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次元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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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终 其廿八

    东南关隘的守军站在城头,静静的看着蜥人大批通过断爪关的城门。

    断爪城公爵,河湾氏族的力库站在城头,心中满是忐忑,大量的蜥人就这么畅通无阻的通过了矮人王宫东南的门户断爪关。若是他们稍有二心,断爪城就要陷入重围了。

    “不必担心,力库公爵,这些蜥人都是为了协助对抗兽人而来。不日就会同你一同前往王都。不会威胁到您领地的安全的。”葛雷亚顿见公爵面露不安,安抚到。

    力库摇了摇头,说道,“葛雷亚顿阁下,我久居此地,和蜥人打过太多交道了,他们战斗力还算优秀,只可惜不同聚落的蜥人心思各异,为资源相互内斗,同族之间的战斗远比和其他种族的斗争来的要多。”

    “现在见到他们能团结在一起,成为我们的盟友,我心中担忧的不只是他们会临阵倒戈。而是在与兽人的纷争结束后,他们到了要回到回到绿沼泽的时候。”

    “见识过中央平原资源丰盛,他们还甘心回到贫瘠的沼泽吗?体会过联合作战的强大,是否又会促进他们的统一呢?这样的蜥人,会不会成为另一批兽人呢?”

    葛雷亚顿看着城下随意前进的蜥人,缓缓说道:“居安思危,力库公爵您是真正的领袖,不过我决定您并不需要太担心。其实在悠悠的历史长河中,蜥人并非没有建立过统一的国度。”

    “据我所知的,无名的蜥人英雄曾征服了所有的蜥人部落,让所有的蜥人都臣服整,个绿沼泽的蜥人都如臂使指。”

    “在英雄的带领下,蜥人与毛族开战,甚至一度进攻到毛族首都的龙心树堡外。”

    “然而,这个国度不过百年就彻底分裂了,在此之后,蜥人的历史上又出现了几次的统一国度,但大多,都没超过一百年,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是矮人开始记录历史前发生的事情,自然未曾在矮人的历史中留有记录,也就只有长存的精灵知道了。因而力库答道:“愿闻其详。”

    “因为蜥人的聚落结构是所有种族中独有的。”葛雷亚顿缓缓答道。

    “矮人,毛族,半身人,霜巨人,甚至兽人和血族,以及绝大部分的鳞族,他们的后代,都是通过父母结合,胎儿在母亲腹中孕育诞生的,这种天然的血脉联系清晰可见,权力可以通过这种关系传递。”

    “所以除了兽人和血族外,他们都能能暂时接受能力不足的领导者。这种权利长久延续下去,只有统治者连续好几代昏庸,权力才会断绝。”

    “而蜥人的雌性并不会将胎儿保留在腹中孕育,他们以产卵繁殖,新生的蜥人没有父母的概念,或者说,聚落中所有的成年蜥人,都是他们的父母,同样的,成年蜥人也不会区分后代是不是自己产下的。所有的子代,都是自己的‘族人’。”

    “当蜥人中诞生一个雄主,统一了蜥人部落后,他的一生结束了,他不能像你们的国王那样,将权利交由任意一个有合法继承权的亲属,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概念。”

    “所以,建立统一的蜥人强者去世后,蜥人的王国顷刻就会分崩离析,随着强者一同化为齑粉”

    “原来如此,我的祖父曾说精灵博学近乎无所不知,今天得见果然名副其实,连蜥人都能了如指掌。”力库公爵赞叹道,心中的担忧也舒缓了不少。

    “您过誉了,不过是一些旧闻而已。”葛雷亚顿谦虚道。

    只是力库不知道,这位灰精灵族长口中统一蜥人的无名英雄,是他当年在绿沼泽闲逛时捡到的一颗蜥人蛋培养出来的。后来他还因为干涉他族事务而被当作了反面教材,禁止离开风起地数千年。

    ...

    霍格返回砂岩城的时候,他派去红土荒漠的手下已经在城中休整了。

    这些兽人身上都憔悴不堪,三名兽人就有一名受伤躺在地上。

    霍格脸色阴沉,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能让他手下的精锐遭遇如此挫折?

