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这段时间，没少听说医院回款差的事情，不过，基本上都是公立医院。毕竟公立医院就算回款再差，也是有官方背书作为保障的。再说，公立医院的销售价格相对比较高，试剂的利润空间比较大，就算是考虑资金成本，也是有账可算的。

    对于民营医院这块，他真是没想到，回款竟然还敢这么差。

    “兄弟，你们医院的仪器是怎么采购的？”林清已经有点儿迷糊了，不过还是觉得应该问问。

    “哥，你想啥呢？就我们医院，仪器全都得投放，就那一台SYM的血球仪，实在没有人投了，还是找门路买了个二手的设备。”

    “二手设备，保修怎么算啊？”林清刚刚签约了YM的三位一体，对于仪器保修这块，有了一定的概念。

    “谁供试剂，谁负责保修呗。不过那仪器确实稳定，也真不坏啊。”

    林清此时，难道真是心里一惊。这个行业，已经卷到这个程度了吗？

    只是，这时候的林清，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毕竟昨天喝了一斤半，今天又饿了一天。而现在，跟小王主任两个人，人手一瓶白酒，也快见底了。

    他这时候，只能尽量保持别失态就行，其他的，明天清醒了再说吧。

    后来他只记得，在散场前，林清给云雷转了两千块钱，然后告诉云雷：“把兄弟安排了。”然后，就不记得了。

    再醒来时，还是在饭桌上，云雷和章小力在对面坐着，看着他。

    “林总海量啊，我听说昨天喝了一斤半，今天又空着肚子喝了一斤高度酒，走啊，再整点儿，透透。”章小力在对面，一看就是在逗着林清呢。

    林清揉揉眼睛，看着章小力：“别扯了，再透，就是去医院透析了。”

    云雷把章小力叫过来，就是帮他扶林清的。据他说，头一天晚上，把林清扶到楼上，弄得腰酸背疼的。

    到了宾馆，林清也是很快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这回脑袋没怎么疼，就是胃很难受。

    看云雷还在旁边床上呼呼地睡着，林清没忍心叫醒他，这兄弟，也是累坏了。

    回想起昨天小王主任说的话，林清只感觉这个行业，实在是太卷了。

    这个行业，仪器是有成本的。所以，经销商是需要从厂家手里购买仪器的，即便是厂家制定了变通的销售政策，也是需要购买一定数量的试剂，或者付部分款项并承诺三到五年的试剂任务额，才能够拿到仪器。

    对于公立医院、尤其是规模较大的公立医院而言，由于试剂使用量能够有所保障，至少能有一定预期的，而且试剂的价格一般也能达到收费的40%到50%，经销商的试剂利润空间比较足，投资回收周期至少也是可以计算出来的。那么仪器可以考虑投放，或者是低价卖进去，这样入院审批流程也比较简单。

    即使通过招投标程序入院，虽然时间会长一些，但是中标价格一般会比较高，能够覆盖仪器的进货成本，经销商也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但是民营医院就不一样了。

    首先，你的所有制形式就民营，跟私营企业没有区别，是没有任何官方给你背书的。那么投放了仪器设备，即使有合同协议作为保障，一旦出现了问题，比如倒闭了，谁又能保障仪器作为财产的安全呢。

    其次，民营的决策流程跟公立医院完全不一样，说到底就是老板说了算。用谁的仪器或者不用谁的仪器，老板一张嘴的事。那如何保证我的设备能够一直使用并有实际的试剂产出呢？

    再次，民营医院那么低的试剂采购价格，给经销商留下了很少的利润空间，如果再长时间拖欠经销商的货款的话，综合考虑资金成本和各种运营费用，再为医院提供仪器的售后服务的话，经销商岂不是要赔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经销商在供货，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行业太卷了，卷到经销商不得不接受民营医院的这种不平等的条件。

    或者，经销商可以选择那些不知名的产品，压低进货价格，来提高利润水平，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林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李家伟。按照他们的业务模式和产品的层次，正适合这样的医院。林清似乎明白了那句俗话：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进口产品有进口产品的市场，国产产品有国产产品的市场，而这些产品对应的经销商，也会有各自不同的利润要求和风险控制的倾向。例如国有大型的配送商华药，再例如刚刚建立联系的YM公司的经销商，再例如段家山和李家伟这样的背包客，再例如……

    而自己的定位呢？

    “哥，你醒这么早。”云雷睡眼惺忪，跟林清打了个招呼，打断了林清的思绪。

    “哥，你觉得小王主任他们医院，有没有机会？”云雷马上问了林清这个问题。

    “哎，机会应该能有，想做的话，往里砸钱呗，就是得细算账。”林清对云雷说。

    “嗯，对了，哥，昨天小力跟我说，医院那个管采购的老蒋，他认识，准确地说，是他的老板之前的小马仔，问我用不用去打个招呼。”

    “春节后吧，节前去也办不了什么事，再说，这帮人手都黑。能省就省点儿。”林清一转念，礼是得准备，但是春节的时候，小来小去的也拿不出手，还是算了。

    快到春节了，林清觉得也该回金城去走走亲戚，不然，过段时间万一忙起来，就得等春节后了。正好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于是就让云雷开车，路上买了点儿牛奶水果一类的，往金城去了。

    林清家已经搬到了季城，伯父一家还留在金城这里。看见林清来了，都很高兴，赶紧张罗家庭聚会。林清也比较习惯，都是自己的实在亲戚，就是这连着三天都在喝酒，也真是扛不住。

    跟每次一样，推杯换盏中，一家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做医院生意啊，我一个战友好像是在乡镇当院长，你找找他，我现在给他打电话。”林清的姐夫这时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