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被分配了打扫任务，不单自家屋里屋外，就连街道、甚至公厕，周志刚都要求打扫到位。

    “怎么就我扫厕所！”周秉昆抗议。

    周志刚板起脸：“要不我去？”

    “我去吧！”蔡晓光主动请缨。

    “你们都歇着吧，我和冬梅去。”秉义看不下去了，自己老丈人要来，让别人抢着扫厕所算咋回事儿。

    周秉昆举手支持。

    于是，在年末倒数第二天，周家进行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大扫除。

    从屋里到屋外，别说门窗桌椅，就连火炉子的烟囱，都被他们擦洗的干干净净。

    尽管如此，周志刚还是很不满意。

    倒不是对家里有什么意见，主要是光字片的街道，比起前些年更乱了，到处是私搭乱盖，很多路都被堵住了，甚至有些地方被挖成了大坑，里面丢的全是生活垃圾，原来的土都被铲走起坯盖房去了。

    三个孩子，就这一个亲家，还是高门大户，周志刚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接待面上着实挂不住。

    要不是觉得不合适，怕让秉义为难，他都想在秉昆租住的房子里接待他们。

    ……

    另一边。

    郝父在视察工作时，突发疾病被送进了医院，黄秘书给冬梅妈打了电话。

    冬梅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医院，突然想到亲家这边的约定，便给黄秘书吩咐了一声，让他代办。

    周秉义去大街上接人，周家人在家等待。

    一直等到天黑，人都没来，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在他们等的心焦时，人终于到了，来的却不是亲家，而是黄秘书，以及满满几箱子礼品。

    送走黄秘书，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大件小件，周志刚再也没了笑意。

    鱼松、茶饼、糕点、杨梅罐头，很多都是秉义战友带的南方特产，最重要的是，那两罐茶叶也在。

    不一样的是，相比他们送礼的寒碜，郝家的回礼就丰富多了，更是有他们从没见过的贵重礼品。

    周志刚坐在床头，铁青着脸，手里的烟一支接一支。

    ……

    郝冬梅很是愧疚，想做些解释，却被秉义拉着出去了，他很清楚，这是双方地位和差距的必然结果。

    从周家的隆重，到岳父母事务的繁重，这样的事儿迟早会发生，只是不巧刚好在今天而已。

    回到郝家，郝冬梅差点儿跟冬梅妈吵起来，幸好有秉义劝着。

    冬梅妈意识到不对，到储物间查了查黄秘书送的什么礼物，却发现秉义送的特产，还有那两罐茶叶，都不在了。

    晚上，冬梅妈叫出女儿，想做些补救，最后却大吵了一架。

    这一面不但没见成，还在两家门前立下了深深的壕沟。

    ……

    年三十这天，为了处理两家矛盾，秉义让冬梅在家过年，自己回光子片。

    在这难得的团聚时刻，郝父赶着饺子皮，乐呵呵的提起邻家孩子的事儿，不是这家孩子这家孩子可爱，就是那家孩子调皮。

    于是，郝冬梅闷着头，带着些怨气，跟父亲捅破了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儿。

    郝父愕然。

    他想帮着女儿联系医生。

    这才知道，原来这事儿冬梅妈早已知晓，而且这的确是不治之症。

    努力平复了情绪后，他问起了周家人的想法。

    郝冬梅说出了周秉义自己抗的决定，郝父吃惊之余，对秉义的看法大为改观。

    郝冬梅又说了当年在知青点儿那些事，郝父郝母生死不知，全靠着秉义接纳，她才有勇气坚持下来。

    当初周秉义被明副政委欣赏，要被调去当秘书，直接就是副团级。

    这是多少知青羡慕不来的好事儿，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可周秉义拒绝了，为了不跟郝冬梅分手……

    ……

    ……

    大年初三，一家人还是来到了净月湖。

    本来初二就要来的，周父非说秉义他们初二得回娘家。

    拍了几张照后，周父的心情又好了很多，蔡晓光带着他们去了大坝。

    另一边，周秉昆找上了秉义，他是带着任务的，周母让他劝一劝秉义，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但是周秉昆有自己的想法，他调笑道：“邻居们都说，你和周蓉是草窝窝飞出来的金凤凰，咋滴，几年不见，凤凰变乌龟了？”

    “秉昆，我知道你有气，其实我……”

    “行了。”周秉昆打断他，“我知道，一省高官的女婿，这身份压得你抬不起头呗。”

    秉义叹了口气，背过身去，看向大雪封冻的湖面：“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咋就阴阳怪气了？大家都理解你关心你，我照实说而已。”

    秉义点了点头，顺着这话往下说：“我俩夹在中间，确实不好过。我为难，你冬梅嫂子更为难，但你放心，我肯定想办法，让咱们两家好好相处。”

    “谁管你这个了？处不好就别处了，咱家又不是上赶着……”

    看着秉义脸色越来越差，周秉昆悻悻的转回正题：“马上毕业了，准备去干点儿啥？”

    秉义这才放松下来，倚在栏杆上，看着冰雪覆盖的湖面。

    “明年我就回来，就在咱吉春找份工作，也该多照顾一下爸妈。这些年，辛苦你了。”

    周秉昆：“就这？”

    秉义：“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我实在没办法…………”

    他恍然发觉，不知不觉间，面对弟弟，他竟然在心态上落在了下风。这些年里，周秉昆做的的确比他好的多，这还是他那个没有决断的弟弟吗？

    周秉昆略带刻薄的嗤笑：“人都说草窝窝留不住金凤凰，你这算咋回事儿，发育不良，又掉回来了？”

    秉义一脸晦气的挥了挥手：“能别提你那凤凰了行吗？”

    “的确没啥好提的，要做，也该做鹏鸟才是。”周秉昆瞥了眼失意的秉义，悠悠叹道，“”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

    “你想说什么？”秉义着实看不懂眼前的弟弟，十年过去，曾经幼稚的他，好像比自己思虑的还多。

    “留在吉春，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别人女婿。”

    “爸妈在这儿，我又能去哪儿。”

    周秉昆满面狰狞的给他加油打气：“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不是说爸被看轻了吗？那你去挣回来啊！读硕读博、出国留学，冲上云天给他们看看！到时候，高官女婿的身份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算了，我还是得留在家照顾爸妈。”

    周秉昆呵呵道：“家里不用你照顾，你还是一心为，多为国家做贡献吧！”

    这倒是周秉昆的真心话，秉义在原剧中一心为公，大义从来不亏，那就不需要强按着他回来，相反，还得飞的更高更远。

    对周父周母来说，一家团聚固然重要，但孩子想要去见识广阔天地，他也不会阻拦。

    劝了大半天，周秉昆说的都有些口干，想找瓶水润润喉。

    “我再想想……”

    “别想了，你们学校今年不是派遣有留学生吗？你也去试试，要是考不上，咱就自费呗。”

    留下沉思的秉义，周秉昆买水去了，这些年过去，景区改造的越来越规范，服务也多了起来，里面已经有了小商店。

    至于两家的事儿，不见就不见呗。

    别说亲家不给你见，啪！女婿也给你扔外边儿去！

    周秉昆喝着一瓶麦精露，又走了回来：“对了，你夫妻俩不能生育这事儿，不管是你俩谁去抗雷，都别跟爸说，现在这种情况，咋说都只会让他难受，这点儿担当总得有吧？”

    嗯，淡淡的甜味儿混着麦芽的香味儿，还不错。

    他翻看了一下，只有商标，没有配料表，也不知道用啥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