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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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酒葫芦里藏蒙药 瓮中捉鳖攻心计

    “闻先生,国王陛下有情。”

    杜七苦暗笑,朝闻锦扬扬下巴:“你的金蟾蜍来了。”

    闻锦收敛神色,款步绕过桌几,身边的小厮为他开门。

    只见一身白衣老头,鼻梁上还架着单边琉璃镜,此刻躬身站在门外:“先生,请跟我来。”

    奴才不能和主子对视,他理应一直垂着头。可此人叫完闻锦便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立在门口,似是准备为他引路。

    闻锦抬脚欲走,然而行进数步,又轻“啧”一声,转身朝杜七苦勾勾手指:“过来。”

    “?”

    杜七苦歪头,国王可只请了你一个

    “闻先生,”管家见状,也略带焦急地拦下闻锦,“陛下口谕,要闻先生一人前往。”

    闻锦不以为然地挑眉:“我和陛下算是半个旧交,带上家妻,他老人家大概也不会介意。”

    见管家的眼睛在闻锦和杜七苦之间来回扫视,闻锦又安抚性地笑笑:“若怪罪下来,只管往闻某身上推责便是。”

    言已至此,老管家倒不好再说什么,又拗不过闻锦拿国王作掩护,最后勉强同意了他的要求。

    “那夫人可要恪守规矩,不……”

    “好了”闻锦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有些不悦道,“家妻就不劳您教导了。”

    管家欲言又止,却被闻锦眼神慑下,最后长叹一口气,认命般带闻锦和杜七苦去往王宫。

    闻锦没有为难他,若老国王真较真下来,他自会揽过责任。但那老头慈悲做派声名在外,哪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责罚”下人呢。

    许是财阀贵族都喜欢用花哨的东西彰显自己的地位,这朴朴塔姆廊道错综复杂,管家带着闻锦二人七拐八拐才在一扇门前站定。

    “先生,夫人,姥爷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管家微微躬身,双手朝着门扉方向虚虚托举。

    那门朴实无华,和大厅的金碧辉煌形成鲜明对比,若非管家带领,谁又能想到西域身价最高的人,在此“陋室”呢?

    也许,这也是一种隐藏的手法……

    闻锦向他道谢,带着杜七苦会见国王,临行前,管家看着杜七苦神情复杂,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默默垂头。

    杜七苦当然注意到他怪异的神色,可她常年混迹战场,通晓兵书军法,哪懂官场上的形形色色。行军斗武,她数一数二,可人情世故,她倒是一窍不通。

    门内是浓稠的昏黑,连光线都难以穿过。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昼夜不分。朴朴圣殿珠光荟萃,国王的候室却简陋无比。

    杜七苦感觉有什么蹿过她的脚边。

    “先生……”

    杜七苦轻声开口。

    闻锦笑看她一眼,随后食指比上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再往前,传说中的西域国王便揭开庐面,国王心思古怪,阴晴不定,不管杜七苦发现了什么,都万万不可在此刻讲出来。

    昏暗一路蔓延到脚下,在一条柔黄色的横线前截止,那是内门门缝透出的灯光,连带着一起翕出的还有稀稀疏疏的谈话,掺杂几声中气十足的大笑。

    “西朔王陛下,闻锦求见。”闻锦道。

    门内霎时安静,不多时,传来苍老浑厚的声音:“进来吧。”

    那大概就是西域老国王。

    外面,闻锦拉了下杜七苦的衣角,杜七苦立刻会意,挽上闻锦修长的手臂,眼睑微敛,那些尖锐的锋芒便藏了个干净。

    闻锦去推门,适应了黑暗的杜七苦被突如其来的光恍得眼前一黑。缓过神后,一片珠宝翡翠闯进视野,红的、紫的、蓝的、绿的。姹紫嫣红百花齐放间,苍老的国王端坐长椅。他头冠上的宝石如西域的建筑一样张狂无比,就连身边的侍从都佩着一串长长的金银耳坠。闻锦轻轻朝国王施礼,腰间只别了一块简陋的玉佩。

