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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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单刀赴会

    关维藩已率军在白石潭驻扎几日,营垒不修,壕沟未挖,拒木零落,营帐破败,旗帜更是杂乱无章,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懒散与松懈的气息。

    看其军容、部置,战斗力着实堪忧,根本就比不过高固山的清军。岑丹初心中涌出许多轻视,关维藩虽有三千兵马,其实名不副实,真若两军火并,用三百重甲骑兵就足以击垮他。

    这关维藩,在陈邦博军中号称大将。其营地如此不堪,便知陈邦博这个思恩侯徒有虚名。前几天,他奏称在浔州大捷,复贺县、永淳等地。

    或许情况并非如此。或许有可能是,清军在桂林城外大败,主将毙命,浔州的清军孤军深入,主动向后撤退。

    将士们把俘虏的明军带到营前,岑丹初大声喝道:“我奉留守之令,特来传达军令,送还犯罪军士。”

    关维藩不敢露面,在营内严阵以待,派人传话,只许岑丹初一人入营。

    丹初毫无惧色,骑马就要入营。

    左右皆阻拦,态度恳切。

    丹初只是笑笑,说道:“不怕。关维藩色厉内荏,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大帅统军在四里外会操,关维藩决不敢轻举妄动。你们都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强行入营。”

    关羽单刀赴会,丹初亦单骑入营。才进营门,就有几员甲兵围了上来,弓上弦,刀出鞘,眼睛里既有敌意,又有畏惧。

    雪里红战马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四蹄不安地原地踏步。

    丹初镇定自若,勒紧缰绳,横槊立马,环顾左右甲兵,说道:

    “这匹雪里红载我冲锋陷阵,夺旗斩将,功劳无数。这副马槊杀人无数,最擅长夺人首级。尔等看好弓矢,勿要脱手。若伤了我的坐骑,我手中的马槊可不答应!”

    甲士惧怕,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角弓也放到一边。

    一员裨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说道:“小将军,大帅正在中军帐内等候,请您入帐答话。”

    岑丹初下马,把弓矢、马槊、战马交给那员裨将,说道:“小心看好了,少了一要毫毛,唯你是问。”

    裨将唯唯诺诺,不敢得罪这个凶神恶煞。

    又有两排甲士,各执利刃,排列在中军帐外。

    岑丹初呵呵一笑,坦然走向中军帐。一员裨将拦住他,指着他的长刀,说道:“小将军,中军帐内不可带刀,请解下。”

    长刀是丹初最后的防身之物,当然不能解去。他瞪了一眼裨将,说道:“此刀与我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要带着。我奉留守之令前来,你们奈何如此无礼?”

    说罢,他不再理会那员裨将,径直走向中军帐内。

    众护卫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他进入中军帐内。

    关维藩高坐在虎皮大椅上,看见岑丹初带刀进来,不禁眉头一皱,两腚一紧。

    在手下面前,他只能强作镇定,喝道:“岑丹初,我敬你夺旗斩将,是条汉子。可你凭什么杀我的都司,鞭我的部下?”

    关维藩不给座位,丹初也不客气,一手按刀柄,傲然立在帐内,说道:“留守统理天下兵马钱粮,新兴伯提督广西军,皆能节制广西诸军。

    “二公命我纠察兵纪,授予便宜处置之权。我带兵到白石潭巡视,见都司于光天化日之下强奸民妇,败坏镇台名声。本想缉拿都司,缚交镇台处理。

    “怎奈他冥顽不灵,当场拒捕,又拔刀相向。我乃留守门生、新兴伯麾下骁将,岂能被他钳制?遂出刀还击,失手杀人,还请镇台明鉴。”

    岑丹初说话还算客气,给关维藩留足了面子。又炫耀自己是瞿式耜的门生,关维藩不敢再装蒜,就坡下驴,说道:

    “小将军年轻有为,只是脾气火爆,总要收敛些才好,免得以后吃亏。本镇为人宽厚,今日之事不再追究。若换了别人,可就不好说了。”

    丹初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瞿式耜守住桂林,威望大涨。岑丹初拜他为师,地位也水涨船高。关维藩不敢怠慢,便摆了摆手,亲兵搬来一张太师椅。

    丹初身着盔甲,从容坐下,随即进入正题,说道:“此番前来,留守千叮嘱、万嘱咐,让我当面传达一条军令。这是留守的亲笔信,镇台先看看吧。”

    信件不长,只有一页纸,说的是安国公刘承胤奉帝援桂,三千兵马不日抵达。桂林兵多饷少,徒生事端。令关维藩回防浔州,限两天内拔营。

    刘铁棍要派军队到桂林,先派人散播消息,声称奉帝出征,制造声势。关维藩早有耳闻,兀自将信将疑,派人送信给主帅陈邦博求计,至今没有收到回信。

    岑丹初盯着关维藩看,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便知他色厉内荏,心中胆怯。他环顾帐内,见帐内陈设奢靡,幕僚鄙陋,侍卫猥琐,心中更加轻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丹初说道:“镇台,有些掏心窝子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维藩会意,又不敢撤去帐内的侍卫,说道:“帐内都是我的心腹,小将军但说无妨。”

    “那就恕我直言了。镇台驻军白石潭,扼守甘棠渡,地当桂林北面交通要道。安国公派兵来桂,白石潭为必经之道。

    “此公横恣跋扈,兵强马壮,路过白石潭时必与镇台冲突。留守的意思是,桂林暂时无虞,无需太多兵马驻守。此地兵多饷少,入不敷出,请镇台回浔州就食。”

    岑丹初顿了顿,继续说道:“不是留守故意为之,而是安国公行事乖张。他挟帝全州,奉帝出征,名正言顺,又兵强马壮,非镇台所能敌。”

    最后一句话说出,帐内的明军都面露愧色,心中暗自叹息。

    军人要想立足乱世,首先就得兵强马壮。刘承胤深谙此道,陈邦博却专以媚上为事,对操练部队不甚关心。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陈邦博左右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无耻文人,五千亲军皆为市井老弱。关维藩麾下有三千人,多为城市无业游民,想指望他们死战,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关维藩和左右亲信交换一下眼神,说道:“留守既然有令,本镇自当遵从。只是,本镇还有一事讨教小将军。若是安国公的兵马横行不法,小将军敢当街杀之吗?”

    “当然”,岑丹初慨然说道:“吾一介少年,新兴伯拔我于卒伍,留守收我为门生,朝廷授我以官职,自当除暴安良,惩恶扬善。不管是谁的兵马,但有不法情状,都应应一体受罚。”

    “好”,关维藩仿佛挽回了一点面子,说道:“既如此,本镇遵从留守军令,两日后拔营。小将军也要说话算话,不可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