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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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天,有个男人来找我的麻烦

    一天,有个男人来找我的麻烦。起初,我感觉有些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来。他推着辆破旧车子,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了一眼车摊,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大概是见只有我一个人吧,胆子就大了些,眼睛也变得色眯眯起来。他怪声怪气地哼着,“没想到呀?什么时候来了个靓妹?怪不得生意这么兴隆。”

    我没好气地说,“你这张嘴是不是也和你这辆车一样,该修理修理了?”

    “呵,说话挺冲得呀!还是朵带刺的玫瑰呀。”他拢了拢脏兮兮地长发。滋着油垢的手让我忽然想到了他就是临街修车的。莫非应了“同行是冤家”的话?父亲如果在就好了。我想到了哥哥,如果他要是在,给他八个胆子。想到这,我说,“我哥有事来不了,不过很快就会来的。”说着,我朝远处望了望,“你要是打算修车,就等他来好了。”

    男人有些心虚,“那杨大个子是你哥?可看面相不像是亲兄妹呀,呵呵……”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西边拐脚修车的吧?我哥哥的拖拉机厂离你那不远。想找你麻烦也很方便的。”我不卑不亢地应付着,连自己都觉得说得挺有劲。毕竟这是光天化日之下,人来车往的。

    男人气势上减了三分,但还不肯就这么认输。“既然都是同行,那就不要打价格的牌,这样大家都发财。”

    我暗中松了口气,拢了拢鬓边的头发,“发财不敢想,我只求能有安稳点的日子。说来说去,干咱们这一行的,风吹日晒的容易吗?还把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累不累呀?”

    男人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年纪不大,说起大道理来到一套套的。好了,今天就当我没来。”他推起车子又回头道,“那个这事……就不要对大哥……”

    “我知道,干咱们这一行都不容易。”看到他远去的背影,我竟对他产生一丝同情来。真是的,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

    还有个穿着时髦的小子,修好了车不走,说要和我交朋友。

    “请问姑娘芳名字?能不能交个朋友啦?”他学着港台的腔调。

    “我有男朋友了,市里篮球队的前锋。”我不知怎么想起来何勇。

    “你别骗我了,我天天经过这个摊子,过去是一个大个子,现在是一个老头。”

    对他这么称呼父亲和哥哥,我很是不满。我不无鄙夷地说,“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对方竟得意起来,“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么?怎么着,晚上看场电影?”

    我狠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可还是忍住气,“你说得没错,那个大个子是我哥哥,他脾气不太好,我劝你赶紧交钱走人,惹上麻烦了可要自己负责了。”

    “麻烦?负责?我怎么着你了,不就是想和你看场电影么?谈朋友么?难道这算犯法了么?就是派出所也不能怎么着我。”

    我们俩个正没完没了纠缠不清的时候,一辆桑塔纳徐徐地停在路边。随着“嘭”的一声车门响,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宽边墨镜的大个子朝我们走来。从身形和走路的姿态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何勇!

    何勇把墨镜抬到头顶,朝我笑了笑,又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这是在争吵什么?……”

    我的脸刷地热了起来,“没什么事,是吧?”

    时髦小子一看这阵势,估计是把他当成男朋友了,没有了刚才的贫气,“没什么事,就是为了价格问题,好说,好说,”边说边掏出钱来,没等我找零钱就飞上了车。

    我不由噗嗤一声笑了,随即赶紧抿住了嘴。

    何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我怎么感觉这小子不太正常?”

    “是是是,要不然修理了车,还不肯走呢?”说完我就后悔。

    何勇似有所悟,看了看车摊,又瞧了瞧我,半晌才说,“我去了你家。”

    “啊!”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咳,其实我早就想来的,只是觉得不是时候,咳,咳,你看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语无伦次起来,两只打手互相揉搓着。

    看到他这副为难的样子,我有些感动,就把话岔开来,“呦,都开上车了,还是桑塔纳!”

    他不无得意地,“其实就是个车夫。跟骆驼祥子差不多。”

    “你就别谦虚了,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开车?”

    “我也是现炒现卖,从分到慢班我就学的。你要是想学,就找我,价格保证优惠,呵呵。”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优越感。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模样,总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好像这世界是属于他的,想干啥就干啥。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那能怪谁呢?我感到套袖有些扎眼,就摘了下来,无意地拍打着身上。

    他好像感觉出来我情绪的变化,“你呀,还是那样,太好强了。”

    我心想,好强有什么不好,可开口却说,“好了,好了,谢谢你的关心,没事了,赶紧去接你的大领导去吧。”我撇了一眼车牌,几个连续的号码,估计是市政府的。

    这时,他的腰间发出“嘀嘀嘀”的声音。他触电般地掏出来,原来是BB机。他急步上车,启动了发动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下了车,轻声低语道,“咳,看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他说,这几天,全市要进行整顿市容市貌,迎接省里的大检查,又塞给我一张纸片,“要保密喔。”他神秘兮兮朝我眨了眨眼,一轰油门,消失在车流里。我这才看那张纸片,原来是一张名片。白底黑字,上面是市政府的全称,下面是详细的地址和两个电话号码和BB机的呼号。

    我想来想去,还是给父亲说了整顿市容的事。父亲的眼神好像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小子告诉你的?可最后,父亲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让我把车摊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