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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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婚》连载22

    《三婚》连载22

    元子上的课外班里有一个钢琴私教课。在雨晴强烈呼吁后,周六由天墨带着孩子去上一小时。

    想想这门技术课的启蒙还得感谢他爷爷。搬出来住之前是老头每周骑着电动车带孙子上门求学,虽然老头脾气暴躁,求胜心切,常对孙子发火,嫌小孩子练习时间不够长,进步的慢,但孩子毕竟也是磕磕绊绊地学会了。费了不少精力启蒙的兴趣爱好,还是继续学下去吧。

    元子倒是挺听话,带着他去学,他就坐下来弹,只是效果一般般。老师暗示过一次自己得多下功夫,然后又明示家长,回家得每天练习。

    哦,练琴是要每天坚持下功夫,否则每周只跟老师学一次根本白搭。但是搬家的时候没把钢琴搬来。

    听元子回家省亲回来报告,他爷爷说为了孩子,已经把家里那架买了不到一年的旧钢琴出手了,请回家一架尊贵之驱。雨晴心说真是没必要,小孩子学了才一年多,那么早买昂贵的琴多浪费。

    雨晴跟元子和天墨说,“老师要求每天练琴,劳驾把家里那架运过来吧。”天墨没吱声,没像给雨晴买包似的痛快答应个行字。天天都笑呵呵的元子这时开口打包票:“我去跟我爷爷说,让他拿过来。”孩子的天性善良,不谙世事,让他感觉所有人都像他亲爱的妈妈一样,对他使命必达。

    可是钢琴没有拿回来。高价乐器是打着为元子的名义买回家,让亲戚们整整齐齐地羡慕了一圈爷爷对孙子的疼爱,在这伪装的慈爱之下,老头自己给自己买的玩具。这让雨晴甚至对老头带元子学琴的行动都发生了怀疑,怕不也是以元子之名,卖个人情,老头自己去陶冶情操,顺便占个买一送一的便宜罢了。

    元子蔫蔫地,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妈妈说:“我爷爷说他要弹钢琴,如果我想拿走那一架,就让妈妈先买一架给他送过去。”

    狗屁。

    当着孩子不便说什么难听的话,雨晴在心里又悄悄下了一个决心:以后跟这老赖老骗子再无往来。

    租一架二手练习用的钢琴原来竟是如此容易的事。只在网上一搜,雨晴就轻松办到了。她签了个一年的长租合同,第二天钢琴就被工人搬进了家,当场调好了音,每个月付一千块钱。琴行还赠送她一次真人视频陪练体验,这是她的额外收获。这样元子在家练琴的时候就有老师线上指导了。在给孩子花钱方面,她是个顶好忽悠的人,一次体验,又让她当场买断了这个老师周末的五十节陪练课。

    没想到孩子一上学就像家里进了个碎钞机,花钱的地方意想不到的多,还都是大手笔。以前上千块钱买个包雨晴都觉得不便宜,那不过是偶尔开荤为之。现在为孩子,有可能没头没脑地突然就花出去几千上万,还得庆幸这次的费用没有创历史新高。

    这些钱都是雨晴自己加班加点挣来的,跟雷家一丝关系也没有。他们家这爷爷和全天下的爷爷都不一样,对孙子一毛不拔,对自己一发不可收拾,好像自己明天就要嗝屁了似的,趁今天没闭眼尽快把家产败光。雨晴给自己宽心,反正他们家的钱跟自己也没关系了,只是元子一分都光不着太亏了。

    天墨在经济上的付出,更多的像是在愉悦他自己。周末过来看孩子时,他的顺序一般都是先一起出去吃个饭,然后带孩子到公园玩一场,最后送回家,好聚好散。他从不主动看看孩子作业,没整理过一次孩子的书包,也不多问学习,甚至老师建的微信群,他都把小喇叭给静音了,嫌消息太多干扰他。

    雨晴想让天墨来的时候,别老跑出去胡吃傻玩,跟孩子聊聊学习和学校,交流一些娱乐之外的正经事。可他不乐意这样做,他是来娱乐放松的,他说:“你再要求我这个那个的,我就不来了。”俩人当着孩子对着嚷,雨晴说你就是个比孩子还幼稚的成年人。天墨说你老冲我嚷,你不是我要的女人了。

    两个人对生活的期许完全背道而弛,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孩子,又不能完全老死不相往来,都在气头上,说着不过脑子的话。

    元子烦躁极了,他感觉极差,他也不想见到爸爸了,见面看着父母大吵,让他的小脑瓜嗡嗡嗡地要爆炸。他就是从这时开始,好多年对爸爸无所谓,你不来我也没什么可想的,来了我就是多一顿随心所欲的吃喝。

