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王护国传
繁体版

第八回 受骗侠客盗玉玺 欺君佳人折功劳

    话说当时众人观看阮鹤亭耍起一路“思过剑法”,这套剑法不成章法,众人看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郑翠翎大呼“明白了”。众人都好奇郑翠翎明白了些什么。朱常鸿问道:“翠翎师妹看出了些什么门道吗?”郑翠翎嫣然笑道:“烦请神剑驸马到花园前的影壁墙前再耍一次这套剑法?”阮鹤亭依言。众人再看时,只见影壁墙上被阮鹤亭的晶石剑划出了一行字:“黄王至宝于此下挖三尺可得!”众人无不称奇!邓清拍手笑道:“果然无论什么难题到师妹手上都成不了难题!”

    朱常鸿问道:“翠翎师妹是如何知道个中玄妙的呢?”郑翠翎答道:“方才小妹看见一片黄叶被阮驸马的晶石剑刺穿,阮驸马继续舞剑时,因为晶石剑乃透明之剑,故此小妹留意到那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随着剑尖划过的轨迹,好像写了一个字。再想到这‘思过’二字,小妹就联想到‘面壁思过’了,于是就让驸马面对着墙壁耍这套剑法。果然玄机毕现!”众人无不称赞郑翠翎冰雪聪明。

    邓清道:“就是不知道这‘黄王’的至宝是什么,‘于此’的‘此’又是何地?”罗子璇说道:“现在你都是驸马了,不忧吃穿,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啊,还想找宝藏啊?”于瑞雪微笑着目视罗子璇,罗子璇调皮地点头。邓清看在眼里,正想回击,朱雄进来报道:“殿下,大内侍卫梁副总管来访!”朱常鸿道:“快请!”然后带着众人回到会客厅。众人刚刚坐好,朱雄带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进来。此人玉立长身,手摇铁折扇,温文尔雅。

    朱常鸿起身迎接道:“梁世兄,久违多时,别来无恙?”那人双手抱拳笑道:“殿下起迎卑职,卑职受宠若惊!”朱常鸿正色道:“小王说的都是实话,当初若不是令尊梁都统把小王送去燕山学艺,也不会有小王的今天啊!”邓清道:“难怪我看着这人有点面熟,原来是亲军都卫府都统梁轩的儿子!”梁复道:“卑职今次到来,是传达皇上口谕,皇上听说银宁公主招得驸马,龙颜大悦,故此特地让卑职前来宣召新驸马邓清进宫觐见。”

    朱常鸿把邓清唤到身旁,梁复与邓清打了个照面,面一红,不知道怎地也忘了行礼。朱常鸿道:“这位就是新驸马邓清,和小王一起拜山河神仙为师。清师弟,这位是梁轩叔父的公子,亲军都卫府副都统梁复,因为武功都是梁都统教授的,和梁都统一样使用一把铁折扇,懂得说各地方言,为人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故此江湖人称‘君子扇’!”

    邓清看见梁复的窘态,不自然地觉得滑稽,笑了起来。梁复看见邓清嫣然一笑了,就更加手足无措。朱常鸿看见场面尴尬,便说道:“请梁世兄先回宫复命,小王先跟蔽师弟说说宫中面圣礼仪,然后随后就来。”因为金宁公主和范苑萍此时都尚在宫中,阮鹤亭和于瑞雪也随着梁复一起回宫,朱由检和罗子璇却是各回各家。

    朱常鸿让朱雄送客出门。众人一离去,朱常鸿便埋怨邓清道:“清师妹你闯了大祸了!”邓清不解道:“怎个说?”朱常鸿道:“你一个女儿身的咋就来和抢绣球?现下如何是好呢?”邓清笑道:“这不就是个误会罢了?待会儿入宫面圣跟圣上交代清楚不就好了?”郑翠翎道:“你自己本身就是女儿身,却来抢绣球招驸马,这不是欺君是啥?”邓清分辩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本就没打算抢那绣球!”郑翠翎叹气道:“谁会相信?谁能证明?”

    邓清现下才后怕,急道:“那我该如何是好……还进宫不……”朱常鸿道:“你的确是无心之失,你又神推鬼差地穿着男装来京,看来是命中注定……宫还是要进的,不然你现下逃了就成了钦犯,四处缉拿……”郑翠翎道:“对,师姐进宫后能不能说话就别说话,尽量师兄和我来对答……”邓清道:“好,我记住了。”朱常鸿、郑翠翎二人又教了邓清一些宫中礼仪后,朱常鸿便唤朱雄备来三匹马,三人一起骑马奔往宫去。

    三人来到午门前下了马,把马缰交给宫人,便走御道进宫。绕过三大殿,三人从建极殿的右后门进入内廷,只见一驾没有马拉的四轮车从乾清门向三人缓缓驶来。三人之前没见过这样的车,不由得大吃一惊。后面阮鹤亭、金宁公主、范苑萍、太监李进忠、奶娘客印月追着过来,边追边喊道:“陛下珍惜龙体,驾车慢点,臣等追不上啊!”朱常鸿心中纳闷:“莫非皇上在车上?”

    正在此际,那车开到三人面前停住,皇帝从车上下来。邓清偷眼一看,只见天启皇帝年龄与自己师哥朱常鸿相仿,身披着一件赭黄色的龙袍,头戴乌丝翼善冠,脚踏无忧屡,身子有点单薄,面容端正、眉清目秀、桃腮樱唇,很有几分女儿态。邓清心中暗想:“皇上还蛮好看的!”自个心中暗暗地偷笑。朱常鸿和郑翠翎急忙下跪三呼万岁。邓清慌忙跟着师兄师妹朝着皇帝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天启手一抬,说了一句:“爱卿平身。”朱常鸿师兄妹三人平身,阮鹤亭等五人才赶到来。

    李进忠急急上来扶着天启道:“皇上,老奴还没扶您下车呢,您要是下车摔着了,大明江山咋办?”天启道:“魏伴,你现在可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了,这些事情让小宦官做就好了。”原来天启即位后,想念到当年李进忠在梃击案中的救命之恩,故此赐李进忠回复自己原来的姓氏“魏”,赐名“忠贤”,并擢升其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地位仅此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又命其统领东厂,权倾天下。

    朱常鸿心中一惊:“上次这魏忠贤已经在红丸案中助纣为虐,帮助郑贵妃隔离大皇兄光宗皇帝,可见其心术不正。现下原来他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恐怕天下从此多事了……”魏忠贤上前陪笑道:“老奴宁愿舍弃这尊荣,终身伺候陛下!”天启推开魏忠贤笑骂道:“你这老奴才就会卖口乖。”转身问朱常鸿道:“九皇叔,朕的皇妹夫带到了?”

    朱常鸿指了一下邓清道:“回禀陛下,这位就是银宁公主新招的驸马,恰巧也是微臣想要调兵去救的那位同门邓清,辽东人士,因在微臣到燕山拜师之时和石宁郡主一起被拐带到燕山,为家师燕山仙翁所救,于是和微臣一同拜师。”然后朱常鸿又把邓清在山寨中被程本忠所救,又拜了程本忠为师,后来进了京城,无意中抢得绣球成了新驸马之事扼要说了一遍。

    天启一听,大喜道:“看来朕的这位皇妹夫洪福齐天,所以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转头看了一下邓清道:“呀,朕这皇妹夫身板纤瘦苗条,又有一副瓜子脸,更兼凤眼桃腮,倒像是一位沉鱼落雁美人儿!!”朱、郑二人一听,心扑通调了一下。邓清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哈哈,谢谢皇上称赞!皇上英俊秀美,要是化一下妆也是一位闭月羞花的俏佳人!”