    他抓住了一个在给其他兽人处理伤口的兽人,问到:“刃拳和骨针在哪?”

    “骨针在城里最大的房子里,刃拳没有回来。”兽人答道。

    丢下对方,霍格直接来到了公爵府,独眼赶来迎接。

    “霍格,骨针他们回来的时候遭遇了扎卡德的怒火,我们的人死伤惨重。”

    “骨针她人呢?”霍格问到。

    “大人我在这。”这位霍格手下级别最高的几位统领,此刻撑着一根拐杖,迈着仅剩的左腿,缓缓走来,另一条腿的被整根切断,伤口上还缠着止血用的布带。

    看着得力的手下此刻成为废人,霍格怒上心头,问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清剿完半身人准备集结的时候,红土荒漠发生剧烈的天灾,强烈的冲击波引发巨大的流沙海啸,以及持续不断的地震,然后天上下了冻原下还要大的雪。”骨针答道,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我们的人在最开始的就遭受重创,被流沙海啸掩埋或者抛到高空跌落而死掉的就有一万人。其他人大多数也都负伤了,撤出红土荒漠前伤重不治的又有八千余人。”

    “霍格,那场天灾太不自然了,绝对出自巨龙的手笔。”

    扎卡德已经和终灾交上手了?霍格皱眉沉思。不应该,太早了。即便对手是终灾,在海里,那是奥兹纳其的领域,即便是尼德霍格亲临,也会周旋很久。这才过去多久,预计中的时间才过去一半都不到,终灾是怎么做到的。

    疑惑从化身的心中传到了熔岩高原火山之下的本体心中。

    ...

    熔岩高原的巨大火山群下面。

    火焰巨龙尼德霍格睁开了眼睛,愤怒点燃了其中的火光。

    “终灾!你愚弄我!”

    愤怒的龙威扩散开,连火山岩壁都被点燃了。

    它明明清晰的感知到终灾与奥兹纳其交手的瞬间,随后剧烈的魔力波动就掩盖了他们,直到此刻,静海里还在散发着属于巨龙的特殊波动。

    与此相对的,红土荒漠处却静如止水。

    居然有人对它玩弄这种把戏!?

    ...

    欺骗与伪装,那是弱小者的伎俩,强大的巨龙不会受到这些羸弱的伎俩蒙蔽,自然也不屑于用同样拙劣的伎俩。

    但当对手是巨龙的时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尽一切所能,才是面对巨龙应当有的态度。

    对尼德霍格来说,终灾的行动是必然的命运,不会改变。

    对终灾来说,尼德霍格的行动也是如此,火焰巨龙司掌斗争之道,自会斗争到底。

    终灾没有直面全盛的尼德霍格并战胜它后,还能留有力量继续面对剩余的敌人的自信。

    因此,它耍了个小小的心眼。

    击败奥兹纳其后,不汲取其肉体中的力量,而是以体内拉冬的力量将其冻结,拉冬的力量和奥兹纳其肉体的力量相互抵抗,就会产生像是两头巨龙在战斗的波动。

    再在自己抵达红土荒漠的时候,招来冻原拉冬残留的更加肆虐的力量,掩盖它与扎卡德交战余波。

    诚然,巨龙在世间存在许多化身,终灾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将它们一一区分,或许自己的谋划在最开始就被对方看破。

    但只要成功了,尼德霍格的计划就彻底流产了。纵使它的子嗣再如何卖力为其积攒战争的力量,也都赶不上与自己对决前抵到巅峰。

    而此刻在沙之茧中的终灾,感受到了大气中的魔力同一时间有向火元素活化的倾向。

    这是火焰巨龙愤怒的余波传递至此,巨龙的愤怒如此强烈,贯穿了所有地方的湮灭结界,直至撞上无尽海的风暴,才被抵消。

    终灾成功了,完成了欺瞒巨龙的伟大把戏!若是世间的欺诈有权柄的话,终焉巨龙必将攫取到此项权柄。

    剩余的巨龙,都感受到了这股愤怒的波动,德尔姆,特拉希尔以及瓦尔哈都向熔岩火山投去了一瞥。或是惊讶,或是嗤笑。连沉睡的诺姆,都在那一刻恢复了神志,但马上又陷入了沉睡。

    “终灾!”

