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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只有二郎懂我

    “二郎的词纵然再好,你也不至于哭吧?”

    杨玉瑶腹诽一句,还以为这是许合子与自己抢男人故意使的手段,黛眉一轩,便俯身朝宣纸上看了去。

    “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

    随着思绪代入词义,杨玉瑶的俏脸上现出了一抹阴云,心道:“这是二郎专门写给许合子的?”

    通篇看过之后,结合许合子前半生凄苦的身世,杨玉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首词果然是专程写给许合子的!”

    杨玉瑶越想越气,不由转动秀项,狠狠瞪了杨时行一眼。

    见“雄狐”又来了醋意,杨时行忙上前解释道:“这首词唤作《淯水吟》,写的是汉末群雄中张济之妻、张绣婶娘,邹氏夫人。”

    杨玉瑶星眸流转,半信半疑的问道:“汉末?姐姐只知曹刘、诸葛,张济是谁?”

    当下杨时行便将邹氏的生平说了,随着对歌词背景的了解,杨玉瑶的脸色愈发阴郁。

    听到最后,不禁扬手一拍书案,怒声道:“这该死的曹操,为何要了人家,却又把人抛弃了!”

    不待杨时行答话,缓过神来的许合子喃喃道:“依小妹看,邹夫人只怕是有意求死。”

    “嗯?”杨玉瑶不信“邹夫人”如此刚烈,杏眼紧盯着杨时行追问答案:“是吗?”

    许合子还以为是在问她,指着宣纸上的一句歌词道:“姐姐且看这几句词。”

    “‘今宵共怡悦,明朝隔远津。’

    ‘当君凯旋归,能忆樽前人。’

    这四句词,已经隐隐暗示出邹夫人心存死志。”

    许合子见猎心喜,一时忍不住便将自己对《淯水吟》的理解全都说了出来。

    “再看末尾一句,‘明日淯水头,遗韵埋香魂’这一句更是完全点明了邹氏的心声,飘零人在乱世,与其随波逐流、苟活受辱,不如就此死去。”

    经许合子一番解释,杨玉瑶恍然若失,望着宣纸,喃喃道:“这邹氏倒也是个奇女子,可惜张济、张绣护不住她,曹操也只是馋她的身子!”

    说着,杨玉瑶狠狠乜了杨时行一眼,仿佛他便是曹操一般。

    “嗯?”

    见杨玉瑶目光不善,杨时行大感无语,心道:“拿我当曹贼了?我是曹贼?嗬,早晚当一回!”

    许合子平复心绪后,自腰间摸出一方手帕,边擦拭泪痕,边向杨时行问道:“适才听二郎哼唱了几句,不如奴家沿着二郎的旋律,将这首词唱一遍?”

    见许合子似是要唱给杨时行一人听,杨玉瑶从旁插口道:“妹妹只管唱好了,我和二郎洗耳恭听。”

    说着,杨玉瑶呶了呶嘴,玉指随即把住了杨时行的手臂,“二郎,且去胡床上坐。”

    因为《淯水吟》的词意太过隽永,深受震撼的许合子,此时心中早已没了男女情爱,只想尽快将这首绝妙好词咏唱出来,让煌煌盛唐都来听上一听。

    许合子不愧是曲中大家,仅凭先前杨时行的几句哼唱,就抓住了这首歌的旋律节奏,虽然称不上尽善尽美,但首次试唱便能还原出十之六七,就已经能让听者惊为天人了。

    许合子闭眸咏唱,杨时行在旁轻轻打着节拍,听着耳畔传来的熟悉旋律,杨时行不禁有些恍惚。

    追忆前世,不出意外的话,杨时行大概率会是一枚螺丝钉,按部就班的攒钱娶媳妇……

    可一场意外,竟让他来到了这天宝盛唐,凭借前世“广而不精”的见识,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杨玉瑶府上,听着许合子为自己唱歌……

    当真是造化弄人!

    一念及此,杨时行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不知今夕是何年……”

    见杨时行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一旁的杨玉瑶莫名有些心疼,索性挤到他的胡床上,贴耳问道:“二郎,怎地不高兴?”

    四目相对,见杨玉瑶殷勤相问,杨时行一扫心中失落,暗道:“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趁机上分的好。”

    “三姐,可知小弟的词中,为何将邹氏写成执意求死吗?”

    杨玉瑶抿了抿唇,略微思索后,说:“历史上邹氏没有死在乱军之中吗?”

    见杨玉瑶上钩儿,杨时行心中一喜,循循善诱道:“邹氏自然死在乱军之中,但我又没有见过她,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

    杨玉瑶幽幽垂首,羊脂般的颊上涌起了一抹遗憾,“若她是在逃命途中被乱军杀死,却是配不上这首歌了。”

    杨玉瑶性格要强,自然瞧不上偷生惜命的行为,她所代入的是一心求死、再无它志的奇女子。

    或者说,杨玉瑶便是这样一个奇女子,在她看来邹氏就应该像她一般。

    看准了杨玉瑶的心思,杨时行图穷匕见,一改先前“死要面子的雏儿作风”,竟抬手勾起了杨玉瑶那如玉般的下颌。

    望向她那一双点漆似的星眸,杨时行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一抹可惜,那是杨玉瑶对邹氏未能一心求死的惋惜,好似错过了一位跨越时空的知己,让“雄狐”既悲叹又惋惜。

    “二郎,这是做什么。”

    见杨时行举动大胆,杨玉瑶稍感意外,看了一眼正在闭眸咏唱的许合子,只恨她杵在那里碍事。

    “不瞒三姐,我适才在做这首《淯水吟》时,却是拿三姐当做了邹氏的原型。”

    闻言,杨玉瑶娇躯颤了又颤,“二郎将我当做了邹氏?”

    杨时行暗道:“就是为了你这碟儿醋,我才包的这盘饺子!我不上大分,天理难容!”

    含情脉脉的望向杨玉瑶,杨时行低声解释道:“也只有三姐这般的女中丈夫,才能在刀兵面前坦然受之。”

    说完,杨时行抿了抿唇,正色道:“这是我自作主张,倒是要向三姐告罪了。”

    杨玉瑶轻咬下唇,将侧脸儿贴在杨时行怀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世人唤我做‘雄狐’,个个都说我刚强、性傲,却没想过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女人不想被自己所爱的男人呵护、疼爱、怜惜呢?

    我不是太平公主、更不是则天皇帝……杨玉瑶做事只凭本心。”

    心念流转,杨玉瑶抬起螓首,仰望着杨时行那俊朗的脸庞,嚅嗫道:

    “上苍怜我,这才让我遇见了二郎。

    这世上也只有二郎一人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