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重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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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截敌使上川助阵 救忠门奇策交连

    时年清廷海禁之严,彻底废除市舶司,陈安德等只能以眼线接引,暗登广州之岸。

    眼线终于传来消息:“南海交趾国,与清廷狼狈为奸,流亡重臣郭之奇,正陷于交趾。”

    等待清廷巡岸空档之际,陈安德召部分海五路与门人细谈时势,除永兴起于西南,十三家兵在北,国姓、苍水在东。

    大明极南,乃澎湃南海,余部正乃南海义军。

    海疆西起钦州水寨,经敌占高廉雷琼、妈祖港、汕头尾,而至国姓新复之安平,及其子盘踞之金厦。

    远南岛屿,有勇将方云龙,孤军结寨,坚守海岛,瞭望红毛夷踪迹

    前日,清廷派巡海使房星,偶见陈上川、杨彦迪之义军于大风江上,已纠结百人来袭义军大寨。

    原邓耀将军麾下杨彦迪、陈上川,屡破清军。国姓成功奉永兴监国之号,加封杨、陈为礼武镇总兵、广东巡抚。

    事态紧迫,陈安德乔装入广州,与其兄陈安道,小将王清羽会合。

    钦州湾水寨,杨彦迪与陈上川正救下不少流落渔民,将其安置于交趾边境之岛上。

    杨彦迪常在海上,脸上晒的乌青,向陈上川说起渔民传递的消息:“胜才,打听到了,老阁臣郭之奇郭大人,流落于交趾。”

    陈上川多知晓朝廷事务:“郭大人已是我朝为数不多之重臣,身负遗命,吾当誓死营救,以助新监国。”

    “报,清军有动向!”

    “尚可喜贼兵其来此也?”杨彦迪急问。

    “抓得几个贼兵,道尚可喜派巡海使,为其探听虚实而来!”

    “速告之动向!”杨彦迪站起身来。

    “此旗官巡海使,已近岸上,其人之众,至少乃一守备。”

    “追到此也,正好,去会会他。”杨彦迪抽刀边走,向陈上川示意。

    陈上川指于战船道:“杨兄,我军长于水战,他若于岛上和我们周旋,只恐其易派人求救于下一拨,里外夹击。”

    杨彦迪抚刀说道:“也对,其既敢决然登岸,显而易见者是为引吾而出是也。”

    陈、杨二人乃邓耀之部下,邓耀兵败沦于清兵以来,二人唯有横冲直撞:“从速击之,杀杀其气焰。你我兵分两路,我靠岸压以正面,引其兵力,以防止其逃匿。你以小舟带精锐人马,自险滩去,杀进其侧方之阵。”

    “好,此计烂熟于胸也,此即吩咐下去。”杨彦迪率水师出奇兵。

    清兵至,陈上川、杨彦迪率全寨水勇奋力反击:“兄弟们!永兴王爷于云南,待吾等之功!杀!”

    但见二人浴血拼杀之间——

    海日显乌皮,丹心化眼鼻。

    狂沙遮望眼,沸血满残敌。

    登仗争先力,接战正更奇。

    水间论霸王,副将杨彦迪。

    人曰《狂杨二》

    平正浩然安,持重不苟欢。

    凭风高提剑,恢图矢炮援。

    繁思胜密缆,勤治筹谋宽。

    韬略壮怀热,参军陈上川。

    人曰《上等臣》

    一番鏖战后,杨彦迪所部寻至敌方重兵本阵,正在北侧伏击陈上川,杨彦迪一声令下爆发血战,敌方重兵有将杨彦迪包围之势,箭雨袭来放倒了不少士卒。杨彦迪看到敌军白旗方向马匹疲惫,向全军下令:“随我,往白旗冲!”杨彦迪亲自率军杀开一个口子。

    此时陈上川已经登上高地,为杨彦迪发炮助威。敌军阵型厚重处,一员大将,便要撤退。

    陈上川亲自带兵封锁去路,清兵骑兵往敌军首领处靠拢不断冲击。“好!杨兄,看你的了!如此吾军网住其众也!”