    朱常鸿一听急了,慌忙喝住邓清道:“师弟不得无礼,看你说的什么胡话!?”原来在古代,说一个男人像妇女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何况现下邓清对天启如此说,那更是大不敬了。天启哈哈大笑道:“看来皇妹夫和朕一样都是性情中人,不喜礼法束缚,深得朕心!”邓清一听得意了:“皇上你有所不知了,我们师父燕仙翁他老人家本也不喜孔孟礼教,所以我们从小就轻儒家重墨家!”

    天启道:“朕先前听朕老师孙阁老教导,墨子他老人家和鲁班一样,也是一位巧手工匠,发明了很多守城器具。来来来,皇妹夫来看看朕新近的得意之作,如意车!”众人上前一看,这车除了有四个车轮外、不用马拉之外,和普通马车并无不同之处。邓清笑道:“皇上,这车为何被称为‘如意’?”天启道:“皇妹夫问得好,随朕上来!”

    邓清随天启上了车,只见车厢前部有个座位,座位前面有个类似船舵之类的圆盘,座位放脚处还有两个踏板。邓清看得不明所以。天启解释道,只要人踏动踏板,就会想杠杆一般省力,带动传动铁链,驱动四轮前进;圆盘是改变前两轮的运动方向。邓清拍手道:“想车动就动,想车停就停,又可以改变方向,果然‘如意’!陛下,臣能尝试驱动‘如意车’不?”邓清为人爽直,从无机心,天启看得出邓清是真心称赞自己的手艺,当然大喜应允。

    邓清坐在驱动座位上,天启坐在邓清后面。邓清踏动踏板,如意车向前行驶了两三丈。邓清大呼“过瘾”!朱常鸿等人看见如意车又动起来了,大惊,赶前去一看,看见居然是邓清驱车搭载着皇上!朱常鸿急忙喝止邓清道:“邓清,不得无礼!你要是驾车不当,惊吓了陛下,你罪责难逃!”天启正是高兴之际,听得朱常鸿如此说,心中不快,道:“皇叔未免过虑了,这车是朕发明,朕又在一旁教导皇妹夫驾车,会出啥幺蛾子!?皇叔是信不过朕的手艺还是信不过朕的教导?”

    朱常鸿慌忙道:“微臣不敢!”天启道:“这皇妹夫深得朕心!不错!朕这就回乾清宫写皇榜,把银宁公主的婚事公告天下!”朱常鸿一听,心中一惊:“皇上要是写了这皇榜,那清师妹欺君一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该如何是好呢?”朱常鸿目视郑翠翎。郑翠翎这下也无可奈何,实在想不到理由阻止天启写这皇榜。眼看着天启驾着如意车开向乾清宫,郑翠翎只得低声说了句:“见机行事吧……”便跟着如意车走向乾清宫。

    一路上,邓清眉飞色舞地跟师兄师妹说那如意车的构造和原理。朱常鸿听了,心中想:“这侄儿皇帝聪明是聪明,但是却没把他这聪明用对地方就是了……”天启回到乾清宫坐下,魏忠贤命令小內官取来文房四宝。客印月亲自磨墨。不一会,天启写好了皇榜,便喊来王体乾:“王伴,快些取来朕的玉玺!”原来明代自太祖朱元璋废除丞相后,内阁与各部大臣奏议公事先行“票拟”,由皇帝“硃批”决定可否。最后由掌印太监审核,如果认为可以,就盖上皇帝的玉玺。如果认为不行,有权打回去重批。

    当时王体乾答应了一声,便前去取玉玺。朱常鸿心中打鼓了:“只要皇上盖上玉玺,贴出去公告天下,然后洞房花烛夜银宁公主发现清师妹原来是女儿身,那欺君之罪便逃不掉了……”一边想,一边白豆般大的汗流出来了。朱常鸿擦了擦汗,看见阮鹤亭盯着自己,朱常鸿心中不由得一慌。再看看郑翠翎,依然泰然自若,朱常鸿心想:“翠翎师妹如此笃定,莫非已想到良策?”

    再看看邓清,只见那邓清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和天启谈笑风生:“皇上,您不仅造车心灵手巧,书法也是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的!”朱常鸿闻言,再看看天启的字,却是差点没笑出声来:“算了,清师妹自己也是没文化之人,皇上的书法比起她的那也是的确好太多了!”天启自己也说:“皇妹夫太抬举朕了,朕的老师孙阁老时常说朕的字还要再练……”天慢慢黑下来了,小宫人进了乾清宫掌灯。客印月也命人端了碗参汤进来说道:“皇上忙了一天,必定神思劳累的了,先喝下参汤吧。”

    天启喝了一口,口中埋怨道:“那王伴平日做事都很爽快的啊,为何今日取个玉玺取得如此费事?”话还没说完,只看见王体乾头发蓬松,慌慌张张重进乾清宫来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有刺客进宫,抢了微臣手中的玉玺啊!”魏忠贤大惊,慌忙叫道:“护驾护驾,保护皇上!”二三十个侍卫涌进来围着天启保护起来。侍卫长禀道:“皇上休慌,都统梁轩已经和刺客交上手了!”梁复一听,马上禀道:“陛下,微臣向前去助父亲擒贼,望我皇批准!”天启道:“爱卿此举既忠又孝,朕哪有道理不准?去吧。”

    邓清听得有刺客来,早已跃跃欲试,一听梁复要去擒拿刺客,也奏道:“皇上,微臣也想前去助梁世兄一臂之力!”梁复听得邓清帮自己父子二人,感动地看了邓清一眼。朱常鸿一听,也道:“皇上,常言道‘打虎不离亲兄弟’……”话还没说完,天启便道:“知道,朕都明白,卿等都去吧,只留范太妃、金宁公主皇姑、奉圣夫人、魏伴和一众侍卫在即可。”朱常鸿、郑翠翎、阮鹤亭、于瑞雪齐呼“遵命”,便和邓清梁复跟着王体乾前去。

    郑翠翎边走边问道:“王老公,当初玉玺是如何被夺的?”王体乾道:“皇上让老奴去取玉玺,老奴便去取了。走到半路,看见一颗过着纸条石子扔到老奴跟前。老奴捡起来看时,上面写着已把玉玺盗走了。老奴便心急了,加快脚步查看玉玺,幸好还在,心便安了下来。岂料在回乾清宫的路上便叫那帮刺客抢了玉玺!”阮鹤亭道:“王老公,你中了刺客‘投石问路’之计了!”王体乾不明白。阮鹤亭道:“刺客本不知道玉玺收藏之处,便用张纸条诳你说已盗取了玉玺。你心急去取他就在后跟着,这岂不是给刺客带了路了?”

