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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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突然,父亲轻推了我一下

    突然,父亲轻推了我一下,我一愣,赶紧站起来。二叔笑着介绍两个人。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是白厂长。他一副不苟言笑,目光含着审视的意味。女的是劳资陈科长,二十八九,面容娇柔,气质大气随和,感觉是历练过场面的人。她朝我莞尔一笑,那种似曾相识的表情,让我顿生亲切好感。我想,有这样的人在厂子里,我想必不会受太大的委屈。

    握手寒暄,落座沏茶。

    果然,是这位陈科长拉开了序幕,“这不快要过年了么,这上上下下杂七杂八的应酬就多了,这老杨是知道的。”陈科长和老杨对视一眼,二叔微笑颔首,我和父亲也跟着们点头表示理解。“这就来迟了,还望你们多多见谅。”陈科长歉意地说。

    父亲身子前倾道,“没关系,你们都是公事,比起我们的私事来要重要的多。”

    “这就是你家的姑娘吧?真不错呀,一看就是实诚人,不仅漂亮,气质也好。呵呵……你们真舍得让她来我们厂子呀?呵呵……”

    父亲谦卑地连连点着头。“能去你们厂子,在二位领导的手下工作,我们还有啥舍不得的?”父亲竟有些激动地望了我一眼。意思是要我也表态一番。

    我像是被老师提问,有些为难地站了起来,支吾着说,“多谢白厂子,陈科长,二叔……”说了似觉不妥,赶紧改口,“杨付厂子帮忙了。我在这里谢谢你们了。”说完,我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白厂子的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父亲说,“姑娘没见过这场面,今后还要让你们多费心。”

    陈科长示意我坐下,“按辈分,我应该称呼你叔的,我说心里话,我和厂长的父母也是普通工人,所以呀,我对你们的处境感同身受。所有呀,杨付厂长一提情况,厂子就基本上同意了。”她见白厂长只是品着茶,又说,“你能把这么好的姑娘送到我们厂来,说明你对我们的信任。不过话说起来,这一切还要感谢白厂长。”

    白厂长矜持地点了下头。二叔这时插话,“别光说话了,咱们边吃边说。”

    服务小姐好像早等在门外,应声而到。先是四个凉菜,每上一道菜,就用专业化的语调报声菜名:香辣牛百叶,梦幻紫甘蓝,葱香墨鱼仔,五彩缤纷秀,……”我看着一盘盘浅盖着盘底的菜,听着花里胡哨又有诗意的菜名,充分理解了饭不仅仅是为了吃,还是为了看到含义。父亲的眼神也透出了同样的意思。二叔边倒着酒边说,“这几道菜可是这里的特色,尤其是这道葱香墨鱼仔,你们都尝尝,感觉如何?……”

    大家都频频点头,我也象征性地夹了点,在嘴里品味着,感觉除了微腥的海味,并没有想到那么好。不知多少钱一盘。

    陈科长不喝白酒,要了瓶长城白葡萄酒,我在她的善意的劝说下,也倒了多半杯,“小杨,今后走上社会了,什么场合都要适应的,”她像个大姐姐似的教导我,真是难以让人拒绝,“不会不要紧,万事开头难么?”

    热菜也随着上来了,荷包里脊、烧鹿筋、樱桃肉,清炖肥鸭。各种味道混合挥发在空气中,往鼻子里钻,向肺里涌,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半点的食欲。这可是所谓的美味佳肴!难道是我的心在排斥着它们,抑制了肠胃的应有的正常机能?

    “丽红,别光看,动筷子呀?”陈科长微醉的说,有些妩媚。

    我这才夹了块里脊,细嚼慢咽起来。感觉酸了吧唧的。

    白厂子喝得最多,这都是父亲和二叔的共同努力的结果。好在白厂长并不介意,来者不拒,他严肃的脸渐渐活泼起来,话不仅多了,眼神也迷离起来。他说他更相信实际,而不喜欢听那些大话套话。就比如喝酒,你说得再多的感谢话,都不如喝一杯酒实在。边说,白厂长就瞄了我一眼。看样子他是喝得有些多了,我真摸不清楚是真是假。我是喝的比说得少,可也敬了他一杯了。头还晕晕乎乎的呢?我只是在哥哥结婚的时候喝过半杯啤酒,对酒的敏感让我闻到酒味就打怵。更何况要喝一杯。不知道谁立的规矩,只要敬酒就一次喝净,还把杯底朝上以示真心诚意。大家都似乎等着我表态,一时间场面沉闷起来。

    父亲望着我为难地样子,说,“她平时是滴酒不沾,这杯就让我……”

    白厂长摆摆手,“哪里有长辈替小辈敬酒的,这不是羞辱我么?啊?不喝就算了。是不是陈科长?”他的语气明显不高兴了。难道人一喝了酒就可以这样为难别人么?

    这时,陈科长微蹙细眉,,“白厂子,我们丽红要是干了,你是不是应该也表示一下呢?”

    “表示什么,我也一口闷了。”

    “这不行,不足以表示您的诚意?”陈科长说。

    “那你说我喝几杯!”

    “你已经喝的不少了,我们可不愿让你钻桌子。”

    “那你说……怎么做?……才有诚意……”

    “你只要拍一下桌子,然后,说一声好。表示这事就算是‘拍板’了。”

    “我以为什么……事呢,就依你……。”白厂子一身豪气地说道。

    我心里不仅埋怨陈科长,也真是的,把梯子给我放好了,是爬上去还是退缩让我决定。看来是没有退路了。无奈,我只得深深地吸一口气,一闭眼,双手端起了杯子,咕咚咚将含着屈辱和心酸的白葡萄酒灌入了腹中。

    迷蒙恍惚中,我听到一声巨响和高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