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华山,灵气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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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林氏夫妇

    胡琴之音骤起,费斌心中一惊,他迅速后撤,跳出圈子之中。

    令狐冲一愣,心神随之从战斗中跳脱出来,他将长剑斜立,依旧是在警惕费斌的攻击。

    “莫大先生,怎地不出来相见?”

    费斌剑尖指地,却是朗声高喝:“贵派弟子与华山门人勾结魔教,先生身为侠义道众人,难不成便只在一旁观看?”

    胡琴之音骤停,却有一道身影缓步走出,他骨瘦如柴,双肩高高挺起,却似是个痨病鬼。

    来者形象不佳,更看不出武林高手的模样,但如费斌、刘正风却知来者正是衡山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莫大左手握琴,拱手道:“费师兄,左盟主安好?”

    费斌见他不似是有恶意,又素来听说他们师兄弟不睦,于是说道:“左师兄一切安好,只是贵师弟刘正风勾结魔教,欲要不利我五岳剑派,莫大先生,应当如何处置?”

    “着实该杀!”

    莫大先生目光转向刘正风,却向着费斌走了几步。

    刷!

    银光乍泄,似梦似幻,莫大一剑在手,迅速划破费斌衣服,在其胸口割开一道口子。

    费斌迅速后退,虽又惊又怒,却终究失了锐气,他长剑横劈,内力发散而出,一时间风云突变。

    莫大不发一言,手中细剑却呈连绵之势,方圆十丈便如云雾梦境,竟是细剑琴音。

    纵使费斌气势如何强大,却也难以突破莫大先生剑圈,只连连惊叫,显是受伤不轻。

    树木尽折,山石裂开,天间云雾弥漫,遮挡一弯明月。

    这一番情景比之先前更为猛烈,莫大先生一柄长剑犹如灵蛇起舞,颤动不绝,让费斌无力招架。

    琴音高昂,费斌陡然间惨叫一声,跳到高处。

    莫大先生却将细剑插入胡琴,他转身离去,潇湘夜雨再度奏起,比之先前却更为凄切,便似是在为某人送行一般。

    噗!

    突然间,费斌衣服裂开,周身伤口有鲜血如涌泉一般喷吐而出,看来甚是诡异。

    他一跤摔倒,再也站立不起,双眼一瞪,就此归于西方极乐。

    曲洋看着费斌倒下,心中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曲非烟小手,又说道:“你总说你与你那师兄不和,却不曾想他在危机之时出手,倒让我等不至受辱。”

    刘正风叹道:“我那师兄性子古怪,我向来难以理解,我们之间虽然不睦,却绝非是因为贫富之差,而是性子不投,理念不一!”

    “是了。”

    曲洋轻轻点头,说道:“你那师兄剑术精绝,偏生曲调一味凄苦,引人泪下,总不免世俗,脱不了市井味儿。”

    刘正风亦是附和道:“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音乐亦是如此,我那师兄却一味凄苦,我见了他,就总想避而远之。”

    见费斌身死,令狐冲踱步过去,他右手默运真气,霎时间烈火腾腾,倒将费斌点着。

    少时,火焰尽去,只留下焦黑枯骨。

    另一边,那两人依旧是在讨论音乐,仿似世间除此之外,再无他事,倒连一旁的曲非烟也顾不上了。

    突然间,曲洋转过头来,说道:“令狐少侠,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能应允?”

    令狐冲忙向他走近两步,又看看曲非烟,说道:“在下这条性命尚赖前辈相救,前辈有命,在下自当尽力为之。”

    曲洋看看曲非烟,又从怀中摸出一本曲子,说道:“我与刘贤弟此时虽命在顷刻,然大愿已了,此生足矣,却唯有两件事放心不下……”

    他话没有说完,曲非烟便说道:“爷爷,您和刘公公不会有事的,等你们养好了伤,咱们一定要去……”

    曲洋轻轻摇头,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沉声说道:“非非,你应当知道,我与你刘公公心脉已断,命不久矣,但是我们心愿已足,并未怀有怨恨,你若心中当真有我这个爷爷,就万万不能再提及报仇之事。”

    听到说命不久矣,曲非烟眼睛一红,她哭着坐在地上,喊道:“我不要,我不要爷爷离开!”

    曲洋眼中闪过一丝宠溺,往常曲非烟这般哭闹,他便都会从了这个孙女,但是今日却万万不行。

    就见曲洋面色一振,怒声说道:“非非,你要让我跟你刘公公死不瞑目不成?”

    他这话一出,曲非烟登时停住哭泣,她怔怔看着曲洋,好似从来没见过爷爷这样生气。

    看到曲非烟的样子,曲洋心下一软,他摸摸孙女脑袋,说道:“非非,爷爷知你性格如此,只是爷爷走到今日,实是自己选择,与旁人无关,你且不可存了复仇之念。”

    旁边刘正风也点点头,说道:“非非,世上之事,本是如此,我与你爷爷至此仍奏得一首笑傲江湖,算来已是人生得偿,你需好好活着,若是逢年过节为我等带上一些好消息,我等九泉之下得知……也算是满意了!”

