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王护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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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红封魑魅谋大事 白莲英豪悲失群

    话说当下杨顺我和黎玉遥被姚安、江炜良、李展烽一干人冲散。杨顺我独自杀出重围,黎玉遥被三人夹击围攻,正是危机之际,忽听得一声大叫:“白莲护教左使,神枪太保杨者昌来也!”黎玉遥一听,不觉心中一喜:“杨护法到了,这命算是捡回来了!”那杨者昌又是为何在此出现?此事又得重头说起了。

    却说当初有白莲教教众报知杨者昌,王森王好贤徐鸿儒等往白莲厅方向去了,杨者昌大吃一惊,嗖的起来,穿戴整齐,束好匕首,提着红缨梨花枪就往白莲厅方向追去,远远地看见王好贤带着张柬白、夏仲进并一众闻香教教众在白莲厅门口围定,厅内火光闪烁。杨者昌远远地大叫道:“夏法王、张法王,白莲厅中因何事有火光?救火了么?白莲尊者像可安好?”夏、张二人见杨者昌来了,都不语,目视两个闻香教教众。那两教众点了点头,迎着杨者昌急急走来。

    等走近了杨者昌,两教众才亮了刀剑,一起发难向杨者昌刀砍剑刺。杨者昌闪身一避,急叫道:“看清楚,我可不是外面的官军,我是护法左使杨者昌,杨顺我教主的亲弟!”俩闻香教教众齐声笑道:“我们知道,我们要杀的便是你这个杨教主的亲弟,护教左使杨者昌!”话音刚落刀剑又齐齐砍到。杨者昌忍无可忍,挺起红缨梨花枪,两枪便捅穿了那两个闻香教教众。

    白莲厅口众人见杨者昌举手间便杀了两人,马上发现这人不一般,顿时上来五个教众他。五柄刀剑走马灯似的不停地突刺,根本不容杨者昌缓缓手。杨者昌见状,猛地仰面朝天栽倒,五个教众还没有回过味来,杨者昌手中的枪杆呼啸着贴地绕了一圈,扫膛棍,五个教众纷纷惨叫着栽倒。红缨梨花枪杆的力道之大,五个教众的腿骨全被扫断。圈外的教众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

    杨者昌一枪刺入一个躺倒的教众胸部,身子借力来个撑杆跳,一招“持国护天”,腾空而起,有脚已踢中一个教众的喉咙,脚上的暗器划断了教众的颈喉,鲜血随着压力喷起两三尺高,而枪尖借体重把另一个教众钉在地上,三个教众再不敢轻举妄动,背靠背摆出三角阵以求自保。杨者昌手中枪杆一抖,两尺多长的红缨穗带着血如铁拂尘一样扫中面对他的两个教众的眼睛。杨者昌喝一声“着”,枪尖一抖,从两个脑袋之间穿过刺入背对着他的教众后脑。

    驱鬼法王张柬白大喝一声:“杨者昌休得猖狂!”挺起三尖两刃刀刺来。杨者昌不慌不忙,等三尖两刃刀堪堪刺到,把手中的红缨梨花枪从下到上用力一甩,“咣”的一声,张柬白的三尖两刃刀脱手飞出,直冲上漆黑的夜空,无影无踪,无声无息,不知道是掉进水里还是插在树上。张柬白双手虎口裂开,鲜血淋漓。杨者昌喝道:“看在都是白莲教一脉,我不杀你,快滚!”张柬白大吃一惊,连爬带滚便逃命去了,连刀都不敢捡了。

    王森的儿子王好贤使双刀,人称“双刀太岁”,当下看见张柬白败走,舞刀便向杨者昌头上劈来。杨者昌也是一动不动,等刀差不多到了,举起红缨梨花枪向上一档,回身就是一枪。王好贤连忙收到护着面门。杨者昌用枪向左一撩,向右一拨,王好贤的双刀双双落地。王好贤顿时两手空空,“双刀太岁”变“双拳太岁”,吓得夺路而走,一边逃走一边回头骂道:“杨者昌你别逞强,我不够你打,等我爹来收拾你!”

    除妖法王夏仲进还要来阻拦杨者昌进白莲厅,舞起双锤来应战,五个回合一过,被杨者昌避过双锤,揪着腰带举起,甩出一丈开外。夏仲进好不容易爬起来,知道杨者昌厉害,自己这边的两个帮手也先后逃了,不敢逗留,抱头鼠窜。杨者昌也不追赶,看见白莲厅中火光闪烁,冲进去一看,原来护法右使王森在白莲厅中拿着火把放火,已点着几个火头,几个闻香教的头目保护着。

    杨者昌厉声喝道:“王右使,你这是在干嘛?”王森冷笑道:“你没看见吗?我在放火烧白莲厅啊,不烧难道给你杨家留着吗?”杨者昌骂道:“你我同为白莲教一脉,应知道烧毁白莲厅乃是对白莲尊者不敬!”王森哈哈狞笑道:“我早已反出白莲教自立闻香教,是你一厢情愿说我还是白莲教一脉,当不了教主我留在白莲教干嘛?”

    杨者昌大怒,挺着红缨梨花枪大叫道:“大胆反叛,在外面我看在白莲尊者面上放过你儿子和两个法王,今天你自认叛教那就休想走了,看枪!”杨者昌枪柄一抖,“唰唰唰”,一条红缨梨花枪抖出十数个枪花,上中下左右一起向王森攻来。王森当场大吃一惊:“神枪太保果然名不虚传!”王森亦非等闲之辈,他也是个使长枪的老行家。王森深知,如果长枪一抖,一个变三个就已经了不起的了,现下杨者昌一抖变了十多个枪头刺过来,这还了得,如何抵敌得住?

    但说时迟那时快,杨者昌的红缨梨花枪已经刺到,王森马上举起亮银枪抵抗。只听得“当、当、当、啊”,第一声“当”刺向大腿的一枪挡住了;第二声“当”刺向小腹的一枪挡住了;第三声“当”刺向胸口的一枪也挡住了,但王森如何能想到杨者昌的枪来得如此的快,最后一枪迎头刺来说什么也挡不住了,一枪刺中王森额头。王森那声“啊”还没叫完,杨者昌的红缨梨花枪已经刺穿头骨,脑浆流了一地。

    其他闻香教教众看见全教武功最高的教主都被此人一招杀死,哪敢恋战,呐喊一声,一哄而散。虽然杨者昌枪快杀了王森,但白莲厅的火也越烧越旺。当下杨者昌向白莲尊者像下拜叩首,心里默念道:“弟子杨者昌今天手刃叛教奸贼王森,但无奈大势已去,望白莲尊者保佑弟子,救出哥哥并脱险的教友,重振我白莲圣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白莲厅。

    杨者昌出了白莲厅,一路狂奔,看见穿着官军号衣的人就杀,却见着捕快就逃。因为白天杨者昌从谈话举止,就觉得那伙穿着官军号衣的人不对劲,多半是冒认的,但这伙捕快还不敢确认真假,故此不敢乱杀。正走着,远远看见姚安、江炜良、李展烽围着黎玉遥厮杀,当下心急救人,大叫一声便冲上前去。江炜良见有人来,便弃了黎玉遥,手使短戈,想来人杀来。