    杨彦迪抢夺下敌方疲马,一鞭却使其激灵起来,原来这马性越是疲惫,越能冲最后一口气。

    不一会杨军变杀入清兵主阵中,接上敌阵厮杀,双方阵型绞成一绺长阵,正是看谁能先进一步。

    杨彦迪凭马之利,连斩了数位功夫高强的侍卫,敌方主将逐渐败下阵。“贼巡海使,尔死到临头矣!”

    敌方守将浑身湿透,解下头盔,结起辫子:“不错,我乃大清守备巡海官房星,我水师大军片刻即止,你们纵然殊死一搏,已经逃无可逃!”

    “哼,吾军只杀了半日,汝之上下已无人抵抗,要不放你回去带个信?”杨彦迪不屑道。

    “少废话!”房星手摸箭囊,便要近射杨彦迪。还未抽出箭镞,手背一热,一条长箭已扎进手甲中,与箭囊串起!

    “呃啊!”房星虽是勇将,也痛楚难忍。正是陈上川,远见其不服一箭射来,又质问:“尔已尽败也,速招实话来,尚可喜与荷兰人,集结于何港,何方位?”

    房星不接话:“无论于何处,尔贼皆残兵败将,自不量力!”

    陈上川笑道:“小小守备,吾等料理了你,放了人去。尚可喜还不是得亲自来此?”

    “可恶海贼,端的好不惧死!”房星恨恨说道。

    陈上川命令士卒,斩了房星:“拿他首级,寄去金厦,哦不,寄去,东岛延平王府。”

    杨彦迪等休整后,接到延平王来信,加封总兵,谢过一番,问陈上川道:“吾军去交趾相助否,或在此以逸待劳,再破清兵?”

    陈上川心知部下多想去交趾闯荡:“以动制静,当走!陈行主此前曾说,去安平之后再去广州,吾等需得往广州接应一番,助陈大行主,救出邓大人!”

    ……

    广州乡野中,陈安德在义士遗子之草庐,会见门人一众帮手。

    安德久别之兄长陈安道,乔装为客商:“各位,沥胆将军黎维柞传来确切消息,桂家第五殿下已在晋营出山监国。”

    众人惊呼:“如此说来,明嗣未绝?”

    陈安德示意:“千真万确。”众人激动万分,再询以救连大人之策。

    见各壮士都是熟悉故人,死战之交,其中两位少年,虽陌生却是英气不凡,安德问其兄:“大哥,这两位小兄弟是?”

    “这位是王兴将军后人,清羽,字文翼。这位是施焜然,字阳宗。广州施家忠门八口之遗子。此处聚义地正是他家所在。”

    二少年郎行礼:“见过将军。”

    陈安德向少年问道:“小兄弟,你们也要救连大人?”

    王清羽说道:“连大人有恩于我父亲,我万死不辞。”

    “连大人、邓大人、陈将军几人手下多有投降,唯其自身遭敌之威逼利诱皆不屈不挠,一心就义,誓不降清。”施焜然亦通晓此事。

    “好,不愧皆是大明英雄之后,”陈安德安排众人,“于延平王府拿了清廷奸细,国姓爷病情不重。审问奸党,已获连大人几人关押地点。我已卖通守将接应。另有人往救邓耀、陈奇策将军!”

    众义士动身,以陈安德之计冒险一试。

    入广州以来,全城皆筑厩养马,甚至连坟墓都为其占去。至清军旗营,死牢关押重犯。其地牢阴森重重,腐臭扑鼻。

    “大爷,行个好,此番探监之人,乃连大人,哦不,逆党的亲眷,就想见他一见。”一位守将向狱官说道。

    “尔所言,乃为重犯连城璧?”一名主事的问狱卒,打量了几位妇女,确实粗壮异常的农家,毫无兴致。

    “是连成璧家人欲求见。”狱卒道。

    “哼,饶是白耗时日,莫道其家眷来,京城早有投诚之前明余部来此,亦劝不动连犯!尔来求见真是痴人说梦?”主事甚是了解连城璧为人软硬不吃,“既是连城璧家,也确实是有胆敢来。”

    “其为将充入旗庄之奴,本人正是系于其案,无人敢作逃人。”守将保证道。

    “去见吧,能劝就劝,不能劝,我大清也自成全于他!有何损乎?让他留遗言吧!”主事鼻子一动,“何以一股鱼腥味,多派些人,看严了!”