    尼德霍格怒意仍未被平复,它从火山深处爬出,一双燎原的巨翼在火山中伸出,用力煽动。

    火山口随即炸裂开来,巨大的灰色蘑菇云在山顶冉冉升起。火山的灰烬化作灼热的火雨,在地面滴落。

    云中,尼格霍德再度展翅,热风自它覆盖熔岩的巨翼吹出,将火山灰云吹散向了四周,然热风扫过大地,点燃了途径的一切。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终灾!”尼格霍德恶狠狠的说道。

    “子嗣们,加快速度,杀掉所有敌人!取悦你的造物主吧!”

    尼格霍德这次向所有兽人而非它的化身下达了了命令。

    世上所有兽人脑中都响起了尼德霍格的声音,无论男性还是女性,老者还是婴孩,无一差别。灵魂不够强大的兽人甚至被这股波动震伤。

    所有的兽人都陷入了狂热,如果有什么比战争和鲜血更令兽人热爱的话,那就唯有火焰巨龙了,此刻得到了它直接的神谕,所有的兽人都在此刻,化作了狂战士,为尼德霍格而战不惜牺牲生命。

    给兽人们下达了命令后,尼德霍格展开双翼,向前飞去,它要穿过湮灭结界!

    然而它尚未抵达结界边缘。巨龙身上散发的强大的魔力就已经让结界亮的像太阳。

    尼德霍格巨大的身躯撞击在湮灭结界上,结界剧烈颤抖,皲裂开始扩散,然后又缓缓愈合。

    就在尼德霍格要撞击第二次将湮灭结界击穿的时候,熔岩高原中心处出现了一条能量质的锁链,射向尼德霍格。缠绕它的身体。将它束缚在地上。

    “命运的绞索啊!你以为我会像条狗一样被你捆绑着任人宰割吗?”

    尼德霍格在怒吼,四肢和双翼奋力挣扎,挣开了身上的锁链,然而锁链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挣开一条,又有新的一条束缚到了它的身上。

    “那就来吧,就让你看看,斗争的权柄!”尼德霍格全身魔力不断向外鼓动,不断挣脱身上的锁链。

    火焰巨龙与命运锁链的斗争,在此开幕。

    ...

    当火焰巨龙的神谕传达到每一位兽人脑海里时,尼德正在龙牙岛上鳞族建立的行宫中与众人欢宴。

    神谕宣读完毕后,所有的兽人当即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怒吼着战争和鲜血。喊声几乎掀翻屋顶。

    “尼德,出发吧,别再让火龙等待了!”手下的提议道。

    尼德与其它兽人不同,他是火焰巨龙的分身,传达给他的,除了命令,还有愤怒和无奈。尼德霍格的计划失败了,最后的命令不过是垂死挣扎。

    然而化身与本体,拥有同样的命运,即便是垂死挣扎,他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斗争,永远的斗争下去。

    “出发,下一座岛屿,把鳞族杀光,然后我们去把那些蜥蜴也杀光!”

    出发!——

    出发!——

    出发!——

    兽人们欢呼着出发前往码头,准备进入下一个岛屿。

    ...

    船舱开始晃动,戴佛斯被关回监牢后,只过了两天,船就从码头离开,开始出航。

    他那八个“室友”被送回来了两个,剩下的人,也没再回来了。

    戴佛斯对此并不太关心,他的心中只有仇恨,他的朋友死了,他要报仇,他要杀死那个叫尼德的,为他的朋友西雅报仇。清醒的时候思考复仇的计划,睡着时梦见西雅的鬼魂质问他为什么还不为她报仇。不明原因的头疼开始折磨着他

    “就剩我们三个了,呜呜呜,我要死了啊。”被送回来的两矮人中的一个开始低声哭泣。将在半梦半醒间的戴佛斯吵醒了

    他叫维恩,今年才三十岁,以矮人的标准还有六年才成年,几年前被他的赌鬼父亲卖到皮匠店当学徒,被来买皮革材料的的甘农发现他的魔法天赋,花了二十枚银币把他买了下来,带回到法师塔培养。

