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林清回想着先前跟孔小光三人的聊天内容。

    像段家山和李家伟这样的业务员，恐怕在行业内不少见。在厂家做业务员，拿工资，交社保，报销费用，手握销售政策，另一边也应该是做着自己的生意。这是典型的背包客的特征。

    崔强和孔小光毕竟也曾经是上市公司的营销骨干，也要把这样的业务员当成市场开发的资源，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而且他们所在的厂家，并不是林清想象中的那种不入流的厂家，在行业内，也都是颇具影响力和上市公司或者是进口产品的厂家，那么从这个角度上讲，背包客不见得都是不入流的。

    李家伟跟孔小光和林清，说了很多黄龙省的经销商情况，虽然有些事情听起来也不是很靠谱，但至少说明他对这个圈子是很熟悉的，做业务是一个方面，资源关系也是一个方面。

    林清所做的产品，有没有可能从这个环节上打开突破口呢？

    于是，林清给李家伟打了电话，约他第二天喝茶聊天，李家伟也是欣然应邀。林清也给云雷打了电话，让他第二天赶到季城，也参与一下。

    在见李家伟之前，林清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他把之前聊天时提过的产品都列了出来，查了一遍。突然间发现，李家伟做的那款进口产品，与XA公司的发光产品，竟然是同类项目，这是个意外的惊喜，看来，要有收获了。

    林清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项目，这一晚基本上都在做这个事。

    第二天，跟云雷汇合了，就去了鑫诺公司办公室，这里虽然小，但是安静，便于聊天。林清也提前跟小陈和小崔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打扰。

    备好了烟和茶水，李家伟也很快就到了，还是那身装扮，羽绒服里面，T恤和休闲裤。介绍完云雷后，林清开始捧起李家伟来：“云雷，李哥是行业前辈，做了二十多年了，对产品、医院和经销商都非常熟悉。今天能来是咱们的荣幸。咱俩得多跟李哥学习。”

    “说哪里话，林总是高材生，我们这个圈子里难得一见，能跟林总做朋友，得说是我的荣幸。”李家伟笑呵呵的说道。

    互相捧了一会儿，也互相点了烟，几人开始聊起正题来。

    李家伟向林清详细了解了林清所代理的产品和厂家的情况，然后开始逐个对产品说起自己的看法。

    “林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签YM公司的产品，而且还是尿液流水线和糖化血红蛋白，说真的，白给我我都不会做。”

    “李哥，我签这个产品也是挺被动的。你弟妹之前是YM的研发，跟营销这边关系也挺好的。本来我们是想做流式细胞仪，但是有代理商了，所以那边就把这个产品给我们了。”林清觉得，先别去提孙明的观点为好，这个时候，多介绍些情况，让对方能多指点一些。

    “签就签了，不过说实话，这两个产品，我是有心无力，帮也帮不上。你就说尿液分析吧，YM的设备拿货价都得在二十万以上，但是IR的才七万，还能给我两万试剂，你说这得差多少？我就算是想对个缝，都没有人做。”

    “再有就是，YM的糖化血红蛋白也是，价格跟进口的一样，实际的使用量比进口的少，算完成本比进口的还高，医院也不愿意用。”

    “他家的产品，除了血球能挣钱，其他的都白扯。这两个产品，你千万别压货就行了。有标就冲一冲，没有也无所谓，反正YM都不考核新经销商。等你熟悉了行业以后，就明白了。”

    林清听了，心里面是暖暖的，对李家伟的好感倍增。因为他知道，李家伟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不一定全对。因为YM公司这么多年，也培养了一个完整的经销商体系，这个体系里面，也有很多优秀的，成规模的经销商，如果不是业务能让经销商挣到钱，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李家伟看出了林清的想法：“兄弟，你可能会说，YM的经销商挣钱的不少。我跟你讲，那都是前几年，政策好的时候才有的。现在厂家做大了，开始对经销商各种限制了，这是通病。不光是YM这样，很多进口厂家也这样，见得多了。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

    “是啊，哥。这也算是店大欺客吧。我那天去了一趟YM的季城分公司，提的要求挺多的，销售、商务、临床应用和售后工程师都要配置专人，我真担心费用会太大。”林清问道。

    “是不小，我认识的那几个YM的经销商，都为了代理权招了不少人，一年费用都得一两百万，算算帐，挣不到利润，也就挣点儿任务返点。不过，林总你要是想在这个行业长期干下去，这么做也没毛病，就是累，刚开始几年见不着钱。”

    “李哥，你昨天说得跟业务员处好关系，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这是公开的秘密，我们管这个叫刨地沟，这在YM是老问题了。我们这些人不做他家的产品，挣钱少是一个原因，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毕竟医院认YM这个品牌。”

    “主要的原因是我们都被伤过，我这些朋友有一个算一个，都经历过。之前我们做了主任的工作，报了他家的产品，然后我们就找他们的业务员报单，他们的业务员知道以后，不给授权，就直接去主任那把单子翘了。告诉我们说有人提前报单了，其实就是拿过去自己做了。”

    “这么恶劣！”云雷在一旁很是吃惊。

    林清倒是没有太惊讶，因为之前听孙瑞芬说过，YM有几个分公司负责人和销售经理都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开除了，尤其以黄龙和奉州两个省最为严重。

    “李哥，我听说YM为了这个事，开了不少人，甚至季城分公司都快一窝端了，还没遏制住？”

    “遏制啥了，新上来这帮人都是原来那些人带出来的，就是做得更隐蔽了，但是换汤不换药。还是那个样，就三个月前，我还有一个朋友被他们翘了一台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