    五人步入地牢,地牢仅有一人宽,一牛高,暗不见天日。在其一角,见到牢中连城璧大人,已是奄奄一息,水米不进。

    “一个一个进……”就在狱卒打开门时,五人同时向狱卒发难,抽出发钗直插其要害。

    突袭之下,十余狱卒毫无防备,接二连三被放倒。为首的正是陈安德!他与义士们剃须易容,夜扮连城璧家眷,挺而劫狱。

    一人背起连城璧,便往牢门跑。

    “连大人吾等前来相救!”王清羽激动说道。

    “小英雄,你是……”连城璧虚弱地问道。

    王清羽回头说道:“恩公,吾王兴之子也!”

    “君成才也!”

    得知劫狱,主事在外将烟枪一灭,惊道:“胆大包天,死牢亦敢闯!速将门锁死,要使逆贼插翅难逃,无一不落网!”

    牢外军营调动,清廷甲士前来。

    陈安德等人夺下敌军刀、矛冲杀,杀至牢门口,门已被拴住,可听得外绑铁链。王清羽背负连大人紧随其后。

    陈安德揭下外衣,用狱中明火点燃,塞入铁门缝。一响之后,竟将铁门与砖墙炸裂。

    牢内几人跟上用力一踹,牢门塌落,义士们冒着硝烟夺门而出。

    原来陈安德这件外衣喂满火药,以鱼腥掩其硫磺味。陈安德心说,如此火药,来日当炸尔清酋墓门,岂惧此薄薄一狱门?

    “放箭!放箭!跑了逆贼,死罪难逃!”

    陈安德身前一力士扛着牢门,阻挡箭矢。

    此时外面军营已经乱做一团,原来陈安德门人飞檐走壁,潜入军营,一把火烧了军库。

    众人持刀剑杀开血路,抢了军马,将连城璧裹上甲衣,上马飞奔而去。陈安德等几人会合边杀边冲,从军营中杀至侧门,到熟路上,陈安德更埋伏壮士,饶敌之视听,几人顺利逃至江上的码头。

    有海五路商船接应,强渡珠江而出,至海上,与杨彦迪、陈上川的水师会合于高岩湾附近,往钦州水寨中转,再发交趾,索回郭阁老。

    在海上,几人在船上会合了邓耀、陈奇策。

    陈安道一行,亦顺利将邓耀、陈奇策救出。邓耀对旧日部下杨、陈水师来接应,感动至深。

    “邓将军,奇策,你们都到了!”

    只见陈安道露出袖子,说道:“当家,我们遇上大雨,火药受潮,我只好将我这只假臂夹入牢门,拖延时间。”原来陈安道在海上漂泊,臂折而失之,续以木手。此番居然亦有奇效。

    “恩人大义!”邓耀叹道。

    连城璧向王清羽说起往事:“你父亲给你起名清羽?果然是将门虎子,你父亲当年宁死不降壮烈殉国,我只恨当年不及来救。你如今还更是救我一命!”

    王清羽回道:“连大人与我家有恩,亡父乃以寇身,改邪归正投义。当年大火中,父亲将我藏在地窖,趁清兵搜杀前,有乡民冒险将我救出。”

    连城璧举杯道:“如今大恩莫过于永兴监国之出山,志在还封加桂。我等臣子,誓死以报!”

    “敬永兴监国!延平王!”众人随陈安德庆贺永兴出山,诸将脱险。

    “这一杯酒,晚辈敬两位舵主,敬连大人、陈大人、邓大人!”王清羽说道。

    陈奇策举杯道:“在下也是各位大人的后辈!敬各位!”

