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风红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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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寸情柔三千里

    这两首歌是努笛鲜有做词又作曲的歌曲,也是他广为流传的代表作。

    前一首歌是努迪的成名作,歌中霸气侧漏地展现他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叱咤歌坛的雄心壮志。后一首歌,创作背景不详,根据八卦媒体采访透露的信息,说是为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而作。

    这个天真的小女孩为救一只白色的泰迪流浪犬,命陨在一场交通事故的车轮底下。

    夏茵把注意力放在《不朽之春》上。她发现男朋友抄写“到处是不朽梦想的春天”时,着重用笔画了红圈,因用力过猛,笔尖划破了纸面。

    从这些细节判断,他喜欢这首歌。如若不然,至少对这首歌很感兴趣。夏茵困惑了,在和他交往四个多月的过程中竟然没有发现他喜欢努迪的歌,喜欢努迪的蜘蛛马迹。

    该不该怪自己太粗心,没有深入地去了解和关心他?该怪不怪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够长?还是怪他把自己包裹成了钢体铜心?不让外人(包括自己),看见他内心的庐山真面目?……

    难道可以用“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只能留在心底的私密”为他的永绝之路做辩护和注解——不必太过于执着?

    ……

    问天问地问自己,一个个疑问像是一条条冰冷无形的铁链,横七竖八地困住夏茵,勒得她焦头烂额、烦躁至极。

    越往下探究,她对自己和李一来的关系越是产生疑惑。

    以她对男朋友的了解,他从未在她面前谈起过努迪,他的演唱会,他的绯闻或者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更没有在她面前哼过他的歌。

    他怎会是努迪的超级粉丝呢?连僵尸粉都算不上。

    难道只是精神上隐秘的死忠粉?

    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疯狂和愚蠢到为偶像去抹脖子的程度,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太离奇狗血、天方夜谭了,说什么也不会让人相信的。

    不可能是这样的原因!绝对不是!绝对不可能!但是,到底是何种原因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被逼到要结束自己生命的田地?到底是怎样的一根致命稻草压断了他脆弱的生命之弦?

    真实的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是一个偏执地认为这个世界太丑陋,不屑与它为伍,心甘情愿、随时随地——就像抛掉一块石头一样简单粗暴——抛弃自己生命色子的愤世之人?

    亦或是因为受到某种强大势力的逼迫而仓皇做出了断自己生命的懦夫?还是因为像那些十几岁小孩一样,因为上次考了九十五分而这次考了九十三分被父母呛了一句就想跳楼的可悲可叹的可怜虫?

    ……

    除此之外,该用怎样的逻辑思维和方法去了解他呢?所有揣度的答案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经不起三秒钟的推敲,我还算是他的女朋友吗?

    ……

    以她手上掌握的证据很难说服和证明自己最初的判断,夏茵陷入万分纠结的罗网之中。

    时光的洪流,不会将就人的喜好来缩短或拉长它寂静无声的节奏,对人而言:纵贯人生是悲欣,喜短忧长永轮回。人间事,不是生活对你百般刁难,就是你对生活始终一往情深。

    几年过去了,夏茵还时常拿那些找不出答案的问题来折磨自己。

    这似乎成了她永远抹不掉的一块心病。

    夏茵对于有意于她的男人和自己中意的男人,总是不设防地谈起她和前男友的事。

    尤其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像一个怨妇,常向人竹筒子倒豆,全抖落出来。

    她这种神经质的行为,几年来吓走几个想跟她好的正经男人。

    他们普遍认为夏茵是个有问题的女人,一个好女人怎会把以前那些不太正常的事天花乱坠地说给别人听呢?根本不该说,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尤其对年轻的男子。

    即使说,也应该避重就轻,有的放矢的把握:该藏的永远藏着,该掖的永远掖着,保持适度的矜持才是一个淑女应该有的本分,不靠谱的人才会那样不知深浅地作贱自己。

    所以,他们觉得她有失分寸和礼数,或者脑筋不太正常,敬而远之为宜。

    “……我,我一点都不了解李伍依,他,他凭,凭什么去死?他凭什么?罗——罗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为什么?……”