    他很珍惜这个机会,没辜负甘农的期望,以法师塔学徒中最快的速度学习各种知识,虽然天生只有一个魔力器官,却通过刻苦的训练,将魔力储存量锻炼到了极致。这也是他是被船上一百名俘虏剩下来的最后三人的原因之一。

    “胡子都没长出来的小崽子,能不能闭上你的嘴,我就应该早点被兽人弄死,免得遭这醉。”另一位还活着的矮人戴佛斯不认识,他也没有自我介绍。只知道他是路过平波城的野法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除了他们两个,其他的六个人都被兽人处决掉了,因为他们的魔力器官受伤没太严重,已经开始恢复了魔力,但恢复效率慢得惊人,要彻底恢复过来,怕是要修养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兽人自然不需要一个一年后才能用的矮人,所以直接就杀掉了六个,只留下了维恩和野法师。

    “我就不能害怕吗?那些兽人,他们把老师,把我的同伴,都杀掉了,就剩下我了,呜呜呜,我不想死,我本来就要成为正式法师的了。”

    “你本来要成为甘农的小白鼠,甘农的学徒,还成为法师,就凭你?你也不去打听一下,甘农那个疯子根本不是在招学徒,只是拿你们当试验品,那老疯子为什么躲到平波城?还不是因为他用活人做实验的实验室在王都暴露了,他怕被人查出是是他干的,才跑的嘛。”野法师骂道。

    维恩一下子炸了毛,扑向野法师,喊到:“你胡说,老师是个伟大的人,我不允许你诋毁他!”

    回应他的,是野法师的拳头,一拳正中维恩伤口,年轻的学徒当即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真是一只可怜虫。”野法师骂道,不再理会维恩。

    “我看你很强,要不然我们结伴逃狱,你看怎么样?”戴佛斯看向野法师,提议道。

    “我看不怎么样,我认得你,平波城没几个半身人,走私犯戴佛斯,自称黑市王子那个。”野法师不屑道,“你的走私事业黄了,欠了一屁股债吗?被债主卖去去当甘农的试验品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甘农的试验品是什么意思,我和他是有过生意往来,但不熟。”

    “哼哼哼,那可真稀奇啊,”野法师冷笑几声,说道,“上次我看到你好像还是半年前吧。那时候我刚来到平波城,我记得你那时还是个普通人吧。啧啧啧,不得了啊,不到一年,你就变成了就算是施法者里也是万众无一的拥有双魔力器官的法术奇才了。看来半身人的潜力不亚于精灵啊。”

    野法师的阴阳怪气让维恩气愤不已,伤口的疼痛缓和下来后就坐起身来,说道:“我们都是被兽人抓来的俘虏,你就不能对大家友善一点吗,一共就剩我们三个了。”

    野法师不以为然:“我和甘农的走狗们没什么好说的,要跑也好,要哭丧也好,随便你们,别烦我就行。反正甘农死了,我下半辈子的愿望已经完成,现在死了也不算亏,可惜没让那疯子死在我手里。”

    “你看起来像是和甘农有仇啊,来平波城是为了找他报仇的。”戴佛斯看出他对甘农的恶意,问到。

    “我看你和那个被洗脑的小子不同,应该也是被骗的,告诉你也无妨。”说着,野法师解开了上衣。露出了胸膛后背。

    只见上面疤痕累累,这些疤痕也都不是无序的,都是整齐排列的形状,像是把皮肉沿着符文割开,又缝合上去了。

    “那老疯子把我从孤儿院买走了,每个月在我们的身上切出一个符文伤口,然后把符文丝埋入我的伤口里,再长好。”

    “符文丝在身体里就好像虫子一样,不断蚕食血肉维持,会让你痛不欲生。聚魔法阵一共两百四十六道符文,其他人死的早没受多少罪。我死不了,被符文丝这么折磨了二十年。”

    “跟我接受同一个实验的人全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在最后剩六道符文线,我逃了出去,后来自己埋上剩下的六道,这就是我,甘农人造的魔力器官的试验品六组十七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