    众人来到养心殿前,只见一群侍卫围着七个黑衣人打。邓清赶到,看得如此热闹,便来劲了,大喝一声:“大家都闪开,看我来把刺客抓住去见皇上!”侍卫们莫名其妙,不知道邓清是谁。王体乾大骂道:“这位是银宁公主的新驸马!你等还愣着?还不快回乾清宫保护皇上!?皇上要是少了根汗毛,你等满门抄斩啊!”众侍卫听得王体乾这般说,都纷纷退出战圈,奔往乾清宫。

    朱常鸿哭笑不得:“我这清师妹又在这说大话,说得抓这帮刺客肯定十拿九稳似的……”急忙道:“我们前来抓刺客,但先前进宫没带兵器,请各位侍卫大人留下几把剑给我们!”侍卫们留下七八把剑,朱常鸿、邓清、郑翠翎各拎起一把,其余的王体乾抱着。阮鹤亭挺着晶石剑,于瑞雪舞起拂尘上阵。因为阮鹤亭赢得蒙古科尔沁部的敏真郡主对大明的挑战,为国争了光,且阮鹤亭的晶石剑也不是非常锋利,故此朝廷特许阮鹤亭可以携带晶石剑进宫。于瑞雪的拂尘也不算利器,故此二人可以带着自己惯用的兵器进宫。

    这时有一刺客手一样,两枚飞镖直射于瑞雪。于瑞雪侧身避过,两枚飞镖打在于瑞雪身后的丹桂树上。那棵丹桂树登时叶黄枯萎。于瑞雪怒骂道:“好贼子!原来你就是两年前用毒镖打伤我的那个唐门贼子!?”只听得那发飞镖的黑衣刺客笑道:“没错,原来两年过去了你还没死,上次你怀了本大爷的好事,这回本大爷和你好好算算这笔账!”声音嘶哑。

    于瑞雪大怒,手舞尘拂,像团烈火一般奔向唐门黑衣人。唐门黑衣人又把左手向于瑞雪一扬。于瑞雪急忙挥尘拂拨打暗器,却不防唐门黑衣人那是虚招,右手两枚飞镖直打于瑞雪右肩。于瑞雪挥舞起那拂尘刚好挡着面门,却不知道唐门黑衣人使诈。只听得“叮叮”两声,于瑞雪看见地上两枚唐门毒镖和两枚翠羽镖。原来方才郑翠翎见于瑞雪危急,发自己的翠羽镖相助。于瑞雪知道是郑翠翎出手相救,向郑翠翎点头致谢。郑翠翎道:“那唐门贼子阴鸷毒辣,于女侠仔细!”于瑞雪不敢托大,舞起拂尘便和唐门黑衣人的双拐站在一处。

    只见一个使长剑背着黑包袱的黑衣人跳上养心殿瓦面。梁轩正和一个使独脚铜人的黑衣人缠斗,见状大叫道:“殿下休让那厮逃了!那厮背的就是玉玺啊!”邓清听得跃身跳上瓦面去追那被包袱的黑衣人。但那黑衣人轻功极好,邓清却是越追越远。邓清手一扬,几支袖箭打过去。黑衣人回身挥剑挡隔,脚步却慢了下来。

    梁复也跳上瓦面来舞起逍遥扇挡着黑衣人去路。梁复和父亲梁轩一样,是有一把扇骨暗藏匕首的铁折扇,是要按动机关,匕首便会凸出来,增加杀伤力,这种铁折扇名唤“逍遥扇”。那黑衣人心神稍微一慌,冷不防一枚黄绫镖打过来。黑衣人侧身一闪,黄绫镖没打中黑衣人,却把那黑衣人背着的包袱带割断,装着玉玺的包袱掉了下来。

    方才那黄绫镖正是朱常鸿发射的,他本就不打算打人,为的正是割断包袱带把玉玺抢回来。眼瞧着包袱就要掉下来,但又有一个黑衣人飞身抢过包袱。朱常鸿急了,挺剑来刺。黑衣人举剑一挡。只听得“当”的一声,朱常鸿手中的长剑竟被斩为两段!朱常鸿大惊,急把手中短剑往黑衣人一扔,向后远跳。阮鹤亭和王体乾追了过来,三人看见对方手中长剑剑身泛出隐隐青光。阮鹤亭喝道:“堂堂青霜剑居然来做鼠窃狗偷的勾当!?”

    朱常鸿一听,心中记起师父师母先前跟自己说过,江湖上有一对剑客夫妇,因为使一对宝剑紫电剑和青霜剑而名扬江湖,眼前这位剑刃泛着青光,莫非就是那位“青霜剑”?那黑衣人不语,挺剑又刺。朱常鸿正想从王体乾手中抢过新长剑,却被阮鹤亭止用晶石剑塞在手中道:“雁扬,先不忙,你先和我换剑用吧。”朱常鸿不明所以,一来不好违拗皇姐夫之话,二来对方宝剑已刺到,来不及细想,便接过阮鹤亭的晶石剑挡隔。

    那朱常鸿用晶石剑横剑一挡时,“青霜剑”剑又一次向下一斩,向再次削段朱常鸿的剑。岂料这晶石剑并不锋利,却是用最坚硬的晶石打磨而成,乃世间所有神兵利器的克星,青霜宝剑愣是斩不断晶石剑。那“青霜剑”见宝剑失灵,不由得由得有点慌乱了。正在此时,只听得瓦面上梁复“啊”地叫了一声,然后从瓦面上滚跌下来。幸好先前梁轩早前在众侍卫夹攻之时已打了使独脚铜人的黑衣人一掌,自己继续对打已占了便宜。故此梁轩边打边留意着儿子,又听得儿子叫唤了一声,急忙弃了那使独脚铜人的黑衣人,跳过来接住儿子。

    “青霜剑”看见玉玺尚在自己手中,对方也已伤了一人,自己的宝剑又斩不断对方的剑,无心恋战,跳出圈外就要逃跑。朱常鸿、阮鹤亭大叫:“留下玉玺再走!”然后就想要追了。突然又有一个黑衣人跳了出来,挡住二人去路,手中剑剑刃泛着紫光。朱常鸿道:“‘紫电剑’也来了?”阮鹤亭点了点头。朱常鸿道:“那也要追!”正想追去,那“紫电剑”舞剑直取朱常鸿面门。

    朱常鸿急忙用晶石剑拨开,“紫电剑”失声叫了一句:“神剑驸马?原来如此年轻!?”朱常鸿道;“我不是神剑驸马,我是神剑驸马的内弟,神宗皇帝九子朱常鸿!”话音刚落,那边原本和邓清交手的一个使单刀的黑衣人弃了邓清猛抢过来,举刀一个“独劈华山”直往朱常鸿头上砍落。“紫电剑”也舞剑夹攻朱常鸿。阮鹤亭舞了一个剑花,使了一招“金阙化身”道:“小可才是如假包换的神剑泰斗阮鹤亭!”

