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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二郎,你要小心

    许合子朱唇微张,看向杨时行,已是换了一副神色。

    “咏梅诗……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飘落雪地都不见。”

    将小诗默念一遍,想到杨时行给这首诗提名《咏梅》,许合子秀目流光,情不自禁赞了一声。

    “妙!”

    许合子生性清冷,若非是这首小诗峰回路转、构思奇崛,绝不能令她动容。

    惊喜过后,许合子稍感失望,“可惜这首小诗不能编做唱词。”

    听得许合子赞了一声“妙”,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这首咏梅诗,前三句实在是……狗屁不通!”

    评论一出,杨钊、王焊、王准三人,尽皆羞赧的低下了头。

    “但末尾一句却是神来之笔,仿若吴道子画龙点睛,看似随意一笔,实则有鼎定乾坤之效!”

    “不错,到底是杨中丞的公子,家学渊源、文采不凡!”

    除去第一句点评外,其余评论无一不是交口称赞,一顿猛夸下来,彻底解了杨钊的窘境。

    杨钊此刻只觉飘飘欲仙,这种奇妙的感觉,纵然是平康三曲,都不曾给过他。

    强忍着与其烧纸拜做兄弟的念头,杨钊用力握着杨时行的手,沉浸在了深深的感动之中。

    见杨钊神情激动,杨时行轻笑一声,“兄长请坐。”

    “好,你我弟兄一同坐下!”

    等到二人坐回席间,大家这才意识到,这首构思精妙的小诗,竟是唾壶首倡的!

    王焊呵呵笑着,手指杨时行,“好弟弟,与二兄作耍,都耍出汗来了!”

    杨时行跽坐在席间,挺身叉手道:“小弟一时玩心大发,二兄莫怪。”

    “不会不会,这首咏梅诗明日便会传遍长安,到时世人都会晓得,这第二句是我王焊的手笔!”

    “对对对,是二兄的大手笔!”

    见王焊与有荣焉,杨钊趁他高兴,忙套起了近乎,“这首咏梅诗,可是咱们四人同作的!”

    闻言,王焊与杨钊相视而笑,十分默契的隔空干了一杯。

    一旁的王准却是面色阴沉,“啖狗屎!杨时行与他阿爷一样,只会在笔杆子上耍耍机巧!

    岂不知右相最是嫉恨这等人,且等着,待我阿爷坐上了御史中丞的位子……

    有你父子哭的那一天!”

    想到杨慎矜死期将近,王准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吩咐舞姬重新献舞,大有通宵达旦之意。

    杨时行耐着性子,又在席间坐了一会,这才找机会对杨钊说道:“兄长,天色不早了。”

    杨钊点了点头,“二郎不急,咱们现在就走,我去三妹家向来随便。”

    二人先后起身,对王焊打了声招呼,旋即联袂来到了许合子席前。

    杨时行微微躬身,叉手道:“永新娘子,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只好先行一步了。”

    对杨钊微笑示意后,许合子看向杨时行,一双美目中流露出了些许欣赏。

    “那首咏梅小诗,很好。方才是奴家误会二郎了。”

    许合子在宫中行走,心思是何等细腻,怎会不知方才遥遥对视时,自己的情绪已被杨时行察觉到了。

    面对许合子委婉的表达歉意,杨时行不以为意,温言宽慰道:“那首小诗的妙处,全在末尾一句,是我有意卖弄,这才让娘子误会了。”

    见杨时行大大方方的承认心机,同时又将误会的责任揽了去,许合子芳心微热,感动之余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可惜咏梅小诗做不得歌,二郎是有意的?”

    见许合子轻抿朱唇,神态间颇有娇嗔之意,杨时行不觉心神荡漾。

    “她这是在撒娇吗?没有明珠青涩,却平添了许多妩媚。”

    胡思乱想一番,杨时行连忙将思绪捋清。

    “许合子颇得玄宗欢心,若是能与她攀上关系……岂不是又多了一条路径可走!”