    邓耀得知自己部下升官:“陈将军之勇,我等恐怕只有杨总兵可及也!恭喜杨总兵、陈巡抚!敬各位!”

    连城璧与邓耀相逢一封笑泯恩仇:“臣与邓兄,更是患难见真情!敬各位!”

    众义士见连城璧仪表堂堂,礼贤下士,真乃支柱能臣——

    唇枪伐交攻心计,感召兵徒长生力。

    按察军务进豪情,天下兴亡戎同笔。

    自古利诱见忠义,后继见贤贵思齐。

    指腹义纳虎贲从,两广督抚连城璧。

    ——是曰《腹可刨》

    杨彦迪举酒道:“我等感念邓大人、连都督、陈将军,恭贺陈安德大人升海行五路大行主!”

    陈安德与众人庆贺:“小将不过行分内之事,仰仗各位大人浴血在前!天佑永兴王爷出山!”

    “天佑永兴王爷千岁!敬我们死去的兄弟!我等重见天日,感念将士,感激社稷,必当誓死报国,为兄弟们报仇!”

    “我们何时动身,杀去交趾,救出郭阁老!”杨彦迪心急如火。

    连城璧连日来看到沿海化为废墟白地,心知是清廷暴政,又心生一计,与众人商议:“我等既往交趾,众位,我以为可收服渔民,乔装为明军,以威慑交趾其主。”

    几位大将重见生天,便率领水师,收拢了不少渔民,往交趾问罪。更携带渔民农夫家眷扮作明军,几乎纠集数万之众。

    交趾沱瀼港,被明人成为“蚬港”。明军南海群雄毕至,在当地华商引荐下在码头靠岸。

    交趾官员见大批明军前来,惊恐万分,出动大量守军,又不敢触怒,于是好生款待明使。幸好陈安德门人在此港沟通里外,避免了冲突。交趾官员本想先急报都城阮主。但在陈安德门人疏通下,几位重臣将军得以优先面见阮主。

    交趾儒臣,以为北方战乱形势逆转,便想寻机套话,最终发现明军许多在交趾安家的明乡人中,有不少三教九流之徒,正是带来的漂泊渔民,这使得交趾日后排挤明人埋下隐患。

    尤其是此行交趾四处搜寻流落的文官武将,以郭之奇为第一标的。因此明乡许多饱读之士,从军而行,响应永兴监国。

    交趾国主称清兵以挟郭之奇前去,有清廷文书为证。杨彦迪当即发作,想陈上川吩咐自己守礼隐忍,恨恨说道:“你国世受国恩,不借兵勤王也就罢了?那郭老先生,你岂不知保全一栋梁之臣?”

    朝堂上有懂汉文的交趾官员,也回呛:“原来是杨二英雄,尔国家历来仗其博大,犹至今日之危?你岂不知清兵若大军来犯,那时还有保全一人、独善其身之说?”

    连城璧麾下陈奇策说道:“哼,口舌之劳。这不简单,我等追杀清兵便是。”

    “对对!”

    “告辞!”

    明军便要出动,前往劫救郭之奇。此时陈安德收到传书,郭之奇在陆路,将被押往镇南关以北。

    为了交好阮主,陈上川向其保证:“我等尽可能在清占之地作战,只希望可借快马于我。”

    随后,邓耀、陈安德、杨彦迪、陈上川驾船出海打探消息,连城璧、王清羽一路,只带数十人从陆路驾快马先行,后有明乡文武臣民近千人在后支援,前往镇南关营救郭之奇。其余明人军民被派往交趾广南一带,开垦荒地。

    陈安德与陈奇策一路在海上探得消息:镇南关众人迟了一步,郭之奇已为尚可喜水师押解而去,将于钦州过海,押往广州。

    此时尚可喜得知连连劫狱,必定严加戒备,陈安德、陈奇策登岸于钦州,山间趁着门人熟络地形,终于找到清兵押送队伍。

    还未押入尚可喜军营,陈安德目睹师父受辱,一刻也忍不了了,命令门人,劫敌队伍,格杀勿论。

    陈奇策于交趾打得一柄双收长剑,虽沉重,舞如飞梭一般,清兵无人敢近,有人认出:“陈,陈奇策!快撤!”