    此时杨者昌心中正是悲愤难抒,见仇人挡路,心道:“正好拿你这厮祭我白莲尊者!”想到这里迎面上前,一枪直取江炜良。那江炜良见一人冲来,刚刚认出是白天交战的白莲教护法,便见杨者昌红缨花枪已刺到面门,当时一弯腰一缩头,躲开来枪。谁知杨者昌早料此招二人错身之时拔出短剑,一剑将江炜良斗大的头颅砍了下来。姚安、李展烽见杨者昌一招便杀了江炜良,大吃一惊,不敢怠慢,姚安雁翎刀一摆,甩开了黎玉遥的流星锤,直奔杨者昌而来。

    黎玉遥一时间少了两个劲敌,压力顿减,当下大喝李展烽:“老子和你一个对一个再战一场!”说罢一钺打来,李展烽右手棍将钺招一封,左手棍一棍打了过去。他二人战在一处,一黑一白,真好像走马灯相似。战了约四五十合,李展烽一条三截棍不敌黎玉遥两把鸳鸯钺,李展烽有些吃亏,渐渐落了下风。他趁着二人错身交位之际,手起一棍,向黎玉遥背后打去。

    不料黎玉遥手疾眼快,举钺一挡,这一棍正打在鸳鸯钺之上,两人又一次震得手臂发麻。黎玉遥顺势带上钺,暗引流星锤,就在李展烽身刚刚转回来的时候,手挽流星锤,一锤飞出。李展烽不想黎玉遥还有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流星锤锤已到跟前,他尽力一扭腰,那流星锤擦着他的腰间飞了过去,他身子一偏,险些跌跤。

    那边杨者昌和姚安打斗,姚安被打得连连后退,苦苦支撑。于是唿哨了一声,手下一众强盗头目纷纷抄起家伙杀来。饶你杨者昌通天本事,也难敌这一百多喽啰一拥而上。正在此时,只听得虎吼连连,原来是朱雀堂堂主小李逵陈松夫火喇喇地舞着一双板斧,带着四五十白莲教教徒杀了出来,一斧一个排头砍去。陈松夫杀得兴起,轮起板斧,四下冲杀,见人就砍。可怜众强盗错跟着姚安这伙冲撞白莲教,遇上这个魔君,头颅裂,胸腹破,手足折,也不知遭殃了多少人。

    姚安指望手下一众强盗前来帮忙,却不想被陈松夫杀得星落云散,心下一惊,被杨者昌一枪刺伤肩膀,鲜血淋漓。姚安好汉不吃眼前亏,虚晃一刀,掉头便跑。杨者昌急追,谁知姚安一扭头,“啪、啪、啪”三颗铁弹丸打过来。杨者昌闪身避过一颗,举枪拨开后面两颗。谁知道后面被拨开的一颗直接向李展烽飞过去。李展烽正和黎玉遥奋力相持,没想到杨者昌还有这一手,闪避不及,额角正中一颗铁弹丸,鲜血直流。李展烽吃了这一下也不敢恋战,撇了黎玉遥夺路逃命。

    杨者昌看见陈松夫还在追杀那伙穿着官军号衣的人,也不作理会,上前问黎玉遥道:“黎堂主见没见家兄并李罗两位堂主?”黎玉遥道:“一开始我和李健辉接战徐鸿儒,后来便和李堂主失散了。然后就是方才我和杨教主碰头,被这三人纠缠厮杀,杨教主自己杀出去,吉凶未卜,李罗夫妇也不知情况如何了。”杨者昌急问道:“是哪个方向?”黎玉遥道:“杨护法先别急,属下追去看看,不论碰到杨教主还是李罗夫妇,都一定死命救回!”

    杨者昌抱拳道:“那先行谢过了!”黎玉遥便带着几十个教众分头寻找杨顺我并李健辉、罗心怡夫妇去了。杨者昌看见黎玉遥走后,记起陈松夫追杀官军去了,恐防陈松夫有失,提枪便赶陈松去追杀残兵的方向赶去。

    再说陈松夫正是杀得高兴,遇着名捕杜学仁赶到,看见陈松夫打杀一群穿着官军号衣的人,大喝道:“反叛休得猖狂,北六省总捕头杜学仁在此!”陈松夫早杀红了眼,双斧不分青红皂白便向杜学仁劈头砍来,杜学仁连忙使鞭架住。杜学仁大骂道:“反贼懂不懂规矩,通名再战不迟嘛!本捕头鞭下不打无名之鬼!”

    陈松夫道:“老子是白莲圣教朱雀堂堂主陈松夫,你一小小捕快胆敢喝阻老子厮杀?你若知趣,乖乖交出兵刃投降,老子可以替你在白莲尊者面前求情,白莲尊者慈悲为怀,可能也会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老子拿你人头祭我白莲尊者!”杜学仁看见陈松夫呆头呆脑说起白莲教教义,心中好笑:“你一个粗人,几句话就想要我投降,真个痴心妄想!”于是便揶揄陈松夫道:“姓陈的,你是要我投降吗?如果你能打赢我,我连官都不当,归顺白莲教;但如果我打赢你,你就向我投降可好?这岂不公道?”

    陈松夫一对板斧一拍叫道:“你投降我可以,可是我宁死也不会投降朝廷的!”杜学仁呵呵笑道:“那没办法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吃皇家粮肯定就要替朝廷分忧,好吧,不说了,我们手底下见真章!”陈松夫骂道:“不识死的鹰犬,尝尝老爷板斧的滋味!”说罢舞起那对板斧,一个“双花盖顶”劈过来。那边那个杜学仁,一不慌二不忙,既不闪也不躲,但见他手一扬,铁鞭由下往上挥出,只听得“当”一声,陈松夫那对板斧几乎拿不稳飞了出去。

    陈松夫不由得大吃一惊:“此人原来这般厉害?平时很少有人架得住我的斧头,现下差点斧头都飞去了。”还没等陈松夫吃惊完,杜学仁的铁鞭便戳过来了。陈松夫连忙一闪,谁知那铁鞭突然改变方向,劈头打来。陈松夫赶忙双手举起板斧招架。杜学仁见状,一摁鞭柄上的机关,铁鞭还没碰到板斧就突然散开,变成几截连在一起的软鞭。“啵”的一声,陈松夫肩膀挨了一下,疼得他整个人跳起来,用手一摸,肩膀一肿起一块了。

    还没痛完,杜学仁的鞭拦腰扫过来。陈松夫连忙举斧相迎,那鞭绕过斧柄转了个弯,“啪”的一声在陈松夫的肚皮上又来了一下。这两下可把陈松夫这个“小李逵”打懵了。杜学仁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哈,你刚才不是说要我尝尝你那对板斧的滋味吗?我还没能尝到啊。白莲教难道就这是等山野本事?”此时,杨者昌恰好赶到。