    夏茵不胜酒力,喝到第三听啤酒时就面红耳赤、醉眼朦胧、四肢沉坠,摇晃着胡言乱语。

    罗烈担心夏茵醉倒,抢着爬过去把她扶稳,夺过她手上的啤酒罐劝她不能再喝了。

    夏茵赌气不从,反抢过酒罐,一口气将罐里的余酒全倒进嘴里。

    喝完这一罐,夏茵彻底瘫软了,倒在罗烈的怀里喃喃自语,迷糊着睡过去。

    “夏茵,醒醒,醒醒……”罗烈连呼带唤,想叫醒夏茵,但她神志不清,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罗烈没办法,帮她擦干净嘴边的酒渍,调整好姿势,让她倚在自己的身上睡得舒坦一些。

    灵兰江畔上的江滨公园,一棵桂花树下的草坪上,罗烈为夏茵驱赶飞虫走蚁、拈开落叶、擦汗、理顺野风弄乱的发丝,浮想联翩又尽心尽力地守护着她。

    夏茵倚着罗烈睡了三个多小时,但天气将晚,江风列列,撩拨得耳根生疼,脑袋有些晕沉。

    凉风吹久了会闹出病来。

    罗烈想了想,拙手笨脚的背起夏茵走出花园,来到路边打车。

    罗烈等了二十分钟才截住一辆出租车,把夏茵带走。

    出租车在街上穿梭了26公里,送至贝柳村东街罗烈的住址。

    下车后罗烈把夏茵抱回自己的小窝。

    罗烈谨慎地把夏茵放到床上,找来湿毛巾给她擦脸,安顿她休息。

    坐在床沿上,罗烈看着夏茵出神。

    在江滨公园,他已心猿意马地看了几个小时,此时此刻,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心头涌动。

    从酷能公司认识的第一天起到现在三个多月,他对这个瓜子脸、一字眉、樱桃小嘴,留着齐眉刘海、披肩长发、肤色微黑的女孩感觉越来越亲切,对她的隐形双眼皮,抿嘴便漾出两个俏皮小酒窝的笑容印象尤为深刻。

    罗烈喜欢她眼光里透着孤傲却夹杂着一丝自怨自艾的惆怅神情。

    罗烈看得入迷,不禁用手指背轻抚她鲜红欲滴的翘唇,去感受她让人意乱情迷的呼吸,以及身上散发着残余酒气的体香。

    夏茵突然翻身侧向一边,罗烈慌忙缩回手,起身弹开了。

    过了一会儿,罗烈见夏茵没有被惊醒,双手按抚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希望不安份的心快些安静下来。

    待心儿不再狂跳,罗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回卧室后倚在沙发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罗烈进入梦乡。

    在梦中,他看到自己和夏茵手牵手地走在一条美丽的林荫道上,四处百花齐放,虫鸟声悠。他们追逐和打闹的叫声让花草树木都艳羡起来。

    然而,一阵狂风大作,不知哪来的阴风把树上所有的绿叶都捋净刮跑了,那些花花草草也未能幸免,周围的世界变得黑暗,冰冷,荒凉。

    罗烈和夏茵看到这一切都惶惑不已,不知所措地拥抱着往前走不对往后退也不是。

    正在为难之际:

    “嗷——”

    突然,从他们前面蹿出一头凶恶无比的雄狮,张着血盘大口,露出尖利森白的獠牙——怒吼着向他们猛扑过来。

    罗烈见势不妙!拉着夏茵拼命狂奔。但慌不择路的他们怎么跑也甩不开尾随的狮子。

    夏茵跑得急,不小心被一根烂树枝绊倒。摔坏的她挣扎着爬不起来,不禁痛苦地叫道:

    “罗烈!救命!……”

    罗烈赶忙回身救她,但后面的那头狮子已经高高跃起扑向夏茵。罗烈使出全身的气力绝望地呼号:

    “不!……”

    罗烈从沙发上蹦起来,梦魇惊醒的他冷汗直流,嘴里叫着夏茵。但屋里没有人回应,夏茵不在床上。

    罗烈在疑惑中听到哗哗的水流声,不禁走向卫生间,他看见磨砂玻璃门透出迷朦的亮光,有人影在晃动。

    惊悸的罗烈松了一口气:夏茵在里面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