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上做了一梦，梦见家里的黑山羊变成了人！”第二天清早，爷爷醒来就和奶奶说起夜晚所做的梦来。

    “我也做了个同样的梦！”奶奶马上应和，说自己也做了个类似的梦，说那人不放心他，特意又给她送个梦，要她“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你儿子喝足三个月的羊奶！”

    “然后，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他能吃上你的三口人奶！”他还反复叮嘱，“此事不要向任何外人透露！”

    我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说了句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而然会知道的后，就飘然而去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按他老人家说的去做吧！”爷爷思忖良久，联想到自己这两天天来发生在自家的多起奇怪事情，心事重重地说，“但愿上天有好生之德，佑我儿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我儿出生后没奶吃，菩萨马上就送来了羊，解决了我们的老大难问题。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能逢凶化吉，大展宏图的！”奶奶接过话头，安慰起爷爷来。

    爷爷奶奶们哪里知道，黑山羊如此做，是希望我父亲能有个好的前程。为防万一，他特意分别送梦，想引起他俩的重视。没想到临到最后，还是功亏一功篑！此乃后话，暂时不表。

    “我看过不少小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总觉得我儿的长相特别与众不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爷爷仔细端详着父亲，一脸欣喜。

    冥冥中，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一点不对劲的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哇！”“哇！”“哇！”两个人还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中，不料父亲的三声长哭，打断了他们的思路。

    “宝宝乖，是爸爸妈妈不好，不知道你饿了！”

    “来，好宝宝，快来吃奶！多吃点，好快快长大！”奶奶手忙脚乱地边喂奶，边逗父亲，又像在自言自语：

    “望我儿快点长大成人，离开这个鬼见愁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

    转眼间，父亲的三朝日到了。

    “昌辉兄弟，恭喜你和弟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昌辉老弟厉害，第一个就生了个带把的！告诉大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招数？”

    “这样的经验，人家怎么会传给你？”

    “要想把师傅的本领学到手，先陪师傅睡三宿！你没把师傅陪好，他怎么会教你？”

    ……

    一阵鞭炮声后，石家湾的男女老少纷纷前来庆贺。

    父亲老家的风俗是，小孩出生三天，要办三朝酒。

    主家的亲朋好友和当地的乡邻，都会量一筒米，上面放一小块用红纸包一圈的棉布，或就用红纸包十几个铜板，前去祝贺。

    主家收到礼品后，要宴请宾客。

    上到第五道菜时，放一封鞭炮。随后，男主人将新出生的小孩抱出来，逐一给在座的亲戚们看。见到小孩来，亲戚们马上就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小孩的父亲手里。这个红包，他们叫做“看钱！”

    尔后，接过小孩，或亲几下，或逗一阵，或恶作剧地用胡子在他（她）粉嘟嘟的脸上扎几下……惹得小孩又哭又闹，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哄堂大笑。

    与此同时，小孩的外公外婆们开始逐个发起回礼来。

    他们的回礼，主要是花生和瓜子。

    另外还有一个必备品：滚屁股蛋。

    这种蛋，事先已染成红色。

    据当地人说，每个都在小孩的屁股上滚了一圈。

    这种传说，当不得真。

    真实的情况是，三朝日当天，小孩父母会煨一个鸡蛋，在小孩头上和膝盖等处飞快地滚一遍。说如此以来，小孩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逢凶化吉，顺顺利利。

    “你看这小子的耳垂又长又大，快到肩上了，以后肯定福气多多！”

    “你看他的手指头，又尖又长，手胖乎乎软绵绵的，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人！”

    “你那算什么？”洪大毛酒喝高了点，“你看他的双手，到膝盖的位置了！我听人说，古代只有三国的刘备才有此相！”

    “你们不说，我还没仔细瞧。你们一说，我也认真看了一下，你看他那两道剑眉，象极了古代关云长！”

    “何止眉毛象，你看他的眼睛和面容，简直就是翻版的赵云长！”

    “你看他的鼻子和嘴巴，好像秦叔宝！”

    ……

    众人兴奋地谈论着，越说越玄乎。

    “他应该是天上放下来的，地上，我还没看到有哪个人有他这样的长相！”

    “你这一说，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他刚出生那天，他娘缺奶。不知为什么，一头羊突然就跑到他家来了。”

    “你看这这羊，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他出生那天来，大家觉得奇怪吗？”

    “这还不足为奇，羊来就来了算了，偏偏来了一头母羊。母羊来了不足为奇，怪就怪在他偏偏还奶水十足！”

    “你们说的这一切，都不算是怪。最快的应该是，我们当地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养羊的，这头黑山羊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

    我附在爷爷的背上听着，点点头，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说来说去，他们一致认为：父亲的来头不小，将来一定会与众不同，甚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

    我频频点头，觉得他们有预见性，说到点子上去了。

    转眼间，黑山羊在爷爷家就呆了一个余月。

    爷爷四处打听，看有没有人丟了羊，结果一直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找上门来。

    这只羊的来自哪里，越传越玄……

    与此同时，黑山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瘦了下去，并不停地哀叫。爷爷找了好几个兽医来看，总找不到原因。无奈之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继续瘦下去。

    刚刚两个月那天，就老态龙钟，走路都走不稳了。

    羊奶也由过去的纯白色，渐渐变成浅红色、淡红色。到后来，象血一样，绯红绯红。

    每接一杯，黑山羊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接完后，半天都还在痛苦地呻吟。

    食量，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几天，什么都吃不下了。

    “黑山羊都病成这样了，我不忍心再去接羊奶了！”一天，爷爷接完羊奶后，见黑山羊一脸痛苦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泪水，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我也觉得很不忍心。”奶奶接过话头，“可是，那人我做梦说要让孩儿吃足三个月的奶，现在只差几天了，如何办是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迟疑了起来。

    此后，黑山羊越来越弱不经风，好像马上就要去西方极乐世界报到似的。

    与此同时，众乡邻的不同声音，也越来越越尖锐和不堪入耳……

    到最后那一天时，黑山羊虚弱得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趴在地上，双眼紧闭。泪水在眼角结满痂，腓红，腓红。

    爷爷见状，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去接羊奶了。

    鲜红的羊奶从黑山羊的乳头上断断续续地渗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将它肚皮下的干草，染成黑红色。

    深夜子时，随着一声凄厉的低嘶，黑山羊双腿一蹬，就再也没有了气息。

    一个身影从它身上缓缓走出，长叹一声，飞回天庭复命去了……

    刚从天马星穿越回来的我知道，父亲失去了一次在重大转折点时化险为夷的机会，心里那个痛呀，甭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