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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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进家门,母亲就迎上来

    一进家门,母亲就迎上来。好像早就在门后等着我。幸好我一路上想好了应对之策,调整好了心绪。就像演员即将登台。千万不能让母亲看出我的心情不顺。

    “妈,你这是干啥?吓了我一跳。”我嗔怪道。”

    “说说情况,怎么样?”母亲紧跟着我。

    “什么怎么样?”我明知故问。

    母亲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明知故问,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工作的事。”

    “哦?……是这个?……。”我故作轻松笑了笑,把手一挥。“一切顺利。用你们的话说,我已经是一名正式的工人阶级了。”

    母亲并不好打发,关切地打量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看透我的心。我佯装生气的把脸扭到一边,“妈,别审问了,这好歹上了一天班呢,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肚子都抗议了。”我又使出撒娇的手段。母亲摇摇头,去了厨房。“叫你爸起来吃饭。”母亲说。“怎么,爸今天没出摊?”

    “出了,可没一会就回来了。”

    “怎么了?”我担忧起来。

    “还是老毛病,腰间盘突出。没大事,躺躺就好了。”

    我把躺着的父亲扶起来。简单说了厂里的事。当听到去了车间,他皱起来眉头。问了句,“看到你二叔了么?”

    我说看到了,他正忙着,就没有打招呼。

    他不再说什么。

    姐姐回来了,像是专程来抚慰来的,自从听说我要去那个厂子,她的目光里就多了同情和惋惜。在她的再三追问下,我只好实话实说。“零修班就是干些小活,是修理车间最舒服的地方了。”我故作轻松地说。“我挺喜欢这个工作,有活就干,没活就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姐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的心开始发虚,终于停止了空洞的演说。

    “你呀,就是喜欢唱高调,把你给害了。”她抚摸着的手,“这双娇柔的手将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你知道么,这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我要把它变成真正的劳动人民的手。”我半真半假地说。

    她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我一把,就势往床上一躺,对着屋顶伤感地说道,“有你哭得时候。”

    我把姐姐提来的网兜打开,除了有我喜欢的酥糖软糖和山楂片。还有十来包曲曲弯弯的面条。姐姐说是方便面,放入包料,直接拿开水泡几分钟就行了。

    我仔细地研究着调料包和蔬菜包,“真的用热水泡就行?!我现在就想吃了。”

    在饭桌上,我的事成了话题的中心。“不是说去库房么?怎么去车间里?车间不就是修车么?”母亲停止了筷子,郁郁不快起来。我只好又把零修班的优点美化了一番。可并没有打消她的疑虑。“你是女孩子,干修理将来会有什么出息?我不是歧视这个工作,你要是男孩子,我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一门手艺,一门吃饭的技术。可……”

    不能说母亲说得没道理,也可以说很有道理。可这不是事情走到这一步了么?我想,要做通一个人的思想工作真难,而我现在就是想办法让母亲想通。于是,我就把陈科长那番大道理,先是锻炼锻炼的话,添油加醋地美化一番后,微微叙述出来。“我们班只是零零散散地小修,就像打仗,我们不是正规军,充其量只是游击队。”

    我瞥见姐姐想笑的样子,就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什么正规军游击队的,别跟我这绕来绕去的,只要跟修刮上边,就是吃苦受罪的活。”说着,捅了一旁沉默的父亲。

    父亲只好支吾地说,“我跟拖拉机打了半辈子交道,也算是个修车的。我觉得么,修车并没有什么不好多,更不觉得低人一头。俗话说,技不压人,将来也许丽红会当司机,那会修车总比不修强吧?”

    母亲没想到父亲这么说,一脸的恼怒,“你们这是合起来气我呀?!还开车,开什么车?开小车有门路么?开公交车,有关系么?你这是在糊弄丽红,是在害她呢?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父亲被母亲这么斥责,让我看不惯,“女的怎么了?车间里女的有的是,还有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呢?都说妇女能顶半个天,怎么到了实际就变了?”

    姐姐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打着哈哈说,“妈只是为你担心,并没有说谁对谁错。说一千道一万,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陈主任不是说了,下车间只是锻炼锻炼么?”

    “是个人都知道,锻炼锻炼只是个套话,就像研究研究一样,不算数的。咳,这二叔也是的,说好了去库房。怎么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父亲平静地说,“二叔难道就不原意丽红分个好……的岗位?这里面肯定有他的难处,事情总得一步步来。就是调动,也得等等吧。”

    这时,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