    然后天墨真的少蹬门了。有时候一周连一次也不露面,加班让他抽不出身,也不愿意前来闹不愉快。

    可是雨晴感觉累的很,她成了一周七天无休的全职带娃妈,并且要自己挣生活费那种。她跟天墨说我要休息,每周应该有我最低限度的一天休息日。

    “凭什么孩子的抚养人是你,却是我在全年无休地带娃。”

    “凭什么我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她越想越觉得雷家设个圈套把她骗了,就为毁了她,连孩子也无情地不管不问。雨晴憋着一口气在心里,把天墨叫了来,跟他要孩子的抚养费。

    离婚至今孩子跟着自己,雷天墨竟大颜不惭地,一分钱抚养费也没往外掏过。这是无耻到什么地步的渣男。雨晴再也不堪忍受这些委屈,她第一次跟天墨要钱,要孩子的生活费。她是一个彻底为生活而劳碌的女人,为了成全他们她放弃了一切,现在竟落的独自抚养孩子,想到这些,她觉得没什么张不开嘴的。

    天墨惊的无言以对。你以为跟老婆离婚是形势所迫为了上学,现在闹成真的了。孩子的生活费他应该给,有什么可争辩的呢。可他只给两千一个月,因为他还要供养他的老父亲一月一千块,他自己的消费也不低。两千块就是他的能力圈了。

    全天下有很多不幸的女人,雨晴觉得她是倒霉堆里的那一个。她晚上躺在床上想想就绝望,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困境反转。她从这时候开始陷入了对生活的无尽的焦虑中。

    如果当年答应天墨复婚,自己放下姿态,会不会不像现在这么累,一个人背负上育儿的全部任务。但那样做了她现在可能就更没自我了,还是早散早了的好,也许往后她能遇上一个爱他的靠谱的男人呢。

    萌萌说过,雨晴见人太少了。尤其离婚以后,你应该多多地接触男人,你这么OK的条件,外型拿的出手,挣钱能力也不弱,趁早再婚吧。

    雨晴却心想自己条件不好啊。已经三十多岁了还带个小孩,也不是貌美如花的仙女,还是个没稳定地方给开工资的小微商,表现一般般的自媒体。就算认识个把男人,也不会有人对他坠入爱河吧。不爱而只图组合过日子,那多干瘪无趣,还不如不结婚。

    长期的压抑,心理和生理上的压抑,让她脾气不好了。因为学习跟元子提高嗓音较量是常事,也因为家务操劳,对孩子衣食住行的处处操心,她周期性地觉得很累。她月经前一天肚子疼,什么也不想干。元子的表现乖乖的,这让她想把邪火撒在天墨身上。

    她告诉元子:“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给你弄饭吃。”

    元子像只机灵的小猴似的拿起手机钻进另一间屋里,嘀嘀咕咕说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把爸爸给叫来。

    雨晴的气更是顶到了脑门上,要冲出天灵盖去跟雷天墨战斗。她拿起电话亲自跟天墨对话:“你要是不管孩子,我就到法院告你诈骗离婚。”

    天墨来了,眼睛里写着不情愿,脸上挂着疲倦。他没跟孩子胡说,确实加班了正在补觉。可是雨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理解这个撒手不管亲儿子的男人,她自己不是已经累倒了吗,还顾得上在乎他吗。他累他忙,挣的钱也没花在他们母子身上,她为什么要通融他,这是他欠她的。

    离婚以来他一直欠着她,她有对他招之即来的权力。生活的磨厉让白雨晴的心智更成熟,心态更坚硬。她的脸不再像小姑娘那么柔美,而是目光如炬。这两道火炬让雷天墨讨厌。

    “你凭什么老要求我干这干那,已经离婚了。”离婚天墨他认了,可他不能被一个离婚的前妻还管着。

    雨晴委屈死了,每到这时她能泪流如注。“你凭什么跟我离婚了,拿走所有财产,还让我独自带着孩子。还住在石景山这个破地方。”她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窝在山沟里自生自灭。虽然石景山不是山沟,但在内城人眼里也差不多是。

    他们俩这种逻辑的谈话永远都是死循环。谁也把谁从漩涡里拉不出来,还弄的双方筋疲力尽。可是雨晴她就要说,她是天下第一大离婚受骗受害者,她每隔几个月就要挑衅一次,发泄她浑身上下的不如意。

    生活并不像她预期的那么美好。做公众号卡在了原地,粉丝涨不上去了。因为流量有限,所以合作的活动、代销的团购量也没那么大,收入并没有一直上涨,钱哪有那么好赚。

    还好她有股票。她决定在这方面多发一发力,即使不能暴赚也不至于那么辛苦。写文章她是喜欢的,可是她的生活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每天对着窗户掐手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可写的。她卖货挣钱但却不喜欢干这个,从根子上她就不是一个商人。

    她是学经济的,从曲线图里研究价值走向、大盘规律,这事儿她有兴趣。她逐渐多地把精力搁在了A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