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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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蜂蜜

    俗语“没有饿死的人,只有懒死的鬼”。

    皮阳秋老家地处四川盆地丘陵地带,雨水充足,土地肥沃,利于耕种,与后来他所见识的大西北荒凉贫瘠之地,自不可同日而语。人们辛勤劳作,自给自足、吃饱穿暖问题不大,但在那个年月也仅止于此了,跟一些有特产的、或是离大城市较近的富裕农村比较起来,相差甚远。村民们交完“提留”,是不会轻易卖粮食的(全年口粮,一般富余不多),而平日里的油盐酱醋都要用到钱,一个家庭搞的好不好,富不富裕,要看“副业”搞的好不好。而所谓的“副业”是指除了种粮食之外,其他能够带来收益的营生,包括种植经济农作物、饲养家禽家畜等。

    村子里有好吃懒做的,庄稼都种的跟野草一样,自然更不会去搞什么副业。一年四季问邻居今天借盐,明天倒油,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抱怨两句“要不是你妈老汉当年也是勤快人”之类的,然后,有借无还,周而复始。当然,家里来了客人要包饺子,去你家菜地里割把韭菜,扯几根葱不在此例。

    皮阳秋父亲去西北当了光荣的煤矿工人之后,皮母一个人在家务农带娃儿。除了种粮食之外,她主要的经济来源有三:种辣椒、种棉花和养猪。有两年也养过蚕,但特别劳神费力,风险极大,后来村子里都不敢养了(有的蚕种孵不出宝宝;有的因照料不周,饲养过程中生病全死了;也有的长大了不结茧)。辣椒和棉花算是比较稳定的进项,而她最大的一笔收入是年底的两头肥猪,卖一头,杀一头。那时候养的是黑山猪(长白猪一开始村民都不太接受。后来觉得那品种长的又快又大,膘肥体重,黑山猪才渐渐被淘汰了),养一年往往不到200斤,能买一百多块钱(现在的黑猪肉贵的吓人,跑山鸡一只都上百元了)。

    每每提及,皮阳秋母亲就极为自豪,她养的猪崽没有遇到过“猪瘟”之类的夭折过,挺成功。而皮阳秋父亲虽然是工人,每个月的工资却只有二三十块钱,每年回家的路费还要媳妇卖了年猪寄给他。时至今日,仍常常感慨自己当初对“工人”的认知,简直错的离谱,懊恼不已。

    “副业”做的最好的,是前文提到过,往皮阳秋后备箱塞“剑鸭”的嫣儿孃家。大公公是嫁接果树的能手,他们家的柑橘又大又甜,院子里的桃树、杏树、李子树每年都被果实压弯了枝条,挂在树上搔首弄姿。皮阳秋小时候体弱胃虚,却又嘴馋贪吃(喜吃零食,不喜吃饭),母亲不让他多吃生冷的东西,邻居们偶尔偷偷地给,又怕皮母嗔怪,总之极为纠结。记得有一回,皮阳秋在嫣儿嬢家吃了不少的李子,回去后被母亲逼问有没有偷吃,他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母亲招手:“你吃了多少个?过来,我在你肚皮上摸一下就能知道。”“两三个。”“有个撒谎的小孩不小心吞了李子核,后来从嘴巴里长出一棵李子树来。”“三四个。”“桃宝李害人,梅子树下埋死人”......年幼的皮阳秋吓的够呛:“吃了六个。”

    嫣儿孃家养着蜜蜂,皮阳秋去找她玩时,时常看到蜜蜂在屋檐下飞来飞去,习惯了也不甚在意。直到那年某日,听闻她家要割蜂蜜,馋嘴的家伙自然是要去看看热闹,结果可想而知,这厮头上被蛰了好几个大包。据闻,割蜂蜜时,蜜蜂会分巢,争出不同的蜂王来,蜂群躁动,非常容易蜇人。皮母一边给他挤掉头上的蜂针,一边安抚痛的龇牙咧嘴、扬言要放火烧巢以报此仇的皮阳秋:蜜蜂蜇了人后不久,自己也会死掉。

    后来,蜂蜜很甜,皮阳秋也就没再跟蜜蜂计较,毕竟蜇了他的全死了不是。

    附:养蜂人

    轻装简行走天涯,何处花开便是家。

    问我蜂箱重几许,小儿新衣全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