    郭之奇见人杀进清兵队伍,一眼认出自己亲自送行的出使西洋的陈安德,终于将清兵杀尽:“师父!”

    陈安德、陈奇策从钦州城外一路杀至岸边,登船驾海百里,终于得返钦州湾水寨。

    连城璧大军前来水寨会合。

    众人皆以长为尊,更莫说其官至太子太保:“郭阁老安好!”

    见郭阁老安全会合,众人互相问候,商定官阶,终于得以在钦州缓一口气。民间所称《南海义军救忠门》之传奇,终于告一段落。

    清廷尚可喜得知郭之奇运失,恨恨不已。将有关士卒痛打军杖。

    郭之奇本绝食几日,身体虚弱,得知陈安德确切以告:“永兴王重建朝廷,监国亲征。”为之颇为振作。

    陈安德感激郭之奇知遇之恩:“师父,这是参茶。吾师徒已十余年,未得一日如此喝茶而聚也。尚可喜此贼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苦苦相逼?”

    郭之奇饮一口茶:“殿邦,你在海上杀敌,我在笔上作战。尚可喜之所以深入交趾,因老夫在交趾要修编沿海各县志、史书,明明白白记录尚可喜入城入村以来的血债,无数文人将记录手札交给我,为让后世知道,清兵荼毒人性,伤天害理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清兵使广州城变成吃人炼狱!尚可喜将我潮汕家乡屠为白地!更可恶的是,甘为清兵口舌之流,一帮大奸大恶投降文人,将这些血债……咳……嫁祸延平!”

    “竟有如此原委!师父真是高瞻远瞩,与贼人死斗!”陈安德站起身来礼敬。原来郭之奇正是陈安德的师父。

    “我死则死矣,何必跑去南方,但我与永历先皇一样,都是为了天下在跑!若不是清廷准吴三桂弑君,贵州布置人马有九成把握将先皇,即便今日五殿下不曾出山,永历先皇都能反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叹只叹这天下养出一个,吴三桂。咳咳咳!”两人都恨恨不已。

    郭之奇将茶放到一边,准备出门透透气:“若说直言,五殿下舍身犯险,王驾亲征,我身为大臣,对此险策颇为抵触,有何隐瞒之需?若老臣还能活到面圣之时,定要,定要如实回报!大事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陈安德搀扶郭之奇,又将衣服披与他,二人往水寨沙滩走去:“师父,五殿下也是为民请命!往后说不准还能寻至八殿下!”

    郭之奇极目远眺滚滚海潮拍岸:“不可说,不可说,此乃迷案!不过五殿下,既已下定决心,为臣死者,自当尽忠辅佐。我现书信一封,传于王帐,助其御敌。不,老夫当即刻朝见永兴王,效烛末之光。”

    “师父当休息些时日。那八殿下在襁褓之中,就如,王兴之子,时至今日该有清羽这么大了。可万一,八殿下,被清军掳去了,更待如何?”陈安德只见海潮映着暮色,八殿下依然成谜。

    “非也非也,时年清军未南下,应当沦落于西王手下,如六、七殿下也。”

    “莫非,西王连襁褓之中的八殿下也不放过?”

    “绝无此事!老朽平生虽不甘与流贼共事。然则犹且深知,惟吴、尚真大奸之类,甘臣于外威,才会做出天理不容之事!民变流军,不降清者,断无丧失人性而至于清者。史乘其必鉴之!”郭之奇回屋,欲思破敌之事,助永兴监国其营讨清。

    “师父,所言正合我心矣,清患之凶,便是有此祸胎。其以暴绝为挟,有天重光之日,人人得而诛之,世世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