    杨者昌看到杜、陈两人打斗,本想平息事端的,听到杜学仁这句话,毕竟年少气盛,心中有气,叫住陈松夫道:“陈堂主稍歇,让杨某来领教杜捕头高招!”陈松夫之前夸下海口,如今却被人打得如此狼狈,肩膀肚皮两处被打得火辣辣的,正是不知道如何下台之际,听到杨护法这句话,如蒙大赦,马上退后。

    杨者昌上前抱拳道:“在下乃白莲教护教左使杨者昌,我白莲教一向在这东莞县莲花山中隐忍,不曾惹事,今日去遭官府围捕,不知道是何道理?”杜学仁说道:“白莲教白莲来屡屡与朝廷作对,二十三年前天兵已放过白莲余孽,可你的那个不知悔改,今日又戕官拒捕,我来剿你乃顺天应命。”

    杨者昌急道:“请杜捕头听在下禀明缘由……”话还没说完,杜学仁便打断道:“来来来,你若能胜我手中铁鞭,你说什么我都听,不然你就束手就擒吧!”杨者昌一听,心中也多少来气了:“你这总捕头也欺人太甚了吧?”眼看今日之事非露一手震慑杜学仁不能说个清楚明白了,于是杨者昌便道:“那么在下便得罪了。”说完便将手中的红缨梨花枪一抖,杜学仁使开铁鞭。两人都深知对方厉害,都没手先动手,手持兵刃对视转圈。

    陈松夫摸着被杜学仁打疼之处,不断地叫道:“杨护法,打呀,动手啊,为啥在那绕圈子?”杜学仁心想:“待我诱你挡我一鞭,然后我再让九节鞭散开鞭你一下。”想玩便举起九节鞭,朝着杨者昌胸前戳来。杨者昌只是轻轻一拨,那九节鞭便在杨者昌身旁刺过。杜学仁收回铁鞭,突然当头打下。杨者昌偏不用枪挡,只是轻轻一闪,就避过了杜学仁这一鞭。杜学仁看见两招失灵,心想:“这神枪太保确实厉害,他知道我的鞭中玄机,这会想如方才对付那陈松夫一样以柔制刚,三五招结束打斗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回这杜学仁不能取巧,只好老老实实地和杨者昌过招了。二人越打越激烈,一口气打了十数回合还没分出胜负,真个是棋逢敌手无上下,将遇良才各逞能。杨者昌一边打一边想:“一直纠缠下去恐怕不妥,四周官兵捕快围剿上来,我又没找到哥哥及其他教友。要速战速决,不如用一招四枪打败他吧!”一招四枪乃杨者昌的绝招,轻易不使出来对敌,但此招一出,对方就必死无疑。今晚,杨者昌见杜学仁难缠,故此使出此绝招。

    何谓一招四枪?一招四枪者,便是杨者昌想敌方冲过去,手中红缨梨花枪便刺四枪过来。此四枪,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你当它实时它就是虚的;你以为它虚时它便是实招。当下杨者昌一咬牙,快步向杜学仁冲过来,然后纵身一跃,一枪朝着杜学仁面门刺来。杜学仁连忙举起九节鞭来抵挡。岂料杨者昌此枪是虚招。杜学仁的九节鞭刚刚举起,杨者昌的红缨梨花枪收回去朝胸前刺来。杜学仁慌忙用九节鞭往下裆。

    杨者昌的红缨梨花枪突然抽回,朝着杜学仁的头横扫过来。杜学仁的九节鞭已经往下压了,来不及收鞭抵挡,只好把头一低,就想避开杨者昌横扫过来的枪杆。杜学仁刚刚低头,杨者昌的枪尖便朝着杜学仁的耳朵刺来。方才三枪都是虚招,无非就是要让杜学仁低头避这一枪。杜学仁一低头,正中杨者昌下怀。杨者昌趁着杜学仁低头,第四枪朝着杜学仁耳朵刺来。杜学仁避无可避,眼看梨花枪就要从左耳进去右耳出来,贯穿头颅,十个杜学仁都要去见阎王了。

    但毕竟杨者昌只是想制服杜学仁,和他说清缘由。故此就在杜学仁闭眼待死之际,杨者昌收回梨花枪,用枪柄点了杜学仁颈后的穴道。杜学仁顿时动弹不得,整个人倒下了。杨者昌见点住了杜学仁,马上上前扶好杜学仁,然后下拜道:“村野山夫,对杜总捕头多多冒犯,望捕头见谅!”陈松夫见堂堂白莲教护法,又是教主之弟,更兼是打胜之人,居然还向一个朝廷鹰犬手下败将下拜,非常不快。

    当下陈松夫大步上前,一斧劈下,杜学仁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杨者昌又在纳头跪拜。陈松夫那一斧,劈开了杜学仁的天灵盖,脑浆四溅。杨者昌本想向杜学仁问明白朝廷为何无故围剿白莲教,忽然听得声响,抬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厉声喝住。陈松夫第二斧早下,砍入胸膛,鲜血飞出。杨者昌急忙拖着陈松夫的手大骂道:“你怎么不问情由就把人给杀了!?”

    陈松夫不服,还骂道:“我杀的是一朝廷鹰犬,有什么错?你骂我作甚,难道你想投向朝廷?”杨者昌顿足道:“但我还没问清是非黑白啊!”陈松夫把右手板斧扛在肩上道:“这还有什么是非黑白要分,就是朝廷要围剿本教呗!”杨者昌道:“但是我本来就已经点穴制住他了,他已经无抵抗之力,你杀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如果是你制住了他也是你杀的,我无话可说!”陈松夫听了此话,便低头不语了。

    杨者昌见远处又有一彪人马杀到,也不再责难陈松夫了,便说了一句:“陈堂主,前方有敌人杀致,准备迎敌!”二人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王好贤、夏仲进、张柬白引着那徐鸿儒、沈智、侯五﹑周念庵﹑孟先汉来到。王好贤指着杨者昌对那徐鸿儒说:“师兄,就是那厮杀了我父亲的!”徐鸿儒怒吼一声,带着沈智、侯五﹑周念庵﹑孟先汉围着杨者昌便杀。杨者昌毫无惧色,在五人围攻下却是越杀越勇。

    王好贤三人却是怵那杨者昌,三人奔向陈松夫。正在此时,听得有人大叫一声,原来洪一贯来了,看见自己好友杜学仁惨死,怒不可遏,舞起紫金八卦刀杀向王夏张三人。陈松夫怒吼道:“又是你们几个叛徒,黑爷爷誓要把你们抓来餐斧!”说罢火喇喇地挥舞板斧冲上前,就要和洪一贯夹击三人。忽然听得一声大叫“狂徒休得猖狂!”话尤未了,一弹子打在陈松夫的板斧斧口,迸出火花四溅。

    陈松夫定睛一看,原来又是当初围剿白莲教的姚安、李展烽二人带着一伙穿着军服的强盗又回来了。陈松夫也懒得说话了,手提两把板斧,往李展烽砍去。李展烽见他来得猛,大喝一声,右手棍当头狠狠打下,陈松夫早“呔!”的一声怒吼,起右手板斧往上招架。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惊天动地砰啷一声巨响,周围数十步的强盗纷纷震得掩耳不迭。大伙儿定睛看时,陈松夫右手大斧坠地,两脚齐腕陷进泥土里;李展烽右手钢棍弹出两丈开外,却恰好撞到一强盗胸口,打得那强盗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倒地身亡。