    这一招逼得“紫电剑”回剑挡隔,解了朱常鸿之围。朱常鸿举剑来挡黑衣人的单刀。只听得“噌”的一声,朱常鸿觉得双臂酸软,对方力道不大,但应该是全力施为的。朱常鸿莫名其妙问道:“我刚刚下山回朝不久,没甚结交,不知道何处得罪阁下?”使单刀的黑衣人喝道:“凡是皇亲国戚都是我老方家的仇人,你知道吗!?”说完又是一刀。

    这下朱常鸿却真的无话可说了,不由得也来气了,也奋力相抗,无奈晶石剑和一般长剑的分量不一样,朱常鸿使起来不是太就手,渐渐地便有点抵挡不住了。使单刀黑衣人先前的对手邓清急奔过来,边走边骂道:“不准你欺负我师兄!”远处郑翠翎也追着一个使双剑的黑衣人也追过来,眼看势成群殴。只听得梁轩叫道:“复儿,你醒醒,别睡!”郑翠翎一听大吃一惊,急急跑过去看梁复的伤势。只见梁复面色纸白,全身颤抖,牙关猛打。郑翠翎道:“玉玺固然要紧,但梁副总管的性命迫在眉睫。梁总管你先看着令公子,小妹去找妙手回春范太妃过来!”

    郑翠翎刚动身走了没两步,只听得风声响,连忙向后一闪。“啪”的一声,一块飞蝗石打在地上,先前打伤梁复的黑衣人又从养心殿瓦面跳下来,笑道:“先过我这关!”笑声好听之极,可以听得出是个妙龄女子。郑翠翎还没来得及回话,梁轩舞起铁折扇,势如疯虎地攻过来,一边攻打一边逼问:“韩本用老公是你的什么人?”那黑衣人喝道:“别拿我和那阉人相提并论!”虽然那黑衣人蒙着面,但可以从声音听得出有点愤怒和不屑。两人心中各有怒气,越斗越快,招式越来越狠。

    郑翠翎心想:“那梁都统也不分清一下事情的缓急轻重,自己去斗那女刺客。我去找苑萍姐姐又怕有人伤害梁世兄的性命;留下来保护梁世兄吧,又怕耽搁了救治……”正愁着,郑翠翎一眼便看见那呆在一旁的王体乾,于是大呼:“王老公,烦你把剑放下,然后快去请范太妃过来!”王体乾应声跑去了。那边使双剑的黑衣人见同伴“青霜剑”已经带着玉玺走了良久,左手剑便向朱常鸿掷过来。

    朱常鸿刚好侧身避过使单刀黑衣人的一招“追风劈月”,看见一把长剑劈面掷到,急忙举剑挡隔。就这么一迟滞,使双剑的黑衣人拉着使单刀的就走,使单刀的却不大愿意走。正在此时,使独脚铜人的黑衣人和唐门黑衣人、“紫电剑”赶到。唐门黑衣人撒了一个烟幕弹,使独脚铜人的黑衣人和“紫电剑”一个一边夹着使单刀的黑衣人就走,使双剑的黑衣人殿后。只见那烟幕弹落地后爆出一阵绿色的烟幕,邓清正想追赶,阮鹤亭大叫:“贤弟休追,掩鼻回来,烟幕可能有毒!”

    邓清依言回来,但放走了刺客,玉玺也失了,方才放话出去说要抓几个刺客面圣复明成了空话,愤愤不平。回头看见梁轩还在和黑衣人拼斗,急中生智,戴上狮爪手套和头套。那时候阮鹤亭已把梁轩替下来了,范苑萍也已赶到为梁复号脉,梁轩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阮鹤亭只是四五成功力与那刺客交手,看出来客剑招属峨嵋派普贤十式剑法,便问道:“阁下可是峨嵋派慧眉师太门下高足吗?看来我们还是有点亲。”那刺客听了,只道阮鹤亭想在嘴头上占便宜,一笑道:“如果真的如此,足下也不要挡着本姑娘办事了。”

    那刺客口上是这么说,但是手上一点也没放松。阮鹤亭一剑此过来,刺客挡住,笑吟吟道:“好厉害的剑法,姑娘不是敌手了。想要降服我,就放胆追过来。”转身就跑,阮鹤亭听了正要起步就追。那刺客突然转身,手一起,一颗石子带风飞过来。阮鹤亭手段高强,举剑迎隔。只听得“当”一声,石子打在剑口上,碰出火花。那刺客轻功上好,就这么一迟滞,只听得一阵笑声夹带着一句:“后会有期啦!”就不见踪影了。阮鹤亭想起那刺客笑声动人,可是对敌一点也不留情,也不禁心寒。

    阮鹤亭见已追不了那女刺客,返身回来查看梁复的伤势。范苑萍道:“副都统受了对方寒冰掌的寒毒啊,我方才给他喂下赤心丹,但恐怕效力也不大。”梁轩急道:“那刺客不知道和先前的那位内官监韩本用公公是什么亲人呢?她体内有一股韩老公的阴寒之气。”阮鹤亭道:“如果是阴寒内力,小可确实有办法的啊!”梁轩一拍大腿:“我怎么就记不起来,驸马殿下是武当掌门溪泉道长的高徒,武当派玄阳神功武林谁个不知哪个不晓?”阮鹤亭当即右手,掌心贴着梁复的左手掌心,不一会儿,梁复脸上回复了血色。

    梁轩道:“驸马的玄阳神功果然厉害!”阮鹤亭笑道:“那也皇嫂的赤心丹有辅助的奇效!”范苑萍道:“驸马过奖,驸马的神功才是主要功臣。”二人正是谦让之时,只见邓清和于瑞雪一左一右押着女刺客回来。那女刺客大骂道:“你这小子除此卑鄙手段,冒充狮面剑客老前辈,本姑娘才不幸身手!有本事的咱俩堂堂正正再斗一斗!”邓清笑道:“我可没冒充啊,师父说他老人家封刀了,我就是新一代的狮面剑客,不然我哪来这副行头?”此时女刺客的蒙面黑纱已除去,露出了原本白皙标致的脸蛋。朱常鸿急问如何擒得女刺客?

    邓清眉飞色舞地诉说。原来女刺客还没逃离就被于瑞雪缠住撕斗,邓清戴着狮子头套上前夹击,刺了女刺客一剑。女刺客侧身避过,看见是狮面剑客,大吃一惊,忙乱中反刺邓清一剑。邓清左手的狮子手套抓住剑身。女刺客见邓清手抓长剑却不受伤,心神更加慌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邓清突然不知道从哪来了急智,右手弃了剑,点了女刺客的穴道。于瑞雪也上前帮助把这女刺客擒住押来。朱常鸿笑着说不信。

    邓清急了,说道:“师兄不信的话,你自己问问于女侠吧!”朱常鸿望了望于瑞雪。于瑞雪冷冷地点了点头,说道:“他说得对!幸好我方才也有几支金针打中了唐门狗贼的肩膀,算是报了两年前的一战之仇了。”朱常鸿知道于瑞雪此人虽然冷傲,但为人诚实,更兼她本就不喜邓清,更不会替邓清隐瞒,不禁大喜道:“我们忙碌了一晚上,都没所获,想不到却是清师弟能擒住刺客!”