    “许久不见,小锦倒同老头子我生分了不少。”国王含笑摇头,忙叫侍从扶起闻锦,语气里全然是长辈对晚辈的心疼,“快去叫人备上吃食,犒劳犒劳小锦。”

    老国王一笑,脸上褶皱便全都挤在一起,若除去坚硬的头冠,他看起来倒真亲切极了,连眉梢都挂着温柔的笑意,真如同一位年过花甲的普通老头,看闻锦的目光,就像在爱护年轻的小辈。

    可与一切格格不入的,是他面前的桌几,上面倒扣着一个不透光的黝黑陶瓷,冰凉坚硬,几不符合华丽的陈设,也不符合老人的和蔼。闻锦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被占据一半的桌几,不搭老头的腔。

    空气中凝固着略带尴尬的氛围

    老头见他不作声,暗骂他一如既往,灰扑扑的眼睛却突然盯住闻锦身后的身影,用几乎笃定的语气问道:“这位娘子是小锦的爱妻?”

    杜七苦从他身后默默站出来,俯身施礼:“七苦见过陛下。”

    老国王闻言又开始大笑起来,声音中气十足,但和之前二人在门外听到的却略有不同。

    “娘子举止端庄,身形窈窕,小锦,真是好福气。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国王说。

    身形窈窕?

    杜七苦僵硬的扭头,想起自己布满冻疮膙子的双手,常年骑马结实的小腿,实在说不上哪里窈窕。

    闻锦面对老国王的客套却皱了皱眉,暗自错前一步,堪堪挡住杜七苦,他整个人站在前面,几乎将杜七苦笼罩在影子下,宽大的衣袖遮住她姣好的身形,把老国王的目光隔绝了个干净。

    老国王并不注意闻锦心里的暗流汹涌,也不追究他为何带着家眷,自顾自地寒暄,面上还堆着层层笑意。

    “小锦啊,”老国王敲了敲瓷罐,清脆的响声回荡,他敲击不止,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快,连在一起最后仿佛没有间隔。

    “梆——”

    最重的一声过后,老国王收敛笑意,褶子也随之抚平。

    “小锦,你猜猜这瓷罐里是什么?”

    隔了许久,久到杜七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闻锦开口道:“仙品美器。”

    老国王摇头:“不止。”

    闻锦又道:“奇珍异兽。”

    老国王点头:“小锦,陪老头子我玩场游戏吧。”

    老国王掀开瓷罐,里面摆放着几根乱七八糟的长木棍,中间围着一只乌龟,正缓慢爬行。

    老国王抓起所有木棍,挥手散开。木棍散落到乌龟旁边,有的甚至砸到乌龟头上。

    “小锦,这个游戏叫围鳖。”

    老头不等闻锦多言,食指微屈,竟弹出一块石头,正好打在木棍上。分散的木棍首尾相碰,竟围成张大网,把乌龟围起来,圈在里面。

    “这鳖被围住,除非爬过木棍,否则是出不来的。”老头低头耐心地讲解,又抓起所有木棍,重复之前的动作,无一不能将乌龟放走。“小锦,你试试。”他抬头,倒真如邀请大人一起游戏的稚子,抓着所有木棍,像闻锦递过去。

    闻锦似乎真的喜欢这游戏,接过木棍,举起又挥散,只是他力道打了点,木棍散开很远,有的甚至到了桌子边缘。

    “老爷子,这龟怕是要爬出来了。”

    老头嘿嘿一笑,注视着乌龟缓慢爬走,在它行至边缘后,“梆”地扣下瓷罐。

    乌龟被压到前爪,却没抽回去。

    “你看,爬不出来。”

    老头又去敲瓷罐,发出梆梆的响声,一下一下,好像敲在七苦的心里

    好一出瓮中捉鳖。

    龟龟没抽回爪子是因为老国王压得太死(ᇂ_ᇂ|||)

    这几段小七苦戏份多不多,因为这些心理上的明争暗斗杜七苦不会Õ_Õ

    这些是闻锦擅长的

    七苦的设定是武功了得,精通暗器,但不太会揣摩人心,所以复仇之路也蛮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