    众人无不悚然,便看李展烽再喝一声,左手棍往陈松夫太阳穴上横扫,陈松夫两只脚不及拔出,上身一闪,右手抓住李展烽左腕,左手举起板斧往李展烽腰上劈去。姚安喝道:“死到临头还要逞凶!”张弓一铁弹丸,正中陈松夫左臂,陈松夫板斧脱手,再冲上前一刀,陈松夫斗大头颅飞到三丈开外。那边厢杨者昌见陈松夫惨死,虽然也不喜陈松夫残忍暴力,但毕竟此人对白莲教还是忠心耿耿的,当下亦奋起神威,大喝一声,一枪正中孟先汉大腿。

    其余四人本就听王好贤说杨者昌厉害,一开始还不信,后来见合五人之力和杨者昌对战也占不了便宜,此时看见已方已有一人受伤,也不敢恋战,侯五、周念庵一左一右夹着孟先汉,徐鸿儒、沈智持械断后,且战且走。那边洪一贯原本对敌王好贤、夏仲进、张柬白三人,幸好先前此三人已被杨者昌打败过,锐气受挫,张柬白双掌还受了伤,加之洪一贯拼命,故此一开始是洪一贯还应付得来。但时间一长,洪捕头也坚持不了,眼看就要落败,心想:“杜大哥,你英灵慢行,小弟随后便跟来了!”幸好王夏张三人看见那边徐鸿儒等拖着孟先汉撤退,也无心恋战,呐喊一声,跳出圈外便逃。洪一贯报仇心切,跟着急追。

    杨者昌紧握梨花枪,怒目而视,奔向姚安李展烽。二人看见,魂飞魄散,姚安一弹子过去,杨者昌挥枪拨开铁弹子。但姚、李二人藉此机会逃脱了。杨者昌正想去追,只见黎玉遥回来了,看见姚安、徐鸿儒、洪一贯等先后离去,惊奇不已。杨者昌向黎玉遥哭诉陈松夫已战死殉教一事。黎玉遥摇了摇头问道:“杨左使,今后我二人何去何从?”杨者昌苦笑了一声:“还能去哪?教毁人散,我眼下只想寻回亲兄并李堂主夫妻二人。能不能重振白莲圣教,以后再说吧……”说罢便和黎玉遥埋葬了陈松夫,然后下山去了。请看官记住话头,天启五年在江西鄱阳湖边,杨者昌和黎玉遥会再回到各位的视野。

    现下先不提杨者昌并黎玉遥,单说那洪一贯像发了疯一般地追杀王好贤、夏仲进和张柬白。追了一阵,张柬白扭头问道:“你不是姚安派来围剿白莲教的么,白莲教已毁,你还追着我三人干嘛?”洪一贯杀红了眼,骂道:“你等是白莲教反贼,我是朝廷六扇门的捕快,抓你们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你们白莲教杀了我杜大哥,我岂能与你们甘休!?”三人知道这洪一贯真的是公门众人后,也不逃了,反围上来合力攻打洪一贯。

    洪一贯身边跟着的几个捕快也渐渐被杀了。眼看洪一贯再临险境,突然夏仲进左肩中了一剑,三人大吃一惊。洪一贯定眼一看,原来刺伤夏仲进的是鲁俊。张柬白喝道:“你这竖子是什么人,竟然背后偷袭?还知道羞耻二字不?”鲁俊冷笑道:“你们三个打一个也配问我知不知羞耻?我如果真的无耻他就不是左肩受伤,而是直接丧命了!”王好贤见张柬白本来就双掌受伤,现下夏仲进也受了伤,觉得己方没啥胜算,便和张夏二人败退逃走。

    洪一贯正想追去,被鲁俊劝住道:“洪捕头,你难道忍心杜捕头暴尸荒野?”原来方才鲁俊到过杨者昌和杜学仁交战之地,看见一代神捕杜学仁惨死,痛惜不已,问了还留在现场的捕快,得知洪一贯为急报友仇追击白莲教凶徒,便依着捕快所指方向追了过去,索性及时赶到救了洪一贯性命。当下洪一贯听鲁俊如此一劝,眼泪夺眶而出,跟着鲁俊回去掩埋杜学仁尸身。一路上,鲁俊和洪一贯说,那群官兵有点不妥。洪一贯也点头称是,顺便说了一句:“先前白莲教总坛起火,可能是他们自己内乱吧?”

    鲁俊也道:“先前我和我师兄李开疆上莲花山之时,看见红、黄衣服的教众围杀白衣教众,莫非那两种衣服的人并非白莲教嫡系?”说着二人回到原地,洪一贯看见好友头颅破裂,腹破膛开,死状恐怖凄惨,不禁伏地痛哭。鲁俊知道多劝无益,便和一众捕快挖坑掩埋杜学仁尸身。洪一贯撮土为香祷告道:“兄长本随小弟到两广游玩,却不想在这南粤荒山送了性命,小弟之过也,愿兄长英灵保佑小弟,戬尽白莲教妖孽,为兄长报仇!”洪一贯念罢,一众捕快下跪拜祭。

    鲁俊也作了一个揖,忽听得李开疆呼号求救,心中一惊:“为了救助洪捕头,还真忘了李开疆。这厮虽死有余辜,但羊皮不可不寻回!”然后向洪一贯躬身行礼道:“洪捕头请见谅,鄙人师兄呼叫求助,鄙人得先行离去。”说罢也不等洪一贯回答,径自离去,急往叫声方向寻去。寻得人时,看见那李开疆和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被一群穿着黄色、白色衣服的人围攻。

    原来白莲教覆灭后,红封教的马三道、李守才并那张差和闻香教的王好贤、徐鸿儒因分赃不均,被王、徐二人和白莲教侯五﹑周念庵、沈智五人围攻,幸好张差勇猛,双方打成平手。李开疆和几个穿着官军衣服的强盗来到,看见两帮穿着白莲教衣服样式的人在厮杀,也不插手,打算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马三道看见李开疆带着一群官军在观望,便急道:“快来帮忙,我乃红封教副教主马三道,我教主乃今上万历宠妃郑氏!你若助我,带我禀明郑贵妃,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开疆一听“郑贵妃”三个字,便想起义父李永芳在历数万历罪状时提到专宠郑贵妃。李开疆又想道:“义父也说到,要颠覆明廷,最好的办法是跳动明朝朱氏藩王宗室作乱,我何不助他一助,说不定能及时完成义父所托!”想到这里,李开疆便挺剑加入战团。虽然李开疆武艺低微,但双方本来势均力敌,现下李开疆这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压下来,闻香、白莲一方渐渐力不从心。

    徐鸿儒等正式手忙脚乱之际,忽听得有人大叫:“哥哥休慌,小弟等来助拳了!”徐鸿儒一听,认出是自己胞弟徐和宇,大喜叫道:“宇弟,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来助为兄杀贼!”原本留守山东的王森二弟子于弘志、徐鸿儒的弟弟徐和宇、结拜兄弟陈灿宇等闻香教教众赶来广东东莞莲花山帮助篡权,正好遇着闻香教和红封教狗咬狗。闻香教生力军加入战团,形势急转直下,李开疆和红封教等人便大呼救命。

