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楼顶，周森礼躺在太阳椅上，透过墨镜，他的眼神一直跟在搬动植物的妍枫的屁股上面，虽然隔着实验服，但还是能看出一个依稀的轮廓。

    从周森礼加入实验之后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转眼大二就快要毕业了。

    在实验室待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其中的秘密，当然，菊野教授和妍枫也没打算瞒着他。

    从菊野教授成为实验室的负责人开始，这个实验室就一直在做植物杂交实验，菊野教授希望能创造出一种对抗灾厄的植物，虽然周森礼不明白菊野教授说的灾厄是什么意思，但据说那种植物在教授小的时候救过他的命。

    当然，这顶多算是菊野教授的秘密。

    而实验室真正的秘密是，这里产出一种神经性干预植物。

    神经性干预植物，这是教授起的名字，是一株在杂交实验中的意外产物，这种植物的作用是保持一部分神经始终处于兴奋状态。

    教授将这种植物的叶片萃取成绿色的液体，然后收集起来，通过燃烧蒸发的方式吸入，最后产生作用。

    起初周森礼还有些抗拒，因为单听教授的描述，好像和鸦片没什么区别。但是看到妍枫也在吸这种东西后，他也尝试了一下。

    在梦里，他回到那棵老树下，躺在白凌响的腿上，她用手轻轻地捋顺礼长长了的头发……

    用过之后，这种感觉还会停留一段时间，最后，效果完全消失的时候，也没有毒品那种上瘾的状况发生。

    “温床”，菊野教授将这株植物命名为。

    在周森礼的帮助下，菊野教授最终实验的植物也杂交出来了，现在正在成长，大概再过十个月的时间，就能成株。虽然周森礼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帮倒忙，但菊野教授坚持，实验能成功都是周森礼的功劳。

    “落尽”，菊野教授将这株植物命名为。

    在“落尽”生长起来后，菊野教授几乎一眼不离的关注着它。“温床”和制作“温床萃取液”的事就交给了妍枫，偶尔的，周森礼也会去帮帮妍枫的忙。

    “礼！你在干什么？快帮我把这株‘温床’搬到实验室去。”

    “来了，来了。”

    周森礼摘下墨镜，起身将椅子折起来夹在腋下，然后赶紧走过去帮忙。

    搬完了植物，妍枫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一身便装。

    对着镜子，扎好头发后，枫从保险柜中取出两支温床萃取液，放到一个内置泡沫防震的小箱子里面。

    “礼，跟我走！”

    礼穿上外套，他想起来了，今天要去医院。

    下楼，礼坐在副驾驶上，枫来开车，和教授不一样，枫开车的速度很慢，有时候甚至不如骑自行车快。

    “我早上买了面包，你要吃吗？”

    “啊……”

    枫张了张嘴，但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没办法，周森礼只能掰了一小块喂她。

    枫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通过学习考上湖浅大学，她就是那种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人，所以最后成了一个实验狂，不是在做实验，就是在做实验的路上。

    刚开始，周森礼还帮着做点点酒精灯，按下机器开关之类的活，可只要他加入，实验的时间就会变长，最后他干脆坐在沙发上看得了。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周森礼在的时候，实验就会成功，要是周森礼离开了，那实验往往就会走向失败，搞得枫有点怀疑人生，难道真像教授说得那样，植物喜欢周森礼？

    为了实验成功，枫做实验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森礼逮过来，也不管他干什么，反正必须在实验室待着。

    经常，周森礼半夜睡着觉呢，一只手薅起他就往实验室跑……

    时间久了，周森礼逐渐发现了枫的不一样，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或许有能力的人都和枫一样，面对事情毫不畏惧，渴望用双手改变一切。而像周森礼这样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认清自己是一个废物，然后坦然接受一切。

    周森礼拄着下巴，眼神不自觉地停留在枫的侧脸。

    渐渐的，周森礼忘记了张小姐，喜欢上了枫。就像很久之前，一个去朋友店里蹭咖啡的废物男人，喜欢上了那位小说作家。

    “喂！我说你，看了一路了，你在看什么？”

    枫开口，周森礼转过头看向窗外，他靠在椅背上，汽车开始减速，到地方了。

    环雾城市，湖区区医院。

    枫和周森礼和护士说了预约后，两人来到院长办公室。

    “咚咚咚……”枫轻轻敲门。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打开了门，老人看起来有九十岁了，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报纸，老花镜挂在脖子上，脸上的皱纹纵横，眯着眼试图看清两人。

