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如期而至，然后又匆匆忙忙，很快就宣告结束。

    时间没有丝毫放慢的意思，在那个宣告着初中三年学习生涯正式结束的铃声，在学校里响起的一瞬间。

    许老师迅速地从黄悠云身后，在教室最后面的椅子上弹了起来，两只手一左一右，迅速地将黄悠云的试卷收了上去，生怕他再搞什么小动作。

    教学楼闹哄哄的，好像所有人都急着逃离这里，又好像大家都在拖延着时间，试图再弥补一下遗憾。

    这些伤感的家伙仍坐在座位上，深情地看着桌面，似乎在问：就这样毕业了？就这样走了吗，好不甘心......

    走你吖的！回家睡大觉还不甘心？

    急着放大假的大伙可不管这些文艺范，推推搡搡地就将所有人往外赶。

    这个时间点，能够延缓辛辛学子放归自然的，估计只有某些暗恋了三年的“怂货”，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壮胆告个白什么的。那可就热闹了，保不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个水泄不通。

    但是，这些路人看到被彩娟拉住的黄悠云时，一个个目不斜视地往前方走去，离得远远地。

    “不要跟别人说”，只适用于自己的考试分数，小道消息可从来只有流通起来的份。

    昨晚发生的事，今天早上就已经有几个版本了。最多人讨论的一个版本是，黄悠云跟豹哥抢女朋友......

    这种剧情，确实契合这个时期的版本答案，小说里反正经常有这种桥段。

    无非是天才少男被混混横刀夺爱，羸弱少年苦修三年强势归来，昔日爱慕之人却变了个人，失望离开却被挽留，原来是另有苦衷？

    但无论传的版本怎么样，毫无疑问的是豹哥盯上黄悠云了，只不过没人愿意跟豹哥一伙作对。

    黄悠云一个沉肩挣脱了彩娟的手，一脸遗憾地看着她说：“姑奶奶，你都看到了，许老师一直坐在后面，我也没办法，很难办啊。”

    彩娟摇了摇头，急切地说道：“不是这事，豹哥说让你考完试后，五分钟之内，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北边的荷花池。他跟瘦猴是一个考场的，说要把瘦猴带过去......”

    黄悠云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眼珠子越来越黑了，摄人心魄。

    彩娟不自觉地躲在了课桌后，听到站在对面的同龄人，冷冷地开口说道，“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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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办公室内，“郑老师”将电话放在耳边，透过窗帘看着往后山走去的一男一女，皱着眉头说：“黄医生，悠云身上残留有迷失之地的气息，需要祛除掉吗？”

    “你盯着就好，不出什么大事，不要干预他。”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道声音。

    “明白。可是，他跟一个女生去后山了，万一是出人命的大事......”

    “你正经点......还是去看看吧......”

    “哈哈哈，我倒觉得悠云没那么简单，他的眼神真的好像你啊，往哪一杵，我就像被看光了似的，感觉藏不住事。”

    “......”

    “郑老师”推了推眼镜，犹豫了一下，问道：“对了，黄医生，南海那边还顺利吗？”

    “算是成功了，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高，介子尉好像有提前预警。这次南海靠岸后，E病房内部估计会有人借机搞事。你好好耐心地守着，别四处贪玩，给你的符纸必要的时候随便用。”

    “郑老师”托着手肘，上半身妩媚地扭了一下，娇嗔道：“哎哟，人家已经很有耐心啦，刚来到就开始投入工作了。到时候你跟嫂子美言几句，再给妹妹我多讨几张符纸嘛。”

    很难想象一个扮相严肃的男人，做着这种动作，还用浑厚的声音说出这种话。

    “你......用的是谁的身份。”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才开口问道。

    “郑老师”翻了翻桌面，找到了一个工作证，“郑容勤，黄悠云的班主任，怎么了。”

    “他是我小学同学......”

    “郑老师”瘫倒在椅子上，“老脸”一红，嬉笑道，“呵呵，需要我拍两张自拍吗？到时候你俩同学聚会的时候，拿出来欣赏一下。”

    “......”电话那头无言以对。

    片刻后，“郑老师”收起笑容，捂着电话的收音筒，沉声问道：“黄医生，是不是任......”