    鲁俊看见李开疆危在旦夕,心想未得羊皮,岂能让李开疆有失,于是挺剑就刺,剑光一闪.直奔徐鸿儒,向胸前刺来。徐鸿儒吓坏啦,这剑太快了,快剑鲁俊,名不虚传。徐鸿儒急忙用自己的剑往外挡。其实鲁俊的剑招有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之分。鲁俊一看扎不上,“啪”,把剑撒回来,一变招,奔这徐鸿儒的小肚了刺来。徐鸿儒并想躲,来不及了,吓得他一闭眼睛:这下算完了。他等着挨剑之时,鲁俊毕竟是少林弟子,念在闻香教的恶行不及倭寇,于是剑锋一转,长剑刺伤了徐鸿儒大腿。

    打仗不离亲兄弟,徐和宇舞刀跑过来骂道:“小杂种,我要你狗命!给我哥哥报仇!”鲁俊喝问道:“你是何人?”徐和宇道:“我叫徐和宇,就是你刺伤的这个人的亲弟弟”鲁俊冷笑道:“你不去救助你胞兄,反来杀人,装什么兄弟情深?看剑!”说完锁喉三剑,“咻咻咻”一刺、寒光闪闪,徐和宇眼花缭乱,舞刀相迎。鲁俊的三剑走空,抽剑奔徐和宇的顶梁劈来。徐和宇慌忙用刀往上架。

    鲁俊趁他双手举刀,中门大开之际一掌拍出,“啪”,正打在徐和宇的前胸上,这叫剑里加掌,幸好鲁俊手下留情.未取徐和宇性命。但徐和宇已经“哇!”的一声大叫,狂吐鲜血。二徐一败,李开疆大叫道:“鲁师弟真厉害,眨眼间就打伤了闻香教的徐氏兄弟了!”鲁俊喝道:“你等还不快滚?。”陈灿宇象疯了一样,呱呱大叫道:“好哇!你小子打伤了我的义兄弟!别走,看老子不把你收拾报仇!?”

    鲁俊一看这小子来了,收起长剑,不慌不忙,右腿一踢,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嗖”的一声往陈灿宇直奔。这一石子真准,正正打中陈灿宇的门牙。“啊!”陈灿宇一张嘴,吐出了一只牙齿。于弘志最后上来,被鲁俊飞身踢中膝盖,点中穴道,半身麻痹,倒在尘埃之中。王好贤、侯五﹑周念庵、沈智看见鲁俊十招不到就击倒了己方的四名好手,知道再打下去必败无疑,马上扶起伤者,且战且走。八年后的天启二年,徐鸿儒一伙在山东郓城举旗反明,总兵杨肇基奉命讨伐,经过半年平定叛乱,徐鸿儒、王好贤一伙也先后毙命,不提。

    回头说马三道、李守才、张差看见对方败走,正欲追赶。鲁俊说了一声:“穷寇莫追!”马三道李守才二人慑于鲁俊的武功,听他如此一说,不敢多言。唯独张差生性莽撞,反喝道:“你是什么人?老子凭什么听你的!?”马三道喝道:“差儿,不得无礼!鲁少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马三道因为方才听到李开疆喊鲁俊“鲁师弟”,故此知道鲁俊的姓氏。张差虽然生性粗鲁,却非常听舅舅马三道和岳父李守才的话,当下马三道一喝,立马不敢作声。

    李守才向李开疆并鲁俊行礼道:“竖子无知,冲撞了两位义士,万望且无见怪!”李开疆还礼道:“老前辈言重了,方才老前辈提到郑贵妃,敢问可是福王殿下生母的那位郑贵妃?”李守才见四下都是红封教之人,便低声道道:“正是!”李开疆一听,大喜过望。马三道李守才以为李开疆是攀得郑贵妃故此高兴。李开疆道:“不知道尊驾可否带我师兄弟二人前往红封教总坛呢?”鲁俊心中一惊:“那么,恒山派和郝孝义那边就不顾了?”但鲁俊本来生性沉稳,不喜言语,故此也不多言。

    马三道大笑道:“哈哈哈哈,当然可以,此时正是我教兴起之际,正需要人才,令师兄弟二人本领高强,我教教主也一向求才若渴。我教之盼二位,如大旱之盼云霓啊!”说完,便将李守才、张差向李开疆、鲁俊二人引见。寒暄了一番一番后,众人合力和剩余的红封教教众掩埋战死的弟子,下山便去。看官,为何红封教不在上山和闻香教再一争白莲教产业?因为虽然马李二人知道己方张差勇武,鲁俊艺高,但毕竟闻香教人多势众,且吸纳了不少白莲教的散兵,所以还真不敢再上山与闻香教争执。

    红封教总坛位于直隶顺天府蓟州县井儿峪。蓟州县乃京城东方不远的一个小县城,就是今日的蓟县。一行人从广东东莞出发前往蓟州县,徒步得花上大半年时光。马李二人在莲花山一役没捞到啥好处,那张差食量又大,李开疆鲁俊连马都卖了充当盘川路费。一行人从广州府从化县进入长宁县,踏入惠州府,再从惠州府和平县进入JX省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后来鲁俊想到可走水路,于是众人在江西赣州府龙南县赣江渡头上了渡船,一直顺江而下,很快穿过赣州、吉安、临江、南昌、南康、九江各府,于湖口县进入长江干流,顺流而下,并在扬州府江都县转大运河。前后经过两个月,于顺天府香河县上岸。

    井儿峪位于蓟州县城的东北方,离香河县相距一百多里,但是盘川已经用尽。众人为了回井儿峪,只好向东北方向一直走,饿了打野兔小鸟、摸鱼抓虾,渴了和河水,困了睡草地。翌日下午,好不容易熬到三河县,才走了路程的一半。黄昏将至,众人来到一个叫泥洼铺的小城镇外。马李二人觉得,反正自己没有盘川,进了城镇也没用,人多的地方反而打不到野兔小鸟。于是红封教众人正欲从城镇边路过,不进城镇里。

    就在此时,一队锦衣人马从远处而至。其中一个白发无需的瘦削老人说了一句:“累死咱家了,今天不走了,就在这泥洼铺歇息吧。”这个老人的声音尖尖,马三道李守才二人一听这把声音,高兴地不得了,跑过去大声道:“老公公,我们两个是马三道、李守才啊!”那老人定眼看了一阵,哭笑不得道:“咱家认出你们俩了,为何你俩如此落魄?”马李二人陪笑道:“我们和老公公先找客栈投诉,然后再慢慢细说吧。”那老人“嗯”了一声,点点头。马李二人就回头招呼红封教教众并李开疆、鲁俊跟着老人马队进了泥洼铺,找客栈投宿下来。

