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人头悬挂在匈奴大营中央，呼耶慷神情冷漠。

    其实，他可以不杀这三个什长。赵国飞骑的确这么容易对付，不然也不会大动干戈。不过，六十人对付二十人，居然输了，死了十几个人，实在太影响匈奴士气。不能怨别人，只能怨你们倒霉。

    天亮了，呼耶康身披华丽的皮甲，活动活动筋骨，六千匈奴骑兵已经装备完成，只等主将一声令下，然后一路向东，与赵国飞骑决战。

    最前面的一千人，全身披甲的匈奴精锐骑兵，后面的五千人，虽然并没有全身披甲，但胸前依然裹着两层厚实的牛皮。这次右贤王虽然没有实际派出军队，却送给白羊王大量战马和皮甲。这可是无价之宝。

    呼耶康一声令下的同时，远处，几道黑色残影，也向东边疾驰而去。

    一千精锐骑兵，悬弓，背箭，胯刀，持疆，马蹄声如战鼓一般，令人热血沸腾。

    忽然，一声嘶鸣声过后，前面十几个骑兵勒马停在当场，后面骑兵也奇怪的看向前方。

    正前方，是一队黑衣骑兵。

    骑兵的数量不多，只有百骑，但呼耶康感觉到背后阵阵发寒，因为，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这些骑兵，全都穿着漆黑色的铁札甲，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铁扎甲？呼耶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大秦边军，而且，是大秦边军中最精锐的铁甲重骑。

    这怎么可能？这地方，已经是阴山腹地，距离九原城足有千里，怎么可能还会看到秦国边军？

    远处，平坦的地平线出现了一道黑线，呼耶康惊恐的发现，南北两翼，居然也出现了秦国的骑兵。黑云压城的感觉，像极了十多年前。

    恐怖的回忆再度涌向心头。

    还没等呼耶康想明白怎么回事，前方的黑甲骑兵爆发出阵阵猛烈的金属撞击声。

    百骑迅速分成三队，熟悉的战法再次出现，中间的四十骑兵，像一团黑云席卷而来，两翼的三十骑兵像两条毒蛇，吐着腥红的杀意。

    “战斗，战斗！”

    一射之地！几十支羽箭比秦国铁骑来的更快。

    秦弓的总重量比匈奴弓轻得多，但拉力却强的可怕，匈奴弓箭还没有飞向秦军，前方十几个匈奴骑兵已经被锋利的箭簇刺穿身体。

    秦军的利箭之下，匈奴引以为傲的皮甲变得不堪一击。

    秦军按照惯有的战法，在运动中进行了三轮齐射，前方和两翼的匈奴兵被一阵箭雨无差别打击，已经损失近百人。

    但真正恐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铁甲骑兵如同疯狂的野牛一般，肆无忌惮的撕裂已经被箭雨打乱的匈奴阵型。

    长矛成了匈奴骑兵的噩梦，近三米长的长矛，在几乎是骑兵的神装，匈奴马刀纵然锋利，但过于短小，只能眼睁睁看着迎面而来的长矛，洞穿身体。

    利则战，不利则逃，不远处观战的秦墨深信不疑。但很快，他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之处。

    这一千骑兵，被梦黑矛带领的一百骑兵纵横拼杀，被切割成无数段，却依然没有退，反而也开始变化阵型，利用骑兵数量的优势，居然开始反包围秦军。

    “公子，西面，匈奴五千骑兵，距离不足五里。”一名哨骑回报。

    秦墨再看向阵中，蒙黑矛带着百骑，形成了一个品字形战斗队形，互为依托，在匈奴骑兵中反复冲杀，虽然兵力少，却凭借装备的优势，斗了一个旗鼓相当，甚至稍占上风。

    “他们原来再等援兵。命令屠驹、孟明触，准备反击。”

    南北两路秦军飞速向西前进，不到一刻钟，喊杀声惊天动地。

    “你们几个，会说匈奴话吗？”秦墨转头看向身边的二十名精锐护卫。

    “公子，我们会说一些。”

    “给我喊，就喊匈奴败了。嗓门越大越好。”

    护卫只是一愣，顿时草原上除了喊杀声，还出现了一阵阵呼喊声，“匈奴败了，匈奴败了！”