    邓清此刻更是神气:“我说过要擒住刺客回去见皇上的,你们都不信!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众人都哈哈大笑。阮鹤亭微笑道:“你轻功了得,又有阴寒内力,又用飞蝗石作为暗器,想必你就是峨眉派慧眉师太门下大弟子,绰号‘夜猫子’的韩冰韩女侠了吧?”那女刺客“哼”了一声,没说话。梁轩道:“韩本用是你的叔父?”那女刺客道:“我们韩家没有为朝廷充当鹰犬的阉人!”她这么一说,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就是夜猫子韩冰了。阮鹤亭便向大家讲述韩冰的事迹。

    原来这韩冰是四川重庆府大足县人,韩本用的族侄女,拜得当今武功八大高手之一、峨眉山慧眉师太为师。韩冰学成武艺后闲暇时便下山,或是独自,或是带上几个师妹作伴上路。途次中若是客商车辆人马,从不下手;若有钱粮广积害民的大户,便入屋盗取财宝,谁也阻挡不得。但凡打听得有那欺压良善暴富小人,积攒得些家私,不论四川内外,长江南北,便去取其财宝上峨嵋山先给师父,再分与穷苦人家。别说是百十里,就算是三二百里,照偷不误,大小何止千百余处,无人可以抵挡。因为轻功卓绝,人又长得俊俏,而且盗取财宝多在夜间动手,所以江湖上人称夜猫子。

    众人一边听阮鹤亭说,一边把韩冰带去乾清宫面见天启。但阮鹤亭一边说,韩冰却一边在冷笑。此时,迎面跑来一队锦衣卫。众人看见魏忠贤的人来了,也就不再谈及关于韩冰之事,恐怕牵连峨眉派和大足县韩家。那队锦衣卫领头的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千户,只见他上前道:“卑职锦衣卫千户侯国兴奉东厂督主魏厂公之命前来帮助各位大人捉拿刺客!”梁轩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后千户奉命前来捡现成的?”那侯国兴道:“卑职听说先前银宁公主的那位新驸马说不需要帮忙,让侍卫们都去保护皇上。”梁轩语塞。

    郑翠翎道:“然则魏厂公为何又派侯千户过来了?督主大人不会是因为看见王老公回去请范太妃,故此知道此刻被打得差不多才遣各位前来的吧?”侯国兴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道啊。”郑翠翎嫣然一笑道:“小妹只是方才与刺客交战良久,神思困倦,故此与千户大人开个玩笑,侯千户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侯国兴忙道:“郡主言重!夜深了,烦请把擒获之此刻交与卑职,卑职带回去复命。”邓清抗道:“起开!此刻是老子抓的,复命也是老子前去向陛下复命!”侯千户哪敢得罪驸马,忙说是是是。

    还没进乾清宫,只听得天启在里面大吼道:“你们这群饭桶!只会保护朕!朕的如意车被刺客砍坏了!”朱常鸿在外面一听,真的哭笑不得,心想:“这皇上侄儿,居然重物轻人,埋怨侍卫保护自身不保护如意车。”听得小內官禀夏王及两位驸马殿下、郡主娘娘等擒得刺客,马上宣众人觐见。天启一见众人押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进来,抢过侍卫手中的刀就抢上前来要捅韩冰。朱常鸿、阮鹤亭马上上前挡住:“陛下,还没审问清楚呢,先留个活口啊。”天启把刀扔了,回到龙椅上坐下。

    韩冰却倔强地说:“无论你们怎么问,我都无可奉告的了!”天启又来气了,郑翠翎急劝道:“万岁,能否让微臣看看如意车残骸,看微臣能否找到蛛丝马迹?”天启传令內官把如意车残骸抬上来。郑翠翎围着如意车边走边细看,只见如意车中间被人用刀剑猛斩几下,伶仃将断。邓清见了也大叫可惜:“一台巧夺天工的杰作,就这么毁了!”郑翠翎横了邓清一眼,邓清闭嘴不迭。天启果然又来气了,又要找韩冰算账。郑翠翎大叫道:“陛下,快过来看啊!”众人急急围到郑翠翎那边去。

    只见如意车的车厢板上刻着几行字:“燕贼篡位,遗臭万世;诛我十族,清算无遗;今我方戬,入宫行刺;屠龙灭阉,应时顺势!”朱常鸿道:“我记得方才使单刀的刺客说皇亲国戚都是他老方家的仇人,想必他就是这个‘方戬’了,再看这些字,莫非他就是被诛十族的方孝孺的后人?”阮鹤亭道:“那不得两百年前的事了吗?至于记到今天?”邓清道:“被诛了十族,两千年都要记住。”郑翠翎急忙拉了拉邓清的衣袖。

    此时,魏忠贤上前奏道:“皇上日理万机,最近又忙于张罗银宁公主的婚事,今晚又被这群刺客骚扰,想必陛下已神思困倦了,不如把这女刺客交与老奴,老奴把她关进诏狱,不怕她不开口!明天陛下醒来定必有满意的供词。”天启笑道:“魏伴没取错名字,真的既‘忠’且‘贤’!朕先行安寝去了,卿等跪安吧!”

    众人出了乾清宫,一队锦衣卫已在等候。迎面走过来两个汉子,前面是高大的长髯汉子,身穿锦衣卫指挥使的服饰。后面那个是个干瘦无须的,身穿锦衣卫指挥佥事的服饰。长髯汉子向魏忠贤行礼道:“孩儿田尔耕在此恭候义父多时了!”邓清听到,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心想:“居然有人认没种的太监作义父!”原来朱由校即位后,魏忠贤便飞黄腾达了,魏忠贤便擢升自己的心腹田尔耕取代骆思恭,成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官拜正一品左都督。干瘦无须的那个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许显纯,直隶定兴人,武进士出身,也是因为攀附魏忠贤升官至锦衣卫指挥佥事。田、许二人都拜了魏忠贤为义父。

    魏忠贤把韩冰交给田、许二人,二人把韩冰塞进实现准备好的囚车。那侯国兴对客印月道:“孩儿护送娘亲回乳娘府吧!”客印月道:“不用了,为娘想到诏狱看田都督许佥事审问犯人。看到年轻女子受刑为娘格外舒爽!”朱常鸿、阮鹤亭等人听到此话,不觉心寒。众侠和那群锦衣卫出了午门,锦衣卫押着韩冰去诏狱,众侠回夏王馆。

    众侠快要出大明门之际,只见罗子璇统领着神机营赶来。罗子璇看见众人出了皇宫,马上下马上前抱拳道:“三位殿下、郡主娘娘,卑职听说皇宫中居然来了刺客,故此统领神机营前来相助。”邓清笑道:“魏忠贤的锦衣卫来得够迟的了,没想到罗副总管的神机营来得更迟。”罗子璇道:“卑职可是一知道就带着人马赶来了,刺客就擒住了?”朱常鸿道:“擒住了一个,被魏厂公带回诏狱去了,其他的被我们打退了。”邓清神气地插嘴道:“那刺客还是我擒住的啊!”罗子璇半信半疑地笑道:“哟,没想到邓家兄弟刚成了皇室新贵人就为皇室立了功!”