    晚上,马李二人带上张差、李开疆、鲁俊三人到老人房中求见。老人看见李开疆、鲁俊两个自己不认识之人进来,心中不悦,开口道:“老马老李,你俩当咱家是什么人?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李开疆一听,面有愠色。马三道连忙解释道:“庞老公听禀!”然后把红封教如何到莲花山篡夺白莲教,如何与闻香教整理失败,幸好的李开疆、鲁俊师兄弟二人所救说出。鲁俊心道:“难怪这老者说话尖声细气,原来是个太监。”(编者按:老公这词最初指的就是太监。)

    那庞老公听了后,拍案大怒道:“这天杀的闻香教,坏了贵妃娘娘的大事!留着果然是个祸害!”看了李开疆鲁俊二人一眼,面色稍微好看了些地道:“原来这两位小哥身怀绝技,且为我红封教的恩人。”李守才道:“庞老公路过这三河县泥洼铺小镇,不知道是不是奉贵妃教主之命到井儿峪去呢?”庞老公道:“嗯呢!郑贵妃最近有件大事,虽然张差护法去做,此事关乎大明国运和天下苍生的福祉,不可轻视。”马三道问道:“敢问老公,此为何事?”庞老公看了张差一眼,然后对马三道说了一句:“附耳前来。”

    马三道依言。庞老公在马三道耳边耳语了几句。马三道立刻面色大变,哀求庞老公道:“张差此人,虽有力气,但生性莽撞,若行此事,恐有不妥!”还没等庞老公开腔,张差抢先道:“三舅,我张差自从入教那天起就算是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红封教的了!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庞老公笑道:“呵呵呵,不愧为血气男儿,勇气可嘉!”马三道喝张差道:“小畜生,这哪有你搭话的份儿!?给老舅闭嘴!”然后转身对庞老公道:“老公听禀,做此大事不仅要武功高强,且需心思细密。老夫觉得,鲁俊小兄弟能胜任!”

    庞老公笑道:“鲁俊小哥精通剑术,但你觉得,那地儿能带剑进去吗?”马三道默然。鲁俊心想:“关乎国运和天下人的福祉,又不能带剑,会是做什么事呢?”马三道还想求情,庞老公抢先道:“老马,难道你忘了郑贵妃对你的恩情?”马三道默然。庞老公道:“今天咱家赶路辛苦,神思困倦,你们先退下吧。”马三道无法,带着李守才、张差、李开疆和鲁俊退出庞老公的房间。

    出了房间后,李开疆好奇问马三道:“敢问副教主,那位庞老公是什么人?”马三道答道:“那位庞老公是郑贵妃的贴身太监,名叫庞保,是联络郑贵妃和本教的信使。”原来毕竟红封教乃“魔教”白莲教的分支,故此郑贵妃不敢公开表明自己是红封教教主的身份,但始终一些不好出面的坏事还是需要“黑手”去办。于是在马三道、李守才、张差的故乡蓟州郊外的井儿峪设立红封教总坛,指使自己的贴身太监庞保、刘成通知红封教马三道、李守才、孔道、张差等人去做。

    李开疆便问道:“那庞老公想张差办什么事?”马三道看了李守才一眼,便对张差、李开疆、鲁俊道:“庞老公说的没错,现下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各自的房间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作理会。”三人点头应允,各自回房。但李开疆死心不息,对鲁俊道:“鲁师弟,去马三道房间外听听如何?”鲁俊知道李开疆又要使坏了,但架不住自己也好奇很想知道,心想:“大不了我听到后不告诉李开疆就是了。”于是二人掂手掂脚地走到马李二人的门外。马李二人说话声音不大,但鲁俊自小在少林寺练习内功,耳朵灵敏,故此别人听不清楚他却听到。

    李守才道:“马大哥这样做是对的,毕竟差儿年轻冲动,行事鲁莽,做事不会想请因后果。”马三道回应道:“嗯,他这样做不管成功与否,他都必死无疑,而且还可能牵连整个红封教。”鲁俊一听,便理解当初为何马三道竭力不让张差去做那件事了,但究竟是什么事呢,里面二人还没说到,于是便继续听下去。李守才道:“但毕竟贵妃才是红封教教主,且对我们有恩,她如果一再差使庞刘两位老公来催促,奈何?”马三道道:“这事若做成了,福王得利最大,她郑贵妃也跟着飞黄腾达,只是我们红封教当了炮灰了……”

    鲁俊越听心中越明瞭,也越觉得心寒。李开疆看见鲁俊面色都变了,连续问道:“里面究竟说了什么,你倒是说话啊!”鲁俊正想找个话题搪塞李开疆,只听得房中有人大声叫道:“不就是刺杀太子罢了?我去就是了,大家都不用烦恼,我被抓了绝对不会供出三舅和岳丈大人!”这下别说房外的鲁俊、李开疆,就连房中的马三道、李守才都吓了一跳。原来方才张差事先快马李二人回到他们的房间中,躲在床底。然后听了很久,知道现下自己舅舅和岳丈左右为难,便从床下钻出来说出要去行刺太子。

    李开疆听到此话,眉飞色舞,双眼发亮。鲁俊心想:“完了,还是被他知道了。但他一个人微言轻之人,也掀不起多大浪头吧?”里面马三道骂道:“你这小畜生,谁让你多床底偷听我们说话的?”李守才劝道:“马大哥,你别老叫他‘小畜生’,你是他舅舅……”鲁俊在外面听到都差点笑出来。张差抗声道:“我前去刺杀太子,失手被擒就是我自己一人的事,不供大家出来,要杀要剐也是我自己一个人遭殃;但如果不去,郑贵妃恼怒,遭殃的就是整个红封教了!”

    马三道没做声,他何尝不知道张差说的是事实。郑贵妃当初在争国本时力争让自己的儿子朱常洵作太子。万历也喜欢皇三子朱常洵多过皇长子朱常洛。但当年一众文官拼死逼迫万历皇帝就范,朱常洛才能被立为太子。郑贵妃见合法途径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于是便吸纳白莲教叛徒马三道、李守才组建红封教,希望让红封教铲除皇长子朱常洛,那么自己的皇三子朱常洵就能继任当上太子(万历皇二子早殇)。所以说白了,红封教本来就是郑贵妃手中杀人的剑,如果因为除掉太子而没了一点也不心疼。如果他们不肯杀太子,红封教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郑贵妃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红封教。

    良久,马三道反驳道:“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亡命江湖……”张差道:“三舅,别忘了我们先后得罪了白莲教和闻香教。闻香教在山东颇有基业;白莲教更不用说,四川、山西、湖广、浙江等省都有白莲教的势力。官家郑贵妃更是会对我教穷追猛打。到时候黑白两道都不容我教!”马三道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个鲁莽的外甥居然能把形势分析的如此透彻。半晌,马三道才挤出一句话喝道:“粗野小子,敢犟你老舅的嘴!?”张差最怕舅舅发怒,唠唠叨叨便走出房间。鲁俊和李开疆也返回自己的房间。

    翌日,众人用过早饭,庞保给了些盘川给红封教众人,便对马三道道:“老马,咱家要传的话也就传完了,也就不去井儿峪了。教主要你等办的事千万要放在心啊!”李开疆看见庞保要走,便对马三道说道:“马副教主,鄙人觉得庞老公的话你除了答应,别无他途,大明天下,你能逃得到哪儿去呢?”庞保一听,心中一震:“如果我一走,他们举家逃亡,虽然以郑贵妃之力,最后也很可能把他们找回来,但我岂不是让贵妃觉得我办事不力?”

