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视线已然模糊，扫描终端也失去作用，迷雾中不可窥视之物跳上高架桥，渐行渐远。

    “给我站住……”

    里顺着高架桥桥墩攀爬而上，在落地的一瞬间，他拔出置于腰后的双枪射击。

    在飞溅的火花里，不明机械体灵活地躲避开所有的子弹，以狼奔豕突般敏捷的速度奔逃。

    “嘻嘻嘻嘻！这是……你们人类……没有资格理解的……艺术……”

    沉重的金属落地声炸响，不明机械体跳跃着远离。

    “露西亚，我从来没见过里先生这么生气的样子……”

    丽芙怕怕。

    “……”

    露西亚沉默。

    “我也没有。”

    ……………………………………

    “保护……领袖……”

    “挣脱……束缚……”

    迷雾中，密密麻麻的机械感染体像集群的蚂蚁一般，依附在高架桥上，但在最精锐的执行部队面前，宛如薄纸般脆弱，里很快便突破防线。

    “咦……为什么……还在……追我……”

    不明机械体蹿出老远，仍被灰鸦小队紧咬着，它惊慌失措，这些人属狗的吗，这么能追?

    按它的预想，他们应该会被小弟们拦下来的。

    “呼——呼——‘颜料’……装得太多了……”

    “噫——！”

    不明机械体怪叫着，铁躯内气压飙升，白色蒸汽不断从体表溢出，发出嗡鸣。

    伴随尾部喷涂液溅射，它弹射起飞，像一只伸直拉长到极致的水青蛙，高高跳起，重重落下，而后在浓重的迷雾中无声无息。

    “啧……就差一点！”

    里站在不明机械体起跳的位置，终究还是让它逃了。

    ……………………………………

    原地等待片刻，露西亚和丽芙才带着首席赶到。

    “我没听说过会恶作剧的感染体，丽芙你能查到它的原型吗？”

    里向丽芙询问。

    “……根据形体比对，型号初步判断为人类黄金时代，寰宇重工集团所生产的‘喷灌’系列多环境喷涂机械。”

    丽芙查阅数据库，得知有关信息。

    “当时主要被用在大型喷绘领域，但有些型号也承接机器人表演，教育，艺术品创作等工作……”

    “艺术品创作？”

    里有些讶异。

    “所以它才会表现的像是四处‘创作’，还热衷于把自己的那些手笔称为‘艺术’……”

    “机械意识真的可以进行艺术品创作吗？”丽芙疑惑地歪歪头。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即便是在空中花园，机械意识的艺术创作也是在人类的严格指导下完成的。放任的结果就是经常会产生一些人类无法完全理解和欣赏的图案，就像这次一样。”

    里看向地上抽象的涂鸦。

    “明明在其他事情上，机械和人类相处得非常融洽……”

    丽芙眼帘低垂，眸子里粉色的液体流转。

    “指挥官能理解这些图案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理解……”

    首席心里有些虚，但在丽芙面前要装自己很懂的样子，他超勇的好吧，这个里哥就是逊啦……

    “是吗……如果指挥官的语气要是再坚定一点的话我就相信了。”

    里闭着眼，对屑指的屁话是一点都不信。

    （/・ω・＼）

    屑指他虚了……才、才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呢，碎碎念……

    “好吧……”丽芙还是有些在意。

    “丽芙，现在不是深入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不管这个喷涂机器人是否在进行有意识的艺术创作——它曾经摧毁了那么多构造体，就是我们必须要找出并击败的敌人。”

    里语气坚定。

    “至于他身上的谜团，我想只有在追上它之后才有可能获得解答。”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失去它的位置了，在这片充满电磁干扰的迷雾中也难以判断方向。”

    露西亚紧锁眉头。

    “没关系，我们现在虽然在迷雾中，但应该还没有跟丢它……你们看地上的痕迹，”

    里蹲身用手指敲了敲地上散落的颜料。

    “这些就是线索。”

    “之前的攻击应该是打中它的颜料罐了，跟着地面上颜料泄露的痕迹前进，应该就能把它揪出来。”

    “不过注意别太靠近那些颜料，极低的温度会降低你们的行动能力。如果在雾中迷失方向，跟着我就行了。”

    ……

    清理掉两拨阻拦的感染体后，高架桥前方的路面骤然断裂坍塌，像是被某双无形的手凭空撕破，留下一大段缺口。

    环视四周，城市在烟尘和雾霾中朦胧，只有一片黑压压的虚影，宣示着地图的广阔，但他们能活动的区域仅有这座高架桥。

    桥面上红色颜料的不明印记还在，但这里空无一物。

    “居然……不在这里？”里诧异。

    “嘻嘻嘻……果然是欣赏不了……我的作品……的家伙……没有创意……嘻嘻嘻……”

    声音忽然从附近传来，仿佛是在告诉小队的人，它就在这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到底有完没完……”

    里已经厌倦了这无聊的捉迷藏游戏。

    哦，我的老伙计，瞧，往这儿瞧，瞧瞧这只该死的土拨鼠，你这个坏家伙，我发誓我要是找到你，我一定要用我那厚厚的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不知怎么，首席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觉得此刻的情景很适用。但他随即甩甩头，从脑袋里扔出这冷不丁的无厘头。

    “指挥官，怎么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丽芙转过头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没什么。”他说。

    ……

    “目标可能与感染体的意志聚集有关，这是对空中花园来说极其重要的线索。”

    里拧着脸，提出解决方案。

    “借助空中花园的格式塔或许能够演算出不明机械体的具体方位，在此期间我们可以在城市中继续搜寻。”

    “嗯。”露西亚点点头。

    声音是从附近传来的，应该隔不了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