    阮鹤亭便把与刺客打斗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罗子璇收起笑容道:“驸马爷,卑职真心敬服你了。”邓清听了,心中无比受用。朱常鸿道:“夜已深了,各位请各自归去吧。”郑翠翎急道:“烦请各位明天下午到夏王馆来一趟。”朱常鸿虽然不解,但素来知道这位师妹素来言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像邓清那般胡来,也就不说啥了。众人也以为是帮忙张罗邓清的婚事,也没多问,答应了一声便各自归家了。

    朱邓郑师兄妹三人一道回夏王馆。邓清边走边道:“没想到那田尔耕位极人臣,却认一个没卵的太监作义父。”朱常鸿看见邓清说话粗鄙,便道:“师妹,不得无礼!”郑翠翎笑道:“师姐,你再如此粗鲁便嫁不出去的了!”不知道为什么,此话一出,邓清居然不由自主地望了望朱常鸿,脸红了红。郑翠翎看在眼里,马上又岔开话题道:“那帮子人就靠着这行径升的官。那侯国兴还管客印月叫娘亲呢。”

    朱常鸿道:“客印月的确就是侯国兴的娘,客印月没进宫前就是直隶保定府定兴县侯二的妻子,侯二死后进宫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皇上奶娘。皇上登记后,客氏一人得势,他儿子也跟着高升了。”郑翠翎笑道:“哦,哈哈,师兄罕有地解答了小妹的疑问。”朱常鸿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有啥的,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啊。是了,翠翎,你让大家明天下午道夏王馆有何事?”

    郑翠翎道:“过几天就是师姐的大喜日子了,还不得早早筹划?”朱常鸿一听,眉头又紧锁了:“刚刚打跑刺客,却居然忘了这事……”又见郑翠翎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恍然大悟道:“翠翎师妹,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法子了!?”郑翠翎道:“想是想到,但也要靠运气赌一把。”邓清也急了,道:“好师妹,求你别卖关子了,有法子帮师姐脱身就快说出来吧。”

    郑翠翎道:“今晚师姐不是抓住了刺客,立了大功吗?师兄就上奏疏向皇上,向皇上求情说希望可以将功折罪。”朱常鸿道:“欺君可是大罪啊,这功劳能这得了不?”郑翠翎道:“皇上不是疼爱他的如意车吗?今夜被刺客砍坏了,明天他肯定卖力去修的。师兄就趁着皇上埋头木工活的时候送奏疏上去,皇上可能看都不看就会准奏的了。主要皇上一在奏疏上批了‘准奏’二字,君无戏言,想反悔也不行了啦!”

    朱常鸿道:“这样取巧……太冒险了吧?”郑翠翎道:“皇上还没出皇榜公告天下公主和师姐的婚事,师兄再跟皇上说,招师姐为驸马本来就是一计谋,招引刺客现身然后擒获之的,皇上的颜面也算是保住了,应该皇上也不会重罚师姐吧。反正小妹脑子笨,就想到这法子罢了。如果师兄觉得此计不通,我们就再在这两天里等更好的机会吧。”朱常鸿想到夜长梦多,而且离银宁公主大婚的日子也只剩下两天了,时日无多,也只好点头答应。三人回到夏王馆,一宿都睡不着,恨不得点头唤出扶桑日,喷气吹散满天星。

    翌日卯时,朱常鸿就起床写了一道求天启让邓清将功补过的奏疏,写完后早饭也不吃,带着邓清便急奔入宫。小內官看见是夏王和新驸马两位殿下参见皇上,便道:“二位殿下稍等,陛下还在早朝,二位烦请到乾清宫外稍候?”朱常鸿心道:“皇上还是会早朝的,不如皇考二十八年不见朝臣,实乃大明之福。”于是二人便在乾清宫外静心等候。早朝刚过,天启下了车辇,便急火火地往乾清宫走来。朱常鸿、邓清二人忙伏地参拜。天启只说了一句:“平身。”但脚步依然没停,快步走进乾清宫。

    朱常鸿不敢贸然进入乾清宫,便一手拉着跟着天启正要进乾清宫的王体乾,道:“王老公,小王有一奏疏要上呈皇上,求王老公向皇上禀报。”王体乾道:“殿下稍等,老奴这就禀告皇上。”不久,王体乾出来道:“陛下宣两位殿下觐见。”朱常鸿、邓清进了乾清宫,又三跪九叩,山呼万岁。只听得天启道:“皇叔皇妹夫免礼平身吧!”朱常鸿平身一看,只见天启卷起衣袖,推着刨子,刨花还不段地从刨孔里往外冒。

    朱常鸿当下就傻了眼了,心想:“皇上不会像翠翎师妹所说,忙着修理如意车吧?”朱常鸿正想着,天启又拿了一块木料放在御案上,拿起墨斗交给王体乾,自己拉出线,单着眼审视着墨线和木料。朱常鸿还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天启就边忙边问道:“未知皇叔和皇妹夫见朕所为何事?”朱常鸿递上奏章道:“皇上,有这么一件事……”天启一边忙着自己的活一边道:“行了,皇叔,您就看着办吧,咱们俩谁跟谁啊!”

    朱常鸿忙道:“微臣不敢,皇上,有些事我们做臣子的可以为皇上分忧,可是有些事实在不敢僭越……”天启又道:“您不一样,皇叔,您可是朕的亲叔叔啊!麻烦皇叔把那块松木拿过来。”朱常鸿把松木递给天启。天启看着那块松木,眼里射出只有行家才有的光芒,自言自语道:“是块好料子!”然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木工活当中,诚然把朱邓二人忘了。朱常鸿叫了一声:“皇上!”

    天启才记起身边的朱常鸿和邓清。天启忙道:“是了,皇叔,您好像还没说来找朕所为何事。”朱常鸿急忙再次递上奏章,吞吞吐吐道:“是这样……得您批准……”天启埋着头道:“皇叔有事求朕,朕哪会不批准,批准了!”朱常鸿小心翼翼地道:“您得在后面写上‘准奏’二字。”这时,邓清紧张得用衣袖抹抹脸上的汗。天启左手还拿着墨斗,腾出右手,看也不看地在奏章上写上“准奏”二字。

    朱常鸿收过奏章,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清师妹就没事了。可是这么多举足轻重的大事就是这样决定,魏忠贤就是这样任用和罢黜一些重要的大臣,甚至是把他们关押、削籍、杀头!嗨……故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也是因为沉迷木工,故而荒废朝政,失国外逃,但愿圣上不要步其后尘才好……”朱邓二人转身正要退出乾清宫,忽报刘若愚奉魏厂公之命求见禀报审问女刺客之事。朱常鸿心念一动,脚步慢了一下,刘若愚已经进了乾清宫。

    刘太监碰见两位殿下,便躬身向二人行礼。就在此时,突然一只耗子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从刘若愚脚边窜过。刘太监当即吓得跳了起来,一头撞进了朱常鸿的怀中。朱常鸿拿不稳手中的奏疏,一本翻开了奏疏掉在地方。邓清手疾眼快,一扬手,一支袖箭便把那耗子钉在地板上。刘若愚自知失态,一边不住向朱常鸿道歉,一边替朱常鸿捡起奏疏。刘太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奏疏的内容,失声叫道:“新驸马居然是个姑娘!?”

