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三日，黎笙身边一直没能得到清静。

    除却一直目露惊喜的岐雄，族人也都一直在拜访，少族长身份彻底稳定了下来。

    这期间，岐蒙一直没在面前出现。

    只每到夜晚就被秦素娘纠缠的紧，这小活尸得了黎笙精元促长，每每快来的时候，都蚀骨销魂吸的厉害。

    奈何她的阴元也都卸了个干净，黎笙的两种内力已然在阴阳调和之下修行的浑然一体。

    咔嚓！

    雷鸣闪电响起。

    刚刚鱼水欢好后的秦秀娘裹着白日刚刚被送来的糅好的白虎皮，黑发如水般怅然散开，雪白的膀子青嫩高耸，回眸娇憨媚态的望着黎笙。

    “暴雨已下了一夜了，我出去看看。”

    “阿笙，我和你一起。”二人皮肤上的符文和黑色指甲已然褪去，恢复成了常人状态。

    “你累了一夜，好好休息。”

    黎笙不由分说穿上蓑衣，拉开雷雨交加的门扉，又在外关紧。

    大雨自天地倾泻而下，二楼之下竟然已经有水流汇集。

    雨水自山坡滚落，携卷着泥沙和石子，带着雷霆之势倾泻下来。

    “糟了！”

    他快速起跃，运起内力在石头上跳过，来到父亲木楼前，敲敲门。

    屋内没人，只侧房传来一个婆子的提醒：“少族长来迟一步，族长去后山了！”

    黎笙冒着暴雨又前往后山，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了滚滚泥沙自山上而来。

    “泥石流？”

    这样的暴雨在前身记忆里也是没有出现过的。

    他急忙飞跃而回让秦秀娘快速前往山下避难，而后又向后山去寻人。

    原来这边一栋木楼塌了，岐雄整合石埋南等长老，领着族人救人。

    只见泥石流中一只小手摇摇摆摆，人已经被泥沙吞噬，他连忙垫了脚尖向那边飞身而起，精准的抓住那只小手，用力踏在泥面，以内力击中泥面腾空，把人带了出来。

    “牲茉？”

    这小丫头他记得，一直和岐星关系要好，每次提起她，岐星都会红着脸趾高气昂的说是人家女孩离不开她。

    将人抱出泥潭来，牲茉猛然呼吸，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大喊：“少族长，救阿星！救阿星！刚才他和我在一起！”

    黎笙皱眉，这铺天盖地的泥石流里，哪里还有人影。

    “我去救他！”

    符文在衣服下暗生，可泥石流里的虫蚁自身难保，给黎笙带不来任何消息。

    他只能在巨石之间跳跃，寻找岐星身影，终于，在一块巨石之下发现了一蓬血涌出来。

    两脚陷入泥石流，泥沙瞬间弥上半腰，黎笙目光锁定，一把拉住衣领，把里面被泥卷起来的人拖出来。

    “阿星？醒醒！”

    再次起跃把人送到人群里，黎笙拍拍岐星的脸，抠着他喉咙往外吐泥，族内巫医也跑了过来，给这位大长老的唯一后裔抢救。

    牲茉哭的梨花带雨，黎笙顾不了许多，就去和岐雄等人一同施救。

    等暴雨过后，山寨已经被摧毁大半，仅剩下数栋小楼，也快要崩塌。

    哭声隐隐绰绰，这一次泥石流，死了两百多个寨民，这还是他们抢救得当，光黎笙自己，就救了几十人。

    “山神暴怒，山神暴怒啊！”

    “请殷姥山神饶恕！”

    “请殷姥山神收了神通！”

    巫医脖子上挂满兽牙，瑟瑟发抖的向着山洞里的一面墙壁哀求，口中念念有词，泪流满面。

    岐雄吧嗒吧嗒的抽着水烟坐在洞穴门口，望着下面已经破破烂烂的岐氏山寨，忧心忡忡。

    他在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更何况还是死了这么多人的天灾。

    难道真的是殷姥山神的愤怒吗？

    愤怒他因为不舍得同族活祭，而推迟了几日的祭祀？

    “父亲。”

    黎笙自外面回来，脱掉蓑衣，身上依旧湿哒哒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问：

    “大哥去哪了？”

    “我让他去姬氏求援。姬氏与我们联姻最为密集，这次天灾，几乎所有食物和财产都被盖在了泥沙之下。孩子，我们只能暂时去姬氏那边寻求庇护。”

    岐雄耷拉着脑袋，做出这个决定就代表着他这位族长已经没了话语权。

    没办法，他为了活下来的几百位同族，也得离开他们驻守上千年的族地。

    这片地方能够爆发一次泥石流，怕以后也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为了全族未来考虑，也不能再固执的留在山上了。

    “姬氏？若姬氏有什么无理要求怎么办？”

    “阿笙，我们没有选择了。”

    岐雄抬头望向他，重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大家都得活下去，是我的责任。”

    “我们可以举族迁徙，为什么一定要和其他氏族合并？”

    一旦真的合并了，哪里会有什么和谐相处的事，大概率在姬氏的磋磨中，岐氏慢慢消亡。

    “山下便是雾霭沼泽，我们活不下去的。姬氏所在处乃是平原，我们早该下山的，也学着他们种田事农耕吧。”

    岐雄的语气颓丧，一瞬间老了许多岁。

    “条件呢？如果他们非要我们付出惨烈的代价，我们该怎么办？”

    “岐蒙会做好这件事。”

    黎笙可不信任自己这位大哥，他对自己成为少族长一事耿耿于怀，如果有这样好的机会，怕是第一个想杀的就是父亲，第二就是自己。

    自山下小路上跑过来一个人，正是长老石埋南：

    “族长！大少爷在山下回来了，他带姬氏的人来了！”

    “带了多少人？”岐笙站起身面色阴沉。

    石埋南同样沉了脸，一脸郑重的道：“乌泱泱的，数也数不清。”

    说完，他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岐雄：“姬氏的人都是带着武器上山的。”

    岐雄身子一震，衰老的面庞有些颓唐，还有不可置信：“不可能。岐蒙不会这样的……”

    不知什么时候岐笙已经背负长弓，手持了一把长剑。

    他将青鸣剑抽出剑鞘，一夜未睡，晨光熹微，在他脑后映出一片黑影，回头看向阴影中的父亲。

    “阿父，认清事实吧。自你有意让我当少族长的时候，岐蒙就已经不和我们一条心了。”

    “我去一趟。石长老，请保护好我阿父和族人，还有我那奴奴。”

    石埋南已经拿出短匕：“少族长，我与你一道。”

    “不必。”

    黎笙冷笑：

    “我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