    几个护卫觉得不过瘾，有的搬出牛角号，呜呜的吹起来，有的拿出战鼓，甩开膀子，拼命一般的敲起来。

    秦军的气势越来越强，越战越勇，而匈奴军队眼睁睁看着两路骑兵向西奔袭，听到了不远处的喊杀声，顿时乱成一锅粥。

    援兵被秦军困住，而面对横冲直撞的重甲骑兵的反复冲杀，匈奴已经伤亡三成。

    匈奴骑兵忽然变化队形，分成几路骑兵，开始向不同方向奔去。

    蒙黑矛杀的兴起，看到匈奴分散逃跑，顿时哭笑不得。和北方蛮人打仗，最害怕遇见这种情况，即使追到了，也没有意义。

    “黑矛，不用追赶，去支援屠驹、孟明触他们。”秦墨纵马来到战场，冲蒙黑矛大声喊道。

    五千骑兵面对千余秦军如潮水一般的攻势，才知道什么叫做恐怖。

    五千骑兵的装备，远不如先头部队，而他们面对的，依然是秦国的重装边军。

    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退却，虽然草原上已经留下几百骑兵的尸体，但主力尚存，不要和秦人缠斗，只要回到大营，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蒙黑矛来到战场，只看到了秦军，还有地上匈奴人的尸体。

    “五千人，都解决了？这么快。”蒙黑矛奇怪道。

    “没有，他们跑了。”孟明触语气十分轻松。

    屠驹笑道，“有功大家一起，咱们这里吃肉，子车峻那里恐怕快要憋疯了。”

    说着，众人看向匈奴骑兵退却的方向。觉得这帮匈奴人着实有些倒霉了。

    匈奴骑兵重新集结，虽然败了，但还有四千多人，主力尚未损失。更庆幸的是，秦军没有追上来，大概是知道兵力不足吧。这样很好，只要主力没有损失，就有再战之力。

    但很快，匈奴骑兵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战车。

    一百辆战车，一字型排成一排，战车间距十丈，每辆战车上站着四名士兵，下面则站着十名步兵。

    虽然匈奴人与秦人战斗多年，战车也有所耳闻。但在北方蛮人代代相传的传说中，中原人的战车十分笨重，根本不可能和骁勇善战的草原骑兵相提并论。当年，蛮人祖先就是凭借灵活多变，迅捷如风的骑兵，把中原人打的落花流水。

    可以说，在骑兵出现之前，战车只是草原蛮人的活靶子。

    “冲！”

    匈奴骑兵虽然不知道秦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凭借骑兵速度和冲击力，战车和步兵何足惧哉。

    子车峻淡淡看着疯狂涌来的骑兵，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字，“弩。”

    秦弩！

    子车峻一个冬天都没有闲着，他想到扶苏公子说了一个奇怪的名词，“坦克”。

    听秦墨绘声绘色的描述，子车峻脑子里有了一种模糊的轮廓，坦克，大概就是一种很强的战车，可以在草原作战，碾压所有对手，甚至比重装骑兵还要厉害。虽然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精明细致的子车峻，用了一个冬天苦思冥想，已经找到了一些突破点，开始改装手中的战车，比如，战车上装弩箭。

    秦弩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300米，但这种弩机，只能在地面上使用，战车空间小，于是，子车峻改装秦弩，变得小了一些，一个人就可以操纵。至于射程，200米，足够了。

    匈奴骑兵万万没想到，子车峻的阴招有多阴险毒辣。

    箭矢如雨，铺天盖地。

    二百米内，人马惧翻。

    “秦弩，是秦弩！”匈奴骑兵绝望了，但还没有彻底绝望。

    “坦克，可攻可守，如果呆在那里放箭，可山炮有啥区别？”

    子车峻看着成片倒下的匈奴骑兵，回想起公子的话，虽然不知道山炮是啥意思，但从公子戏谑的眼神看，山炮，似乎是一种强大装备，似乎，又像是在骂人。

    子车峻手中战旗猛地向下一挥，战马嘶鸣，战车启动，两翼包抄，中间突破，三路齐出，冲向匈奴骑兵。

    居然被笨重的战车包围了？匈奴不相信，也没时间怀疑，因为这些战车和春秋时期中原战车完全不一样，居然边冲击，边射箭。秦弩虽然在颠簸的战车上精准度下降了很多，但秦军也不考虑啥精准度，覆盖就好。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子车峻脑中没来由又出现了公子说的一句话，公子总是说一些玄之又玄的话，让人捉摸不透，子车峻眼神中带有几分茫然的看着匈奴骑兵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