    此言一出,朱常鸿、邓清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住了。天启、王体乾更是急问道:“什么?”天启过来抢过奏疏,看了一遍,追问朱常鸿道:“皇叔,这是怎么一回事?”朱常鸿一边脑海中飞快想对策,一边口中还是应付着天启道:“皇上,您不是已经批阅准奏了么?”天启嘟囔道:“那时候正是朕修理如意车的时候,朕没有细看……”朱常鸿道:“皇上,常言道……君无戏言……”天启道:“但是,真的皇妹夫居然是个姑娘,朕有何颜面面对大明子民!?”

    王体乾此时也帮腔道:“陛下您贵人事忙了吧,皇榜因昨晚此刻之事还没贴出去……”听到此话,天启的面色顿时好看了很多,但他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即使天下臣民还不知道,但是先前帮忙张罗招亲之事的很多皇亲和內官都知道了啊。”朱常鸿此时突然想到郑翠翎说的“引蛇出洞”一计,便道:“皇上,当初您不是早就知道有刺客要入宫,然后让臣的师妹邓清化身成男儿身抢绣球,引刺客现身的吗?当时臣都不相信有刺客,现下信了。皇上果然神机妙算,运筹帷幄!”

    天启听得皇叔一捧,无比受用,顿时觉得飘飘然的。他也知道这是朱常鸿给他台阶,既然有台阶了,那何乐而不下?于是他当时清了清嗓子道:“唉,皇叔,朕都不想让大家知道这是朕设的引蛇出洞之计,但既然王伴、刘伴都是朕的心腹,那么让他俩知道也无所谓。”王体乾、刘若愚忍住笑,跪下拜道:“陛下妙计,老奴慑服!”天启叹了口气道:“唉,这‘引蛇出洞’之计就是苦了朕妹银宁公主了。”朱邓二人知道天启心中仍然不舒服,也的确觉得对不起银宁公主,颇感内疚。

    朱常鸿道:“臣以后当竭尽全力为银宁公主另觅良夫!”天启摇了摇头道:“好吧,你二位跪安吧。”二人应声退出乾清宫,越过前廷,出了午门,看见原来郑翠翎已经焦急地等待了很久。看见二人出来了,郑翠翎忙上前问道:“事情如何了?”邓清笑着拉起郑翠翎的手道:“师妹,事情还算顺利!”郑翠翎半信半疑。朱常鸿便把天事情经过告知郑翠翎。郑翠翎听后默然。邓清奇道:“怎么了,难道师妹不为我脱离困境开心?”郑翠翎欲言又止,总觉得如何说都不妥。

    朱常鸿知道郑翠翎心中所想,便岔开话题道:“清师妹安然度过危机始终都是好事,先回夏王馆用午饭吧。”二人点头,跟着朱常鸿回夏王馆。回到夏王行馆,邓清急不及待地进房间换回女装,出来后不断转身,转一次就问朱常鸿一次:“师兄我好看不?”朱常鸿一开始当然连道好看,到了后来被邓清问得烦了,也就笑而不语了。午饭时朱雄端上来饭菜,看见邓清穿着女装,颇感惊讶。郑翠翎笑道:“朱总管休需,饭后神剑驸马等过来总管便知来龙去脉了。”

    午后未时刚到,阮鹤亭、梁复、罗子璇、于瑞雪都到了。众人看见夏王馆内不见了新驸马,却多了位俏丽姑娘,除了阮鹤亭微笑不语外,梁罗于三人均感奇怪。朱常鸿便把先前郑翠翎交代的天启让邓清女扮男装,引蛇出洞的一套跟大家说了。罗子璇问:“皇上英明啊,但其实……”朱常鸿看见罗子璇欲言又止,便问道:“罗副提督可畅所欲言啊。”罗子璇道:“那帮刺客啥来历,为啥银宁公主招了邓家妹子为驸马他们就会出手抢玉玺?他们究竟是冲着玉玺来的,还是银宁公主的婚事,还是邓家妹子?”

    阮鹤亭、于瑞雪均点头觉得罗子璇问得有道理。朱常鸿没想到罗子璇问得这个问题,当场哑口无言,目视郑翠翎。郑翠翎道:“这就得等着看魏厂公的那帮锦衣卫能在夜猫子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了。”梁复点头欢笑道:“对,关键是我们的邓家妹子立了功了!”于瑞雪知道邓清是女儿身后,对她的憎恶也就去了七八分了,但对邓清还是说不上喜欢。当下于瑞雪冷笑:“也不见得一定是邓家妹子立功,那黑衣女刺客眼看就为我所擒,仗着轻功厉害,被她逃了,倒好让邓家妹妹捞个便宜!”

    邓清不服:“如此说来,红尘姐姐为何拿她不得,反让小妹擒获?”于瑞雪摸着尘拂,瞟了邓清一眼,口中吐出二字:“蒙了!”邓清大怒,跳出天井,拉开驾步,对于瑞雪嚷道:“于姐姐,咱们再来比划比划!”朱常鸿喝道:“好了,清师妹,不要再胡闹了。”阮鹤亭插嘴道:“那帮刺客可着实了得,除了那被我们擒住的夜猫子外,还有两人的剑能把雁扬手中长剑削断的,而且剑身泛着紫光和青气,应该就是江湖上的紫电剑郁凌枫、青霜剑陈采青两夫妻?他们数来行侠仗义,为何这次却到皇宫行刺呢?”

    梁复又问:“那么驸马殿下,除了这三人,另外的那些人您可认得出他们的门派吗?”阮鹤亭道:“他们有一男一女使双剑单刀的。使双剑的那位掷剑击打翠翎的那招,好像是云南点苍派的独门绝技‘轮回剑’,但‘轮回剑’那一招是右手剑向左前方抛出,左手把剑接回来;左手剑向右后方抛出,右手把剑接回来。那人要么是本门武功没练好,要么就是只求把敌方击退,自己好撤身。如果再加上那使单刀的说自己是方孝孺的后人方戬,可能是四川青城派方戬和云南点苍派欧阳凤夫妇。还有一个使双拐的四川唐门后人和一个使独脚铜人的,是莫非……”说到这里阮鹤亭不语。

    朱、郑、邓三人心里暗暗佩服阮鹤亭学识。罗子璇问道:“莫非什么?”阮鹤亭没答,只是摇头。众侠正是疑惑不解之际,忽管家朱雄来报道:“殿下千岁,外面有一位剑客求见。”朱常鸿问道:“此剑客为何人?”朱雄道:“那人说,殿下出门见面便会知晓。”朱常鸿对众侠道:“各位稍等,烦请皇姐夫陪小弟除外看看是何人到访。”众侠都明白朱常鸿的用意:阮鹤亭见多识广,认得的江湖人物多,陪着朱常鸿出去不会失礼江湖朋友。但邓清却道:“我不管,师兄到哪我便要跟到哪。”朱常鸿说邓清不过,便让她和阮鹤亭一起陪自己出门了。

    四人出到夏王馆外,看见一位年约三十三、四岁的剑客在门外等着。四人不认得此人,朱常鸿便问道:“阁下是何人?到小王舍下又有何贵干?”那位剑客抱拳道:“在下乃先前与诸位交手的紫电剑郁凌枫。”四人心中不免“噗通”跳了一下。邓清问道:“有何凭证?”郁凌枫闻言拔出佩剑,只见佩剑的剑身紫光盈盈。阮鹤亭点头道:“嗯,确实就是‘玉树临风’郁凌枫阁下,不知道阁下到此有何事要见我们呢?”还没等郁凌枫开腔,邓清便抢着喊道:“好哇,砍断过我们的剑你还敢来?”

