疑白芳芳失踪跟老肖有关？”

    吕向前说：“你知道警方的规矩，我不会跟你说的。”

    王艳秋说：“你这么说，那我就更确信你们是又把这个案子翻起来了。”

    吕向前说：“如果有警察问你，希望你能配合，把你知道的告诉警方。”

    王艳秋冷笑着问：“如果我就是不配合你们，你们能把我怎样？”

    吕向前说：“按照规定，会传唤，如果你还是不配合，……”

    王艳秋不等吕向前说完，抄起桌上的水杯，将水泼在吕向前脸上，冷笑着说：“那就来抓我吧！”说完便径直而去。

    吕向前从饭店出来，一个人来到海边，望着平静的海面，心里却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