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出逃
七月已至,关外的夜晚寒风凛冽,一荒之隔的陵南却是温暖如夏一片繁花。
抬头透过缝隙仰望夜空,天狼星现。十万军士都还在,这些日子中得到的最好消息。至于为何迟晏心知肚明。
“公子,这矿下果真有火硝石”周镇满脸泥泞双手并用顺着岩壁的凹槽爬了上来,身后并行着的正是肆风。
“将劳工都聚集在南山,准备火烧澧族粮仓”
“周镇带刘烃一干体型健硕力气大的劳工从延城突围重回陵南集结守军关口来援。”
“肆风翻越鹿山一路向北前往鄠城与粱泽会合,鄠城防守严密待到起火之时鄠城定会派兵来援。届时守军不在无人看管就是诏尧十万兵士恢复自由之时,于延城汇合”
迟晏一身麻衣染血也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气魄,眼底乌青,疲态尽显。强撑着精神谋划着一切。
“公子火烧粮仓困难重重三万劳工虽多但可用之人也不过一千,刘烃等人由我带走公子如何全身而退?”
周镇听着计划的种种心知胜算无几他知道公子是在赌,赌这即将到来严寒也赌这劳工出逃粮仓起火能够引得鄠城出兵。
“周镇,延城乃澧族对大燕的第一道防线也是重回陵南的必经之路。要知道我们能否安然重回大燕尽数系在你身上”
“公子周镇领命”
“肆风领命”
一行人走出昏暗的矿井,看守的兵士见来人是迟晏毕恭毕敬的行礼。
礼是行了但心中的不情愿溢于言表可能是对他贪生怕死投靠他国的鄙夷也可能是因着澧王的命令不得不对他奉承而他却与生为贱民的劳工为伍。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就是就是滚一边去”
被澧族人欺辱以久一朝有了靠山,这帮人似是找到了喧嚣的口子。你一言他一语宣泄着过往的不甘与痛苦,好似这样就能将往日受的苦难尽数还了回去。
“好了我们走”迟晏话声一落带头的汉子就闭上了嘴不再言语,气势汹汹的朝着营地而去。
大帐内———
“燕狗狂妄”
男子卧坐软榻,身旁的美人柔弱无骨将整个身子都投入男子怀中。
“你二人先下去我自有定夺”
两人行礼退下。
“不让你吃些苦头我就不叫绉图”
绉图心中郁气难消,自打一月前弘瓷匆匆离去就毫无音讯。最后见到她的人只有诏尧之人。而那公子迟得了澧王青眼不惜屈打成招也要为自己所用。可明眼人都知道公子迟的心不属于澧族。
可澧王还是那么做了。
“绉图将军燕人而已居然如此放肆”
“你懂什么,澧王要善待他。谁敢不从?”
“将军是澧族一等一的勇士,这澧族上上下下无一不敬仰您。只是小小惩戒又没要了那燕人的命大王不会怪罪的”
“不愧是爷的人有脑子够聪慧,爷要好好赏你”
到了放饭的时辰,一桶桶的米粥放在营帐门口。说是米粥也跟水差不多只在表层浮着。
“可都吃了”
“回将军属下亲眼所见”
“甚好,全部关到地下三日再将其放出来。到时料他也不敢隐瞒弘瓷的消息”
重物从上空落下许久才听到落地的声音,顶部的石门关闭透不过一丝光明。
众人燃起事先备好的火折子,在地下七拐八绕穿过小路走到路的尽头。拂去表层的泥土仅一人可行的通道显现。
“按计划行事”
日头初升之时,迟晏已经摸到了澧族的大帐绕开重重兵士到了事先确定好的位置。
两日后
一道尖锐的鸣声响起。
手中的火折子顺间燃起,滚滚浓烟升起,起先是一处,接着各个仓库尽数冒烟。
“走”
一行人四散而逃
巡逻的兵士很快发现了火势。火光冲天,有着火硝石的助力,越燃越旺。
澧人的粮食焚毁于烈火,无法挽留。
“混账”
“他不是在矿山如何来了大帐,让绉图给我滚过来”
澧王看着满地的灰烬和烈火之下的残骸,手掌紧握,青筋暴起。心底的怒火无处可去。
绉图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匆匆从美人怀里起身来了大帐。谁料一上来就受了澧王一脚直踹心口。
“蠢货一群蠢货”
“弘翡这个蠢货害的我族失去了一员大将阿海比,弘瓷领着澧族的精锐兵将毫无音讯。”
“绉图你更是蠢的过分他俩好歹同敌人真刀真枪拼杀,可你呢?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大王”
澧王看着绉图一股气又上了心头,这次巴掌直直上了脸。
“大王息怒”大祭司挡住了澧王的手。澧王看着来人愤愤的放下手坐在了王位上。
“大王如今要紧的是将其全部抓回,三人伤势未愈带着一群老弱病残根本跑不远。”大祭司似是不满澧王的做法,连如何追捕做了详细安排。
澧王看着大祭司趾高气昂的样子却无能为力,澧族之所以有如今的景像也全都依托着他。弘瓷的芦笛,练兵的法子,独有的密术蛊毒。
“那就依着祭司之意”
逃脱追兵的一行人躲在崧莘山脉深处,借着复杂的地形短暂的修整。
“继续朝着鄠城方向前进不要停,如今树林不再长青无法做到隐蔽”
又是三日弹尽粮绝,迟晏一行人来到崧莘山脉的尽头一眼望去不再是林木出去了平原。还没等众人激动,鹰隼于天空翱翔发出急促的叫声。