    郁凌枫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处,各位可否容鄙人入内详谈?”朱常鸿、阮鹤亭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众侠便带着这郁凌枫进了夏王馆。分宾主坐下后,朱雄奉上香茶然后退下。郁凌枫对朱常鸿、阮鹤亭道:“两位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不知道可否单独对二位说道说道。”朱常鸿道:“在场的可都是心腹之人,阁下有话不妨直说。”郁凌枫点头道:“先前我夫妇二人引人到皇宫捣乱,实是失礼之极。但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邓清责难道:“难道有人用剑指着你来?”郁凌枫道:“的确有人威逼着我,但没用剑,是用犬儿郁恕。”郑翠翎奇道:“小妹这就不明白了,贤伉俪武功超凡,况且身带神兵利器,谁敢挟持令公子?”郁凌枫左右望了望,低声道:“是身在洛阳的福王殿下。”众侠一听,心中皆骇然,顿时明白方才郁凌枫为何要众人回避了,此事的确事关重大。

    郑翠翎又问道:“先前进宫的都有谁?进宫后意欲何为?”郁凌枫道:“使双拐和毒镖的那个黑衣人是‘没尾蝎’唐浩然,使独脚铜人的那个是‘蜂尾针’李见君,被擒的那位是峨眉派慧眉师太的大弟子夜猫子韩冰女侠,还有单刀方戬双剑欧阳凤伉俪并我夫妇二人。福王一开始以对抗魏阉为由召集天下侠客,但其实是他自己想要偷玉玺造反!””

    原来这福王便是明神宗的三儿子,也就是光宗皇帝朱常洛的的三弟,朱常鸿的三哥。这福王朱常洵乃红封教教主郑贵妃所生,因为神宗万历宠爱郑贵妃,故此颇有意立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但大臣们当初拼死相争,神宗才打消了废长立幼的意图,这就是明朝历史上著名的“争国本”事件。郑贵妃也怀恨在心,于是便在万历四十三年指使红封教护法张差进宫行刺太子朱常洛,又在朱常洛刚即位之时派贴身太监崔文升给他下了泻药,弄得光宗朱常洛奄奄一息,这些前文都有提及。没想到现下已经到洛阳就藩的福王朱常洵还死心不息,派人进宫图谋不轨。

    郁凌枫道:“一开始只有李见君、唐浩然二人知道是进宫盗取玉玺。我们其他人都以为是盗取太祖皇帝留下的‘内臣不得干预正事,预者斩’的铁牌,用以震慑魏阉。后来他二人不知道上哪去找玉玺,还是韩女侠用一招‘投石问路’让掌印太监王体乾带着前去偷盗的。之后韩女侠有感不妥,暗中告知我夫妇二人是盗取玉玺。后来因为李、唐二人被众位打伤了,于是便托内子把玉玺拿到奋威镖局,点名让老镖头原剑平和手下三虎三猴镖师一同押镖送往河南洛阳福王府。”

    众侠越听越胆寒,此事牵涉皇帝和谋反的福王,弄不好就像本朝“靖难之役”、“高煦之叛”和“宁王之乱”这样兵连祸结。郁凌枫接着道:“我夫妇二人觉得,固然不可助纣为虐,让福王取得玉玺,让黎民受苦;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犬儿被福王掐在手中。所以商量后决定,让内子用匣子装着玉玺,到奋威镖局让原剑平押镖到福王宫邸,伺机救出犬儿。在下因担心走漏风声惹出大祸,让内子叮嘱原剑平千万不能打开匣子看被押之物。同时在下到夏王馆告知各位,希望能想出法子来。”朱常鸿道:“那么,阁下如何得知三皇兄的为人?”

    郁凌枫道:“其实早前鄙人夫妇二人便觉得福王贪暴不仁,当初神宗皇帝为了补偿他,等福王到了洛阳就藩便得到良田两万倾和朝廷为修王府拨的款二十八万两,由于河南土地不够,福王后来又到附近两省去兼并了两万倾,总共获得良田四万倾。后来福王大婚时,神宗又给了他30万两,除了这些以外,神宗还把河东一代的官盐交给福王私自销售,放纵朱常洵兼并老百姓土地。但河南一旦发生了灾情,福王却袖手旁观,致百姓的死活于不顾。我和内子早就想脱离福王,无奈福王挟持着犬子郁恕,所以我和内子才不得已就范。先前和众位交手,知道各位仁厚,朱阮两位殿下一位是今上皇叔,一位是今上姑父,故此鄙人才前来把事情禀明,商议应该如何解决此事。”

    郑翠翎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小妹觉得,如果这位福王这次真要谋反,我们能找到证据,向皇上弹劾他,那么他的下场应该就真的和宣宗朝的朱高煦、武宗朝的朱宸濠一样了。到时候可算是为朝廷为百姓除以大害。但事关重大,必须要有真凭实据才能扳倒这福王。”众侠听得,都点点头。朱常鸿微笑地问郑翠翎道:“然则需要什么样的真凭实据呢?”

    郑翠翎道:“物证就是此刻已在奋威镖局中的玉玺了。人证自然就是紫电青霜夫妇二人啦,还有就是尚在诏狱里的那位韩女侠。不过说到这韩女侠,小妹觉得,现在应该要先把她从诏狱中救出来。”众人一听,无不为难。诏狱守卫森严,进去了别说人,连小鸟都难以飞出来。朱常鸿问道:“翠翎啊,到时候与福王对质的时候再韩女侠出来就行了,为何现下就要救她?”郑翠翎说道:“让她落在祸国殃民的魏忠贤手中,师兄放心?”

    众侠一听,都觉得的确需要救韩冰出来。朱常鸿道:“翠翎师妹觉得应该如何救韩女侠呢?”郑翠翎道:“韩女侠进宫图谋不轨是板上钉钉之事,师兄如果经正途上疏去救,除非是说出利害关系是救不出的。但如果说出厉害关系,一来又恐怕魏阉会从中作梗,二来又会惊动福王。所以还烦请于女侠回清净庵向苑萍姐姐要来蒙汗药。小妹武功最差,加以进内查看审问情况,然后再锦衣卫饭水中落药。其余各位身穿夜行衣,把诏狱门前守卫的锦衣卫给打发了。”于瑞雪应声便出了夏王馆,前往清净庵向范苑萍求药去了。

    看见专门和自己吵嘴的于瑞雪走了后,邓清便嘟囔着说道:“太祖皇帝的祖训‘内臣不得干预政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到了后来太监这般横行霸道?”朱常鸿说:“文皇帝靖难时全耐宦官之力,得以攻入南京城,后来又以三宝太监郑和为心腹,所以开始放宽了对太监的防范,要知道太监不是都有郑和的能耐,哎!到了宣宗朝,朝廷还教太监读书识字。结果英宗朝便出了个祸国殃民的大太监王振了……”朱常鸿也不敢多责怪自己的祖先,所以也就不多说了。

    究竟众侠能否救出韩冰呢,且待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