    “刘公公……”

    曲非烟心中虽仍旧不愿,但也知情势不可逆转,她轻轻点头。

    “好孩子好孩子。”

    曲洋轻轻抚摸曲非烟脑袋,说道:“是爷爷对你不住。”

    轻叹三声,曲洋又对令狐冲说道:“倒让少侠看笑话了。”

    令狐冲缓缓摇头,说道:“你二人真情流露,正是人之本色,令狐冲羡慕、佩服尚且不及,怎说的上是看笑话?”

    曲洋笑了笑,又道:“我原想拜托少侠照顾非非,但想到少侠恩师乃是享誉江湖的君子剑,岳先生素来注重出生来历,若是让非非跟着你,反而会惹得少侠与尊师不睦。

    “这样吧,我有一个晚辈名叫绿竹翁,他住在洛阳绿竹巷,非正非邪,只每日砍些竹子,研究乐理,也可算隐世之人,烦你将非非送去,我那晚辈自会照料。”

    听得洛阳绿竹巷,令狐冲不由心下一动,倒是想起往后故事的情节。

    绿竹巷中,便有魔教圣姑。

    只是曲洋却说,绿竹翁非正非邪,乃是世外隐居之人。

    见曲洋向这边看来,令狐冲轻轻点头,说道:“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曲洋轻轻点头,又将曲谱递来,说道:“还有一事,此曲谱为我与刘贤弟历经数年完成,我等相信此曲谱千古未有,不忍就此埋没,望小兄弟念我等一番心血,行走江湖时寻个传人,我等九泉之下得知,也足以瞑目了。”

    令狐冲接过《笑傲江湖》曲谱,将之放在怀中,说道:“这两件事情晚辈自当尽力为之。”

    那两人心怀大慰,又讲述一番笑傲江湖的成曲故事。

    最终,曲洋安慰一番曲非烟,又对令狐冲说道:“小兄弟,你是正教中的大弟子,这两件事本不该连累与你,只是……唉!”

    他叹口气,终于不再说话。

    刘正风却与他双手相握,说道:“曲大哥,人生在世,总有些许无奈,何必着恼?”

    曲洋与他双手紧握,又朝着令狐冲、曲非烟笑道:“也是也是,既如此,非非、小兄弟,我们就此别过!”

    两道笑声响起,却似琴、箫之音送入天空。

    最后些许内息缠绕,那两人一起迸断内息主脉,终归是去往幽冥。

    “爷爷!”

    便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曲非烟仍不免伤心欲绝。

    过得一会儿,曲非烟情绪稍微好转,令狐冲征得同意,便草草挖个小坑,又以石头盖压,前方琴箫交叉,用作以后辨认。

    然后他又在另一边将费斌草草埋了,心下生出许多想法。

    又过得一会儿,曲非烟方才有所好转,但毕竟唯一的亲人已去,她总是不如初时那般活泼。

    突然间,剑鸣之声传来,叮叮当当,碰撞极为密切。

    虽然隔得老远,令狐冲却也能听出其中一人用的正是华山剑法。

    华山剑法以奇险著称,配以华山内功施展开来亦有独特剑鸣之声,江湖上行家只需听的几声,便能分辨。

    心中想到是恩师岳不群,令狐冲遂是握了长剑,准备过去看看。

    他走到一半,转头看看曲非烟,又说道:“非非,荒山野岭,我们不宜久留,还是日后寻了机会,再来拜祭。”

    曲非烟轻轻擦去眼泪,她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令狐大哥了。”

    令狐冲听的她语气较之先前大为变化,心中也是轻叹,但人总要经历生死变化,也是无可奈何。

    他乘着夜色前行,走了老远,却看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儒生正持剑对敌。

    有一个矮小道人正围着儒生发动攻击,他动作迅捷,转起来时便如同风车一般。

    青光闪耀,却尽是道人的剑气。

    那两人令狐冲自是认得,儒生打扮的是他恩师,人称君子剑的岳不群。

    矮小道人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他身子虽小,却实在有惊人艺业,也着实让令狐冲吃了一惊。

    却见岳不群无比从容,他只立于原地,长剑前遮后挡,便将余沧海一切攻击挡下。

    挥剑之间,颇有君子之风。

    看的片刻,令狐冲已知余沧海绝非恩师敌手,他心下稍松,却随之想到了林震南等人也在左近。

    混元一气运之双耳,令狐冲听得片刻,果然听得远处传来惨叫之声。

    他心知那是林震南夫妇正在遭受木高峰折磨,便对曲非烟说道:“非非,那边似有叫声,你我过去看看。”

    曲非烟木然点头,却也跟着令狐冲走向树林深处。

    约有数百步,便隐隐看到一座黄墙,好似是一座破庙。

    “你若当真不说,信不信我便震断了你夫人心脉?”

    远远的,令狐冲便听到一个苍老而又尖锐的声音。

    他心下一惊,便低声对曲非烟说道:“非非,你先躲在一旁,我不叫你千万不要出来。”

    话音落下,他已提气纵身,两步跨入寺庙墙上,又朗声说道:“木前辈,华山弟子令狐冲奉恩师之命,恭请前辈移驾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