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九龙城寨初探
5月1日傍晚,太阳还未落山,庙街的街道上已经人流如织。卖风味小吃的、看风水测字的、卖江湖神药的、还有为数不少把自己当作商品的清凉女性,等待着收工的人逛街照顾生意。各种摊位早早铺开,占去了街道的大半空间,仅留出勉强可供行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这里是穷人的天堂。做苦力的工人累死累活忙碌一天,不管是否顺路,都会拐到这里,买上一张价格实惠的小票,坐上一趟发往九龙城寨的专车,欣赏一个小时的小电影和艳舞,再神清气爽的回家,等到家里时,则义正言辞,对老婆痛斥港岛路况差、汽车多,自己在路上骂了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到家,然后再把兜里剩下的钱交给老婆,维持家里的开销。
兴致高点的,晚上还会拉着老婆一起健身运动,满足过后,沉沉睡去,第二天睁眼就又是一天。
73年的港岛还没有“劳动节”的概念,林嘉良看着这些为了生计用力活着的人们,不仅有一种从后世而来的“圣母感”,就是那种“俯瞰众生,众人皆苦”的怜悯感,这种思想太危险了,林嘉良赶紧摇摇头,默念了三遍“自己也是重生在港岛仔这种贫民窟来的,大家都是一样苦”,来压制自己掏出钱包帮助摊主的冲动。
今天还有正事要办,后面跟着自己的司徒志仁可是当红的华人总警司,自己在他面前可不能违法乱纪。
一边带着司徒志仁在人群中挤过,
街边揽客的一些靓女看到两位价值不菲的穿着,都搔首弄姿,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打着招呼,希望能招揽到这两位恩客。两人只得打着哈哈从万花丛中穿过,一边拒绝着各式各样搭上前来推销“出栏新马”的老鸨子,一边寻找着那辆从九龙城寨赶来的汽车。当然了,万花丛中过,两人的身上、胳膊上都免不了沾染上许多脂粉气息。
最后还是两位军装巡警,远远地看到自己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连忙狗腿子似的跑过来,帮两位隔开了道路,林嘉良他们才如愿地找到了目的地。刚开始“唰唰”地撕着票的售票员看到巡警朝他走了过来,被吓地跳上车就要司机开路。
还是林岭喃从车里摁住了他,才没在人挤人的庙街,搞出来速度与激情的追车戏。
司徒志仁一马当先,林嘉良紧随其后,踏上了这辆看起来略显破旧的中巴车。
“你怎么要去九龙城寨啊,嘉良,那地方可比咱们港岛仔乱多了!”中巴车按着喇叭,开出了庙街,路上还有一段时间,林岭喃便主动挑起话题,而林岭栋依旧是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虽然还是不喜欢说话,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从之前的内向木讷转变成了“人狠话不多”。
兄弟俩都很奇怪,林嘉良这个已经跳出泥潭,换上西装的体面人,怎么就想不开又要掺一脚九龙城寨的事情呢?
林嘉良指了指旁边的司徒志仁,意思是,你问他,别问我。兄弟我也是被逼无奈。司徒志仁也不客气,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你好,我是警务处司徒志仁,很高兴认识你们,林氏兄弟。”
听到最近这位出尽风头的高级警司自报家门,林岭喃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好了:“司徒sir,呃不是,司徒将军...爵士...”
司徒志仁打断了林岭喃:“别紧张,叫我司徒sir就行,我和普通警察一样的,都是帮民众们解决问题的嘛!”
“是,司徒sir,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司徒志仁直言不讳:“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了解九龙城寨里面都做什么生意啊?”
林岭喃一愣:“这问题,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听自己的大哥说,最近警方的线人可没少往九龙城寨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谁都知道港岛警方要有大动作了,一时间九龙城寨里人人自危。
也就是林岭喃的大哥不整狠活,也就是帮着失足女揽揽生意,护着他们出出台这种小生意,杀人越货、贩毒军火这种他是绝对不敢碰的,所以他们这几天睡得格外踏实。
这么大阵仗,肯定不是为了抓鸡头。
“司徒sir,我们兄弟可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哈。我们手下那些都是东南亚过来的女人,绝对没有诱拐过失足良家。至于其他的生意,我们可真不知道了。”
司徒志仁笑了:“别急嘛,你们两个是嘉良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那肯定是道德高尚,乐意帮助警方打击犯罪的好市民,这我才来找你们帮忙不是。当然了,这也是在捞你们大哥。你好好想想,我在新任港督那里这么红,就你们大哥那点小罪,我说他没犯罪,那就是没犯罪。”
“一切全看你们大哥的配合程度了。”
说来也快,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车子就已经开进了九龙城寨。车上的旅客们等到车刚一停稳,就鱼贯而出,钻进了一旁的舞厅,欣赏起了今天的艺术表演。而林嘉良、司徒志仁则在兄弟俩的引领下,登上了旁边的一座小楼。
“岭栋,你们回来啦?”刚一进小楼,就看见一个穿着清凉的少女笑着同一行人打招呼。
只是没想到是同林岭栋打的招呼。林嘉良回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岭栋,此刻脸上竟然泛起了一点微红。
咳嗽了一声,林嘉良说:“辣椒,你老豆呢,我们找他有事情。”
“切,又找他不找我...楼上呢,你们自己去吧!”
走上楼梯,林嘉良悄悄问林岭喃:“喃哥,岭栋可以啊,大佬的女儿都拿下了?”
林岭喃也是有些尴尬:“不是亲的,干的干的。”自己本来认的大哥,回来自己兄弟要是真跟这位小妞成了,自己以后岂不是还降了辈分?
走上逼仄的楼梯,林岭栋敲响了意见房门:“大摩哥,在吗?”
“是岭栋啊,进来吧,门没锁!”
推门进入后,林嘉良只看到了一片烟雾缭绕,下意识地就要戴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