    “打住，系列病房第三章程，没证据的前提下，一切意外都由本人承担。”

    “明白了，作最坏打算。”

    “对了，别太靠近三塘村的山神庙，那位周先生是一位正儿八经的礼客，别造成没必要的误会。”

    “郑先生”哦了一声，小臂习惯性地放在胸口下托了托，也是风韵犹存，“周先生长得帅吗？帅的话我不介意有些误会的。”

    “帅倒是帅的，今年五十一岁了吧，比你大一轮还是两轮？”

    “......”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解释道：“周先生是悠云的师父，三塘村的红白先生，负责主持周边村子办红白事、拜山神、望山看风水等等。他还有一个大徒弟，跟悠云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叫做山若未，假若，未来。在隔壁镇的中学读书，好像跟着那边的一个戏班学艺。你见到了，也多照看一二。”

    “郑先生”连忙附和道：“若即若离，乳臭未干，不如黄医生取名字有内涵。”

    “......是安之若素、前所未有。”

    “郑先生”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黄医生的解释更是个顶个的好，这就有些旗鼓相当了。”

    电话那头有些无奈，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捧我臭脚，现在不比之前了，符纸就那么些，用一张少一张。”

    “好吧，挂了，长途电话费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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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悠云盯着身前女生的马尾，“你让他这么干的？”

    彩娟没有停步，快速地摇了摇脑袋，“没有，他中午好像去了一趟你的宿舍，回来就让我给你带话。”

    黄悠云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彩娟酝酿了半天，还是停下了脚步，认真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指使过豹哥去对你做些什么，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的。”

    黄悠云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带路，追问道：“有哪拍拖的功夫，花多点时间复习，不比在考场上的这种邪门歪道要好？”

    彩娟突然转身，泪眼婆娑地大声喊道：“不是只有男生才会欺负人的！不是只有男生才会被欺负！不是所有人都是想学就学得进去的！我很少机会选的，稀里糊涂就这样了......”

    黄悠云愣住了，看向她，眼神复杂。好像没有从她的角度想过，只不过黄悠云还是摇了摇头，男女有别，从她的角度想到的，不一定契合女生的思维。

    想着想着，给她递过去了半包纸巾，这是今天早上的“狗粮”，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他们信不信，我不敢保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信你也知道，意指人会受周围环境或人的影响，形成类似的习性或者行为。但......”

    见彩娟没有走动的意思，他只好走在前面，接着自言自语道：“也有另一个角度。人类的避害本能，会让人类按照某种共同特征，对一些消极的事物进行简单的归类。别人带着这种特征去做了一些事情，不管你有没有做过，都会对你带着一些先入为主的印象。譬如，纹身。这种事情，就像一个漩涡，你很难通过自证跳出去的。那要怎么办呢？”

    黄悠云叹了一口气，天气有些沉闷，他看着天空，重重乌云将天空压低了几分。

    彩娟没有再回答他，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像是说给她听的，但又像是他在问他自己的道理。心情倒是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话。

    临近荷花池时，彩娟突然拉住了黄悠云的衣角，低着头反悔道：“黄悠云，你不要去了好不好，或者我们回去找老师，找多点人帮忙。”

    黄悠云转身，轻轻将她的手拍掉，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绳穿着的卡通蝙蝠电子表，“时间不多了，总不能出卖了瘦猴吧，他可是这所学校里唯一一个敢帮我一起干架的。”

    彩娟声音沙哑，“可是，他们那么多人......”

    黄悠云摆了摆手，指向天空的乌云，“我也不差，漫天都是来助阵的，这叫天时！”

    “更何况，我跟豹哥，豹大爷，还有一笔旧账没算呢，把老师叫来了，我怎么教训他？云很重，我拳头也很重的啊.....”

    黄悠云眯着眼睛，倒不是学某些高深莫测的人物出场时的神态，只是眼睫毛戳到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