    一念及此,杨时行旋即许诺道:“娘子着实委屈二郎了,今日不凑巧,这样吧,若时行有幸,下次再遇着姐姐,自当将新歌奉上。”

    闻言,许合子嫣然一笑,“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告辞。”

    望着杨时行离去的背影,许合子后知后觉,“他刚刚唤我姐姐?这小鬼头!”

    杨时行生得丰神俊秀,加之文采不凡,许合子被他这微微一挑,竟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掩袖呷了一口茶汤,许合子良久才将那抹别样的情绪驱除,喃喃道:“心思这般巧妙的人儿,写出的歌词会是什么样的呢?”

    思忖间,王准劝酒的呼喝声,打乱了许合子的思绪。

    环顾四周,见席间尽是纨绔,许合子只觉兴致缺缺。

    略微敷衍片刻,许合子告别王焊、王准,准备去到宣阳坊打发时间。

    “哎,世间男子大多轻佻浮躁,像杨时行这般有趣的人,倒也少了……”

    ……

    走在宵禁的街上,杨钊抚须反复回味,不时发出阵阵轻佻的笑声。

    “永新娘子的嗓音,活脱像那百灵鸟儿,不知到了榻上,是何等的婉转勾魂……”

    杨时行颇感无语,不好由他继续胡说下去,打岔道:“反正赶路无事,兄长不妨与我讲讲虢国夫人的往事。”

    杨钊有些不甘的咂了咂嘴,生怕忘了许合子那甜丝丝的嗓音。

    等了片刻,方才说道:“咱们自家人,叫什么虢国夫人,二郎唤‘玉瑶’三姐就好。”

    杨时行暗中记下,“原来虢国夫人叫做杨玉瑶。”

    二人边走边说,遇上巡夜的武侯,便由杨钊出面打发,一路倒也畅通无阻。

    从安邑坊西门出来,向北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宣阳坊南门。

    杨钊身为右金吾兵曹参军,打着“禁中供奉官”的名头,十分轻易的便敲开了宵禁中的坊门。

    在武侯的赔笑恭送声中,杨钊不无自豪的说:

    “二郎门第显赫,自然不知这帮武侯的威风,若是换了寻常百姓误了宵禁,只怕得躲在阴沟里猫一宿。”

    再世为人,杨时行深有感受,讪讪道:“朝中有人好办事,自然不是一句空话。”

    走在宣阳坊的南街上,看着坐落在路北的宽阔宅院,杨钊感慨道:“这是张五郎的宅院,足足占了宣阳坊的八分之一!”

    “大丈夫就该这样,早晚我要重振……”

    杨钊的豪言壮语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妥,旋即闭口不语。

    见杨钊脸色涨红,杨时行只当不查,心中却做起了计较。

    杨钊所说的张五郎,是武周后期有名的权臣,同时也是武则天的男宠,本名唤作张易之。

    而张易之正是杨钊的亲娘舅。

    想到这里,杨时行恍然大悟,侧头看向杨钊,暗道:

    “难怪这厮长得俊美,都说外甥像舅舅,果然不错。”

    思绪到处,杨时行举目扫过“张五郎宅”,一瞬间竟有些恍然。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地方后来被建成了万达广场……”

    回想过往,前世今生交叠在一起,杨时行忽觉怅然若失,一时没了闲谈的兴致。

    ……

    沿着南街向西,走过十字大街,便到了位于北街、东街交汇处的虢国夫人府。

    看着富丽堂皇的府门,杨钊收拾好心情,略带忧色的嘱咐道:

    “三妹性情骄傲要强,私下被人唤作‘雄狐’,少时见到她,二郎还需小心则个。”

    见杨钊一本正经的模样,杨时行颇为不解,“小心什么?”

    杨钊嗤笑一声,凑到杨时行耳畔,“三妹她惯爱美貌少年,尤其是……”

    话说一半,杨钊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方才继续。

    “尤其是未及蓄须的雏儿。”

    杨时行心头一跳,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