    当下马三道转头对一个随从道:“你回去禀告郑贵妃,咱家要到井儿峪督促红封教众人执行贵妃密令,让刘老公过几天到井儿峪接替咱家。”随从应命去了,庞保道:“井儿峪咱家也好久没去了,现下正是八月秋凉,很是想念那遍山漫谷的枫树红叶。这样吧,老马、老李,咱家还是到井儿峪去坐坐,欣赏一下那红色枫叶吧。”不等马李二人回答,庞保就自个打马前去。红封教众人无法,谁让这庞太监是教主郑贵妃的人,只好赔笑跟着。

    不一日,众人饶过了蓟州县城,再走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井儿峪。这井儿峪是个山谷,四面高,中间凹下去,活像一个井,故名。鲁俊一看,果然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红彤彤的枫树枫叶。当下正是秋高气爽的八月天时,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与地面的一片红映衬起来,格外好看。鲁俊李开疆二人跟着庞保和红封教一众人来到一个关隘门前。

    鲁俊观察了下这井儿峪的地形,就只有这一条路通上山,这关隘正正堵在这上山的路上,活像一把锁锁住了井儿峪。鲁俊心想:“好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这地儿是个安身立命之所,比白莲教的莲花山强多了!”正想之时,马三道向关隘上大叫道:“我乃副教主马三道,到莲花山征讨白莲教而回,开门放我们进去!”守关的红封教教众认得的确是马三道,还有李守才、张差、庞保等人,不敢怠慢,马上打开城门。

    众人进了关隘,早有一穿着红封教护法服饰年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俩女眷下来迎接。庞保迎上前道:“孔护法留守井儿峪本教总坛辛苦了!”鲁俊听得那张差管孔护法叫“姐夫”,后面的俩女眷一个叫“姐姐”,一个叫“娘子”。原来红封教马三道、李守才并张差都到广东东莞远征白莲教,只留下这位护法孔道留守井儿峪。张差的姐姐张巧巧乃孔道妻子,李守才女儿李玉桦则是张差发妻。张差为人鲁莽,却非常疼爱浑家。两小夫妻久别胜新婚,不免卿卿我我。

    李开疆一见就怒气上涌。他自小流离浪荡,没尝过亲情温馨,故此见不得别人过的好。当下他看见张差和李玉桦恩爱,心里道:“待我想办法逼迫张差去行刺太子,看你两夫妻还如何恩爱!?”李开疆心中一生恶意,脑海中便生出一条毒计:他打算让庞保捉拿李玉桦和张巧巧二女,挟制红封教众人。此时李开疆看了一眼鲁俊,觉得这小师弟虽然救过自己,但杭州义助邪王门抗倭、之前听到马三道李守才的对话又不肯告诉自己,就知道他和自己不是同一路人,于是这计策也没打算告诉鲁俊。

    晚饭过后,李开疆借口想独自欣赏井儿峪夜色,撇了鲁俊,来到庞保房间外。庞保的随从喝住李开疆。李开疆故意大声道:“我李开疆是为分庞老公之忧而来,你们这些奴才竟敢阻拦!?”两个随从听得这个到红封教来蹭饭的李开疆说他们是奴才,勃然大怒,正想动手打李开疆。只听得庞保在房中叫道:“让他进来!”李开疆得意地看了二人一眼,心想道:“给奴才当奴才的人还如此猖狂,活该你们当一辈子奴才!”然后走进庞保寝室。

    庞保的确为红封教抗拒郑贵妃让其行刺太子之令而烦恼,突然听得李开疆说可以为之分忧,回想起刚看见此人之际,便觉得此人面相阴险狡猾,反正现下自己没辙,说不定还真能替自己想得到办法,即使李开疆的法子行不通,花些时间听听也无妨,便让李开疆进来了。看见李开疆进来,庞保便开门见山地问:“你居然猜得到咱家心中忧愁之事是什么?”李开疆拱手说了八个字:“上有严令,下不用命!”

    庞保哈哈大笑道:“李大侠果然耳聪目明。李大侠既然能猜到老夫心中烦恼,肯定也有破解之法。”李开疆答道:“正是!”庞保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热茶道:“说吧!”李开疆道:“红封教之所以不肯让张差去行刺太子,肯定是因为张差此去,必死无疑;如果让张差不去,红封教有两个人必死无疑的话……那张差应该不会不去吧,嘿嘿……”

    庞保想想红封教男人都会武,只有李玉桦和张巧巧二女不会武功,便问道:“你意思是让我们抓张李二女作为要挟?”李开疆奸笑道:“老公英明!”庞保沉吟了一下:“这……有点阴鸷,不到万不得已先不用吧……”李开疆心中不快,想道:“如果你是男人还说不欺负女人;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居然也如此婆妈……”话不投机,李开疆在庞保房间中说不到几句便告辞了。

    翌日,另一个微胖的太监带着随从来到井儿峪,不消说,此人便是郑贵妃的另一个贴身太监刘成。原来明代宫廷,宦官出宫不能就呆,故此先前庞保便让随从回宫让刘成来替自己监视红封教,自己才可回宫复命。李开疆看见刘成来了,便想再找机会对刘成说出自己让红封教就范的方法。当晚,李开疆又找了刘成,把同样的话跟刘成说了一遍。刘成“嗯”了一声后,问道:“庞老公如何处置?”李开疆支支吾吾道:“庞老公……未置可否……”刘成道:“此事我已知悉,你可退下了。”

    李开疆一面无趣地退出房间,心想:“这两个阉人为何如此难对付?”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又到万历四十三年的春节了。李开疆心中哀叹道:“这已经是我离开义父的第三个春节了:第一个在恒山派上过的;第二个在杭州府钱塘县,现在已是离开义父的第三个年头了,反明大业仍然毫无头绪……”

    过了个年,清明又到了。这一天,井儿峪内红封教众人人人忙碌,李开疆大惑不解,向孔道一打听,才知道教主郑贵妃到了。李开疆知道后心中暗喜:“庞、刘两个阉人不忍心做的事情,我就直接告诉郑贵妃吧!”庞保带领红封教众人,打开关隘。关隘前焚起香烛,开放新土,关隘城墙用清水涤净。午饭过后,刘成带头开路,一顶红色八抬大轿抬进关隘。

    这仅仅的一顶八抬大轿本非郑贵妃排场,但因为郑贵妃今行乃不能见光的勾当,也就不能太张扬了。原本明代妃嫔本不得擅自离宫,但郑贵妃恃着万历皇帝的宠爱,说清明要到大兴县扫祭郑家祖坟,得了皇帝准许。但轿子一出了京城,郑贵妃便命轿夫折向东方,直奔井儿峪而来,督促红封教替自己办事。

    轿子进了关隘,刘成扶着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贵妇下轿子,庞保带头跪拜,红封教众人一起下跪,口中齐念:“红封圣教,千秋万代;贵妃教主,永享仙福!”李开疆、鲁俊一起也下跪,口中胡乱哼哼。郑贵妃走在事先铺好的红地毯,进了大殿当中坐下,开口便问:“马三道,你好大的胆子,本教主自去年八月命你所办之事,为何到今年三月了,还没声息!?”马三道颤抖地跪禀道:“只因属下外甥张差为人生性粗心莽撞,他去办此事,恐坏了大事……”郑贵妃眉毛一竖,怒道:“如此说来,本教主的事,就不用办了!?”

