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你看我这套新买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吗？”西蒙娜穿着崭新的职业套装走到客厅，在室友面前摆了几个美美哒造型。

    “嗯，好看。”

    “好敷衍啊。你在看什么？”西蒙娜不满地嘟起嘴，循着室友的视线看去。

    电视机里正在重播白天的新闻，主持人手持话筒站在议会大楼前，滔滔不绝地介绍本次参议院的议题及内容事项。

    电视台还特意在荧幕的右上角添加画中画分屏，给每一位进入大门的政要人物加上了头像和姓名头衔。

    “西蒙娜，假如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药，你觉得会掌握在什么人的手里？”看完议会入场新闻，夏熏关掉电视，忽然问道。

    “长生不老药？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问题？”少女坐到沙发另一侧，抱起膝盖使劲思索，“肯定是落在有权有势的人手里。总统……不太可能，总统的任期没多久，下台后很容易被抢。额，我想不出来。”

    “那，如果把长生不老药给你，你会吃下去吗？”

    “如果只是不变老，我肯定很高兴就吃下去了，没有哪个女生喜欢变老。可要是长生不死，我就不敢吃了。”

    “为什么？不老不死，不是更好吗？”夏熏追问道。

    “不好。你想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要是一直活着，身份就是个大问题，总会被人发觉的。那些大人物肯定会抓住我严刑拷问，抽血研究，甚至把我解剖掉，想想都可怕。”

    “有道理。哦，这套衣服真的挺不错，看起来像个干练的职业女性了，只要你不开口说话。”

    躲开飞来的抱枕，夏熏笑着跑出公寓，“我去买宵夜，你想吃什么。”

    “吃你个大头鬼。”

    走到楼下的便利商店，夏熏一边挑选食品，一边拨通手机。

    “三件事。”

    “一、调查凯旋城里军政要员背后的家族和势力，有哪些是传承过了百年的。”

    “二、两年前敏尼工业区有一件案子，一直没有发布结案公告，查一查当时是由谁接手调查的。”

    “三、舞蹈明星田边喜子的活动规律和住址。”

    “暗中调查，注意安全。无论查到多少情报，一周后给我报告。”

    挂掉电话，夏熏歪起脑袋想了想，专程转到零食区，取下两盒酒心巧克力放到购物篮里。

    ……

    昨日的大雨洗去了空气中的烟尘，却也带走了云层之下最后一丝阴凉。道路两旁的树枝上，鸣叫的虫子多了起来，夏天终于不再藏着掖着，开始发力烘烤凯旋城。

    沿着芦芙宫的工作人员通道，再次进入自带小院的工作间，夏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做回雕刻师的自己了。

    修长稳定的手指按下遥控器，打开工作间的空调与通风设备，从物料间拖出防静电地垫铺在地板上，启动创作区域的自动吸尘装置。

    回想起过往创作之前，还要先制作泥塑参考形态，再用标尺记录比例数据，夏熏觉得现在的自己相比起其他同行，简直就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以目前彪悍的意识体强度而言，在脑海里维持雕塑的整体形状和细节尺寸，只不过占据了记忆的一丁点位置，随时都能调取。

    而只要集中注意力控制神识，就能保证在大理石原料上的切割刻画不会产生任何偏差。

    唯一需要付出较大精力的，只剩下如何将作品雕琢出令人满意的神韵。

    也不着急开工，夏熏进入休息室，将带来的食品放到冰柜里，顺手从维克托的藏品中提溜出一瓶打开，倒满一杯坐到沙发上小口品饮。

    书桌上摊放着两张绘有女性形象的素描画纸，其中一幅图画是之前展示给阿尔巴的量子女孩全身像，另一幅用铅笔勾勒出了量子女孩头像的轮廓，唯独缺少了她的眼睛。

    咽下一口美酒，夏熏闭上双眼，为量子女孩勾勒眉眼的一幕在他的视网膜上定格成画面。

    “原来，你叫渚红叶啊。”

    “听说你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孩，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嘴里一直呼唤的又是什么？”

    当夏熏从菩提希口中得到可以指定历练世界的回复时，他便清楚多出的一个学分是花在了哪里。

    比他人多消耗一个珍贵的学分来到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让夏熏掌握了其他同学不具备的优势——找到量子女孩，必然就是达成历练目标的最大线索。

    缓缓睁开眼睛，将视线投向书桌上的第二幅画。

    夏熏拿出铅笔，轻柔地对着画纸上的女孩说道：“红叶学姐，我打算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我会让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美丽温柔，活泼善良的你。”

    随着笔影翻飞，一双灵动而又充满温柔笑意的眼睛跃然于纸上，代替了记忆中那对木然呆滞的眼睛。画像上的姑娘盯着夏熏，仿佛在向他回应跨越百年的感激之情。

    整整一个上午，夏熏将所有精力都花在对人物身形面容的二维画像修订之中，用每一根线条的深浅粗细映衬作品的独特神韵，纸上的渚红叶也因此变得愈趋真实且完美。

    最后一笔落成，夏熏丢下铅笔，长呼一口气。他端起剩下的半杯美酒，微举礼敬画上的姑娘，一饮而尽。

    “路易斯，我准备履行对你的约定了。”伸手将两幅画作收入纳戒，夏熏拨通手机讲道：“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让你父亲的竞选团队花钱造势，造势的内容是……”

    ……

    “父亲，你觉得熏先生所说的计划可行吗？”等到通话结束，路易斯关闭手机的外放功能，向餐桌上首的男人问道。

    琼•路易斯，参议院的实权派人物，此时正安静地撕下一块面包，仔细蘸净汤盘里的最后一点汁液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老路易斯靠向椅背，思考起刚刚听到的通话内容。

    “向全世界展示最顶尖的雕塑，超越所有存世作品的艺术巅峰？”老路易斯的眼睛里渐渐放出异彩。

    与这位降临者搭上关系以来，对方的行事风格的确让人震惊，不过也证实了降临者确实具备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目前支持我的议员数量远远少于查理那个白痴。他的背后是老查理大法官，我们没有同大法官硬碰硬的资格。”

    “上层走不通，获取底层民众的支持倒逼骑墙派议员，也算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老路易斯一想到那位掌管最高法庭数十年，门生故旧遍布凯旋城的大法官，心里就会暗恨不已。

    作为贵族后裔，连续两届竞选议长都败给了对方支持的人选，家族的荣光和脸面在他这一代可谓是丢了个精光。

    握紧双拳，老路易斯下定了决心，“如果这一次竞选再度失败，我们家族就没有机会了，必须搏一把。”

    “好的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路易斯离开餐桌向门口走去，“我立刻前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