    “我们是菊野教授的学生，这是给您的东西。”

    枫将箱子递给院长。

    院长放下报纸，激动地接过箱子。

    “进来坐吧。”

    院长招呼道。

    周森礼和枫坐到沙发上，周森礼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两杯茶水。

    “菊野，好久没见到他了。”

    “教授在做实验。”

    “还在杂交那个植物？我都和他说了不可能。”

    “您也知道那个植物？”

    “我当然知道了，我是菊野的老师啊，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野菊花，那是他最喜欢的植物了，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了，那样的有天分，就是……”

    “就是？”

    “就是太恐惧未来了，人啊……，要活在当下啊！”

    “……”

    “算了，忘了吧，人老了，就喜欢感慨人生……，有了这两剂药，或许能研究出什么治疗抑郁症的方法……”

    院长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枫看了一眼周森礼，周森礼点了点头，两人走出院长办公室。

    “教授他，已经杂交出那个植物了。”

    临走前，枫对着院长说，然后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

    听到枫的话，院长的身体呆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他打开箱子，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打火机……

    菊野，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周森礼跟在枫的身后，他看到了院长那黯淡无光的眼神，他知道，只要他和枫离开办公室，院长就会把两剂温床萃取液全部吸掉，什么治疗抑郁症，只是为了安心享受的拙劣借口罢了。

    回到汽车上，枫对着礼狡黠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试管，里面有一半的温床萃取液，虽然看起来没有别的那么透明，但也相当纯粹了。

    “你认识什么有钱人吗？我们把它卖了吧。”

    “卖了？……，你觉得这能值多少钱？”

    听到枫的话，周森礼也有些兴奋起来，他可是试过这玩意的，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也不为过。

    “试管里面大约有2毫升的萃取液，如果按照纯水的密度和钻石的价格来算的话，大概值二十万，不过实际上萃取剂的密度要更高一些，所以价格也会高一些。”

    “钻石？这玩意可比钻石好多了。”

    “那就三十万，我们卖三十万。”

    “我们？你的意思是还要分我吗？”

    “当然了，我的小笨蛋。”

    枫扑过来，抱住礼，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想到了！我知道有一个人！”

    礼双手抱着枫的腰，转过身子将她放到副驾上，然后自己跳进驾驶位。

    “我来开。”

    “哦。”

    车子启动，一辆卡车横着向汽车驶来。

    “刹车！”

    枫看着卡车大喊。

    刹车是哪个？礼一脚猛地踩向油门，然后车子像是一道剑气窜出，空气擦着汽车发出嘶嘶的声音。

    枫死死地抓着安全带，一脸震惊地看向礼，这是要拉着她殉情吗？

    周森礼眼睛死死盯着道路，手握着方向盘猛打，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了，他好像不会开车，而且，这个弯道要是没拐好，车屁股就要和他的期末成绩一起爆炸了！

    汽车在路上急速穿越，像是一条游蛇，滑行在死亡的边缘……

    终于，在飞过一段长直道后，周森礼刹住了车。

    下了车的枫依旧惊魂未定，礼扶着她轻轻地抚着背，“抱歉，下次我慢点开好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

    缓了缓，周森礼带着枫走进湖浅大学的礼堂，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最显眼的金发帅哥。

    “主席。”

    “礼，你可好久没来礼堂了！今天怎么有空儿，和女朋友跳舞吗？”

    李志弦对着妍枫点了点头，枫也跟着点了点头。

    “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周森礼把李志弦拉到角落，然后和他讲了温床萃取液的效果。

    “这不是毒品吗？”

    “呸呸呸！要是毒品我还能活吗？”

    “我倒是有兴趣，不过我得找个人试一下。”

    李志弦看了看大堂，然后随手招呼了一个女孩过来。

    “走，二楼。”

    李志弦、枫、礼和女孩一起来到二楼的的音乐教室。

    枫将试管递给礼，礼拿出打火机烧了烧，看到白烟飘出，李志弦对着女孩点了点头，女孩凑近轻轻一吸，然后整个人瞬间瘫了下来，李志弦赶紧扶她到椅子上。

    ……

    十分钟后，女孩醒过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奇妙的东西。

    李志弦松了口气，然后叫女孩离开，只留下他、礼和枫三个人。

    “多少钱？”

    “四十万。”

    “好，我买了。”

    枫、礼：“？？？？？”

    “不过我身上的现金只有三万，楼下有几个人，应该能凑个十万块，剩下的我找人送到你宿舍，行吗？”

    周森礼故作沉思，然后点了点头。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