    马三道捣蒜似的磕头道:“属下死罪,属下不敢!”郑贵妃骂道:“俗话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若不听本宫调度,留你红封教何用!?”李开疆一听郑贵妃对自己的称谓有“本教主”变成“本宫”,又说“留你红封教何用”一语,知道时机成熟了,便出来要向郑贵妃禀道:“小人李开疆乃新近加入红封教之人。”红封教众人和鲁俊都一怔:“此人现下出来有啥图谋?”郑贵妃也问到:“你既然知道自己新近才加入本教,人微言轻,有何话要说?”李开疆道:“马副教主和张护法对行大事有所顾虑,不便直说,只好由小人开口。”

    红封教众人听得,既好奇又感恩:“想不到这李开疆肯说出我们的心声,但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呢?”郑贵妃便问道:“有何顾虑?”大家都不敢说话,静静地等待李开疆回答,在场静得连根绣花针掉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李开疆道:“张护法自知此一去九死一生,而且厂卫爪牙必定对张护法严刑拷打,到时候牵连到整个红封教,那就是大祸了。”郑贵妃问道:“哦,李开疆,你既然能把此事说出,想必已经想道发自妥善解决此事了?”

    李开疆道:“教主真乃冰雪聪明!既然张护法有后顾之后,解决了护法的后顾之忧,张护法便可安心为教主办事了。保护好教众各位副教主和护法的眷属便是最好解决后顾之忧的法子。”红封教人众和鲁俊一听,都咬牙切齿,心中大骂李开疆卑鄙。郑贵妃欢笑道:“呵呵呵,好法子,李开疆深得本宫欢心,就按他说的办吧。”庞保、刘成无法,上前一人一个带走了李玉桦和张巧巧。

    红封教人众一阵骚动。郑贵妃想道,红封教万一狗急跳墙,突然发难,自己这边的两个太监八个轿夫对付不了这群教众,于是便安抚道:“其实诸位大可不必过分担忧。如果张护法失手被擒,本宫作为今上宠妃,自然有打救之法。”马三道、李守才还想说些什么,张差就抢先就说:“既然贵妃教主有通天之能,张差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郑贵妃多年夙愿终于达成,忍不住高兴得拍手道:“很好,事成之后,本宫把自己在大兴县的良田给你夫妻二人几亩,保证你二人下辈子衣食无忧!”

    张巧巧、李玉桦挣扎大哭道:“五儿,不要去!”张差排第五,故此姐姐张巧巧叫张差“五儿”。张差微笑道:“为了你们俩,我愿意去。”马三道、李守才、孔道默然,他们也觉得目前舍此,别无他法。郑贵妃见大局已定,便对李开疆道:“你是个人才,以后到洛阳福王宫邸中辅助我儿福王殿下,日后必定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李开疆眉开眼笑,连声答应。

    郑贵妃又对张差道:“何日行事,如何行使,稍后刘老公会向你清楚交代。本教主静候佳音。”说完便上轿回京。庞保带着李玉桦,李开疆、鲁俊带着张巧巧随后跟着。红封教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郑贵妃带走张李二女,无能为力,仰天哀叹。刘成咳了两声道:“好啦好啦,又不是生离死别,会回来的,哭个啥?只要你帮贵妃教主好好办事,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张差你过来。”

    刘成看见张差还是无动于衷,就自己走到张差跟前道:“端午之时,宫中会大排筵席。我提前一天,即五月初四,让你装成樵夫挑柴进宫。进宫肯定要搜身的,故此剑术精妙的鲁俊不能进去。你进了皇宫,在御膳房放下柴草,你就拿着担挑,我带你到慈庆宫,你进去,见人便打。打死了太子,贵妃自然会想办法保你出来,管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张差呆呆地听着,没发一言。

    翌日,刘成带着张差辞别了红封教众人,离开井儿峪,来到京城。当时的BJ顺天府,是明朝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明成祖朱棣从永乐十五年开始营建BJ,直到他的曾孙明英宗朱祁镇时期才完成对BJ的营建。嘉靖朝又因为庚戌之变的原因,明世宗朱厚熜加建BJ外城,但BJ外城之建了城南部分嘉靖皇帝便驾崩了。故此BJ除了内城还有城南的外城。二人从东直门进京,当时候已经天黑了。但京城还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人声喧闹。

    在蓟州小县城长大的张差何时见过这热闹景象?当时他就看呆了。刘成拉一下张差道:“走吧,带你去国舅爷府上,你妻子和家姐都在那!”张差大喜,不顾得看京城的繁华,跟着刘成便走。二人来到一间豪华园第前,门上匾额写着“郑府”。刘成在下马石下了马,早有郑府家人过来牵马,张差也跟着下了。郑府门公上前道:“刘老公,你好久没来了,贵妃有啥事找我家老爷吗?”

    刘成点点头,指了指张差道:“是的,此人是郑贵妃找来的高手,让国舅爷好生招待。”门公点头称是,带着二人进府了。郑国泰听到家人报传刘老公到,早已坐到会客厅。张差偷偷打量这郑国泰,只见他虽然穿戴华贵,但贱肉横生,且神情粗鄙。刘成先开口道:“国舅爷,这位就是贵妃娘娘请回来的高手了,叫张差。张差,还不快来拜见国舅爷?”张差呆呆地看着郑国泰,一动不动,像根柱子一般地杵在原地。

    郑国泰见状,心中不快。他向张差努了努嘴,问刘成道:“是够五大三粗的,但武功如何?”刘成赔笑道:“看国舅爷说的,您还信不过贵妃娘娘的眼光吗?”郑国泰道:“那倒是,那个谁,张差是吧?施展一些功夫让本国舅看看!”张差还是不为所动。刘成明白张差的意思了,他对郑国泰道:“国舅爷,张差大概想见见他姐和他妻子。”郑国泰道:“这个简单!”说完一拍手,一老一小两个练家子打扮的人护持着张巧巧和李玉桦出来。

    张差气喘如牛,死死地盯着郑国泰道:“你要是还是爷们的话就放了那两个女人!”郑国泰愕然,自他懂事以来从没试过有人对他如此无礼,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差又喝道:“你耳朵有问题吗!?我叫你放过那两个女人!”郑国泰缓过神来了,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张差道:“谁来给我掌这厮的嘴巴!”

    张差见郑国泰仍然没有放人的意思,呱呱大叫着扑上前,双手伸出就要向郑国泰的咽喉掐过来!究竟张差要对郑国泰动手能否得逞,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