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秉义拆开一个箱子：“这是我兵团战友到京城出差，特意给你们带的礼物，都是南方特产，咱东北没有的。”

    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周志刚拦住他：“把这些装上，给冬梅他爸妈拿过去吧。”

    “还有一套呢，一模一样的。”

    “你这战友，真是的。对了……”周志刚从柜子里掏出两罐茶叶：“我之前那徒弟，现在去了贵省支援建设，这是他专程给我寄来的，算是稀罕玩意儿，冬梅，给你爸妈带去。”

    郝冬梅为难地看向秉义。

    “拿着呀，愣着干啥。”周志刚将茶叶塞到郝冬梅手上。

    “还有，明天大家一起去净月湖，在那儿再拍张全家福，咱一家人还没一起出去过呢。也就秉昆能想出这主意，在吉春呆了几十年，我都没去过那地方。”

    ……

    郝家。

    “妈，这是秉义战友送来两箱南方特产，这是您那份。”

    冬梅妈应了一声，问：“你战友是做什么的？”

    郝冬梅不乐意了：“您警惕性别那么高好不好，他战友在南方工作，跟咱爸一百杆子……”

    “你爸！”冬梅妈纠正。

    “哦……”

    一家人笑出声来，气氛缓和了些。

    秉义拥着装有茶叶的背包，有些不安。

    犹豫再三，他还是硬着头皮将茶叶拿出来，小心地放在桌前，强调道：“这是我爸在贵州捎来的绿茶，您和爸有时间尝尝。”

    “对，我听说这茶挺好的。”郝冬梅应和道。

    冬梅妈皱着眉，吩咐他俩：“拿小屋去吧，帮我谢谢你爸。”

    夫妻俩拿着拿着箱子和茶叶，来到里面的一间小屋，里面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品。

    秉义将手中茶叶放下，和那些礼品堆在一起。

    纷杂的礼品堆中，两罐茶叶是那样不起眼，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

    冬梅妈回到卧室，发现郝冬梅在这里等着自己，心知道她是来干嘛的，抬脚从一旁饶了过去。

    “妈！”

    “怎么还不睡，秉义让你来的吧？”

    “嘁~”郝冬梅摆过头去。

    冬梅妈拿出一摞稿件办起公来：“嘁什么嘁，有话直说。”

    郝冬梅站起身：“直说就直说！您是不是不打算认这门亲家了？”

    冬梅妈不做回应。

    “妈！”

    冬梅妈放下笔；“有这个必要吗？”

    “有必要！”

    冬梅妈放下笔：“你非要捅破窗户纸是吧？秉义带来两桶茶叶，还说是他爸送的，什么意思，逼我们就范吗？”

    “你说的什么话，这是小人之心！”

    冬梅妈气愤的转过头：“就当是吧，你还想说什么？”

    郝冬梅更气愤了：“对，我知道，归根结底，你们是嫌门不当户不对，觉得没有往来的必要，你们嫌烦！”

    “冬梅呀……”冬梅妈压下怒气，坐了过来，苦口婆心地给她分析局势、讲明道理：

    “我这边、你爸那边，我们两家都没人了，我们也觉得太过清净，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我们何尝不希望有个平时能走动的亲家呢？可两家差距这么大，处起来有意思吗？”

    郝冬梅生着闷气离开了。

    来到卧室，看着熟睡中的秉义，想着他曾经分析的，两家人其实不一样的论调，她觉得有些憋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靠在他胸膛上，听着熟悉的心跳，她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

    郝领导回来，冬梅妈给他煮了碗面。

    冬梅妈给他剥着蒜，打开话头：“秉义他爸爸，给家里带了两桶贵州带来的绿茶。”

    郝父顿了一下：“哦。”

    “我也给他准备了点儿过年的礼物。”

    郝父继续吃着饭。

    “冬梅他们学业紧，过完年就回去了。”

    “哦。”

    “咱们安排个时间见见？”

    郝父恍若未闻。

    “不见不好，冬梅夹在中间为难。”

    郝父问：“是冬梅说什么了？”

    “她知道你忙，体谅你，可咱也得体谅她不是？”

    郝父放下碗筷，算了算：“三十、初一、初五，我都有工作，余下时间你看着安排。”

    ……

    第二天一早，郝领导早早出门。

    冬梅妈弯着腰在桌上找眼镜布。

    郝冬梅递给她：“这儿呢。”

    冬梅妈深深看了她一眼，坐下擦镜片。

    “一会儿我和秉义就先走了。”

    “不吃饭了？”

    “去他们家吃。”郝冬梅走到一半，又转身回来，“我琢磨着到人家家里得带点儿礼物过去，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吧。”

    冬梅妈看着今天的早报：“准备带什么呀？”

    “我去储藏间看看吧，看看有什么能带的。”郝冬梅说着，自顾自往里走。

    冬梅妈头也不抬：“那里的东西我都有安排了。”

    郝冬梅沉默一会儿，扭过头去：“没关系，我们自己去买。”

    “秉义，快点儿！”

    她喊了一声，加快步伐朝门外走去。

    “我跟你爸商量好了。”周母站起身，“等他下班，我们一块儿，去秉义他们家看看。”

    郝冬梅赫然转身，眼里泛起了泪光。

    冬梅妈笑着看向女儿：“按照礼貌，应该我们拿礼物。”

    郝冬梅跑过去拥住她，喜极而泣。

    “妈，对不起……”

    “你昨天跟我说的什么，势利小人，像话吗？”冬梅妈教训郝冬梅。

    “我错了……”

    ……

    秉义和郝冬梅骑着自行车，穿过热闹的街巷。

    “冬梅，咱俩去趟商店吧，过年了，空手回去不好，买点儿东西，就说是你送的。”

    “不用买了。”郝冬梅很是得意，“我妈说，等我爸今晚下班后，他们俩会一起去你们家，看望你妈和你爸，东西他们带！”

    “真的？”周秉义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

    郝冬梅欢快地蹬着自行车走在前头，秉义也由衷高兴起来。

    ……

    秉义和冬梅到的时候，蔡晓光早拉着周蓉过来。

    周父的兴致很高，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时髦衣服，换上了没下过地的高级皮鞋：“走走走，咱们快点儿，争取晌午之前到，咱一家人还没出去游玩过呢。”

    “爸，冬梅她爸妈下午也要来。”秉义告诉了周志刚这个好消息。

    “那咱们先去拍照吧。”蔡晓光道。

    他今天穿了身浅灰色风衣，裹着条纹围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自信。

    周志刚摆摆手：“算了，今天不拍了，反正昆儿那有相机，啥时候拍都一样。那样，我来安排一下工作，咱们把家里打扫打扫……”

    周秉昆在一旁耸耸肩，周父退休已经三年了。

    三年，哪吒都能蹦出来了，两家人见面的事儿提都没提过，他可不觉得两家人能好好相处。

    还是不见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