绉图追上了,带着二十万将士来追是想将其尽数剿灭。无论如何澧人是不会允许公子迟重反燕国。
局面很清晰,迟晏逃不掉了敌强我弱没有丝毫胜算。
“是你害来弘瓷对吗”马上男子怒吼着。
“你才知道啊?够蠢”
“你们澧人都是这么蠢吗”
“你”绉图恨不得一刀砍了面前的人。
“多说无益,动手吧”
“又或者说你们澧王不许你杀我”
迟晏看着绉图的表情像是却料定了什么,手中长剑出鞘。
“你不动手,那就我来”
迟晏轻身跃起,手中长剑在空中挽出剑花。身体如同柳叶随风而起,刀光剑影,出剑的速度随着攻势越发的快。
转眼间长剑向绉图咽喉
“还愣这干嘛动手”
绉图宽大的手掌接住刺来的长剑,身后澧族将士齐齐上阵。一人一剑很快败了下来。
“迟晏你就算是再强可你终究是一个人,若你早早弃了他们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你们澧族人都是如此自以为是”
“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吗”
绉图不愿忍耐提着刀向着迟晏而去,完全忘了澧王的命令。
刀朝着迟晏砍去,远处弓箭声响彻云霄。肆风,粱泽领着十万诏尧军赶了过来。
“不可能这十万诏尧军已经被大王杀光了,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澧王不愿受那祭司的牵制又想养兵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有一挚友会解蛊而且深谙其道”
“所以根本没用”迟晏的话反复在绉图耳边环绕。
“现在轮到我了”
“什么”
“当然是报复”
诏尧军阵形有序,如杀神临世。亦如那日在荒原之上,腥气弥漫。诏尧军一路朝南,靠着不怕死的战斗一路过关斩将。
延城近在咫尺,却无法前进一步。蒙面男子立于城墙上,挥手间训练有素的军队出现。这些人并非泛泛之辈身手敏捷,出招狠毒招招致命。
“迟晏可杀够了”
“没杀了你怎么能够”
“那群凡人蠢的要命,那种情形居然还能让你翻盘杀个干净。”
男子指尖微动黑色的烟雾化为利爪掐住迟晏脖颈,肆风想要帮忙被一道力量挥倒在地。
“迟晏你有什么好的竟让她爱了一世又一世,为了你不顾一切”
“凭什么,我才是最爱她的人”
“你说话啊”
蒙面男子一声声的质问如同潮水般涌来。男子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掐着迟晏的手。
“你根本就护不住她,你只会让她受伤”
“从此你就消失在夭夭的世界里”
迟晏刚从窒息中缓过来,就听见蒙面男子的这句话。“你说什么?夭夭”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
“你在说什么”
“总之你不会在见到夭夭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夭夭。我同夭夭的事与你无关”迟晏一张脸冷的吓人,眼尾的痣更添一分冷冽。
“你以为夭夭是心悦你吗?她喜欢的是那个状元郎池砚你只不过是与她的救命恩人长的一般无二她才多看你一眼”蒙面男子自顾自的说着,不顾迟晏错愕的表情。
迟晏一时间陷入沉思,夭夭心悦他,夭夭竟然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愫。对啊他早该明白的,回望过去种种一切迹象表明是真的。
蒙面男子出手杀招,他是想让迟晏再无生机就此消失于世间。阵法起,雷云滚滚。
天雷击打使着四周化为焦土,一下一下鞭笞着阵中的迟晏。
“公子”
“公子”
诏尧的将士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雷落下。就在天雷最后一击之时,天空之下,花飞花谢。
绯红身影挡在迟晏面前,小夭的身形出现。如瀑的长发吹起眼尾的胎记越发妖艳。
“烬玄我说过,你不许动他”
天雷在靠近小夭之时生生卸了力,在空中掀起风涌。勉强接下这一招小夭脸色苍白但双眼仍是盯着前方似是要拼命。
“夭夭你还是如此不听话,你能护的了他一时还能护一世吗”
“夭夭我不愿与你为难,这次我先放了他下次我不会再手软了烬玄身影消失不见。
小夭抬手摸向眼前的人,他还活着,喜悦的眼泪落下。一下子抱住迟晏不肯松手,感受着他的温暖。
迟晏被小夭弄的措不及防但很快便接受了,手心抚摸这小夭的秀发。
他承认,他动了心。
军队随着烬玄的离去一并消失,只留下延城中的澧族军士。一柄银枪穿过延城城主的胸膛热血洒在地上。玢绥的援军到了
追击而来的澧族人此时也加入了战场,从日暮到黄昏,杀戮未止。
公子迟连屠三城,杀的澧族兵将所剩无几。澧族一时半会再没了南下的想法。
消息在大燕流传,百姓都知道了他们的太子并没有投敌相反还将澧族杀了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