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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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密林内火灵逞威

    璠玙正自烦闷,忽闻南面山脊之后,群鸟惊飞,群兽走避,好似被何恐怖之物骇走。好奇之下,璠玙跃下树冠,直奔事发之地而去。

    望山跑死马,以璠玙之速,亦狂奔了半个时辰才靠近事发之地。

    立于山脊之下,璠玙侧耳倾听。此时林间鸟兽绝迹,亦无风雨,本该寂静无声,但山后却有“咚咚”巨响间或传来,好似巨兽奔行,震撼大地。不时有巨树折断倾倒之声,夹杂着巨兽嘶吼,于群山间回荡不休。

    璠玙抬眼望去,山脊后浓烟滚滚而起,暴雨过后的湿热雨林,竟似燃起了熊熊大火。

    警惕心起,璠玙提气轻身,似一股轻烟向山顶飘去。

    立于山顶树冠之中,璠玙眺望山下。却见山下原本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中,参天巨木成片倾倒,已被犁出一条宽阔大道。璠玙极目远眺,这条大道曲折蜿蜒,消失在群山之间,不见起处。沿途每隔几十丈便有一处巨木燃起熊熊大火,直烧得噼啪作响。

    道路尽头,一头三丈余高的人形巨兽正发足狂奔,沿途巨木皆吃不起它一撞,成片折断倾倒,这不知长有几里的林间大道便由它而起。

    这巨兽体态臃肿,四肢粗大,浑身红褐色泽,皮肤龟裂,裂缝中红光隐现。头颅位置烈焰升腾,一团三尺火球熊熊燃烧。那巨兽狂奔一会儿便伸手自火球中掏摸片刻,抬臂轻挥,便有一团炙热岩浆脱手飞散,巨兽身前树木挨着便烧,擦着便燃,沿途大火皆由此而起。

    巨兽身前十丈远,一道青影在林间辗转腾挪,躲避岩浆。那巨兽看似笨重,但身量高大,一跨便有三五丈远,却始终追赶不上那道灵活青影,不由连连怒吼。巨兽头颅乃是一团熊熊烈焰,无有口鼻,却不知它从何处发声。不一时,巨兽便追着青影去得远了。

    璠玙苦思良久,实不知此巨兽是何种类。犹豫片刻,便跟了下去。

    全力奔行之下,不一时璠玙便追近至一里之内。气运双目,仔细观瞧。那青影却是个十五六岁的束发少年郎,着一身青衫,手持一把三尺青木剑,于树木间高腾低跃,迅如猿猴。再观那巨兽,浑身沟壑纵横,嶙峋突兀,却似一堆顽石拼凑而成,石缝中红光滚滚,上下关节处岩浆翻滚,奔跑中四处溅落。

    巨兽追赶间仍不时抛出一团团岩浆,那少年虽尽力躲闪,仍不免被零星岩浆砸中,虽及时掐灭衣上火苗,但一袭青衫早已千疮百孔,勉强遮身。

    璠玙又追近些许,瞧得更为真切。此时那巨兽颈上火球比之方才已暗淡些许,尺寸也略有缩减,却仍烈焰滚滚,璠玙远隔半里,仍觉热浪袭体,焦燥异常。

    璠玙浑不在意袭人热浪,遥遥吊在一人一兽之后,双眼失神,已然神游天外。离那巨兽愈近,璠玙心中困惑愈深。

    五行凡物,机缘巧合之下,受五行之气滋养,日久年深,亦可诞生灵智,练气化形。如此看来,巨兽非巨兽,而该叫巨灵。只是此灵四肢躯干怪石堆叠,但体内岩浆暗涌,颈上一团熊熊烈火,却不知是土灵还是火灵。

    心神恍惚间,璠玙追着一人一灵奔行半晌,穿林越岭,前方一道三百余丈高的绝壁隐隐在望。那青衫少年眼见绝壁横梗在前,却不另寻生路,反而加速朝绝壁飞奔而去。

    少年奔至绝壁之下,一纵十丈,攀附于绝壁之上,如灵蛇般向崖顶游走,转眼间离崖顶只剩一百余丈。那巨灵被少年越落越远,本就愈发暴躁,此时见少年即将攀上绝壁,不禁暴跳如雷,心知若被少年攀上崖顶,自己便再也追之不及。

    犹豫片刻,那巨灵好似下定决心,一双巨掌向颈上火球狠狠一捞,一团尺余大小的火球自颈上分离出来,巨灵颈上火球瞬时又暗淡了五分。巨灵怒吼一声,双手狠狠一抛,将火球向少年掷去。

    那火球于空中一化十,十化百,转瞬间便笼罩了少年周身十丈,似流星火雨向绝壁狠狠砸去。

    少年再有数息便能攀上崖顶逃出生天,不免放松警惕,此时躲避不及,被一团火球正正砸中脊背,闷哼一声,自绝壁上跌落。

    半里外,璠玙正于巨木间纵越飞奔,急速追赶,遥见此景,一时收力不住,一棵合抱巨木“咔嚓”一声,被璠玙拦腰踏断。此时变生肘腋,璠玙却鞭长莫及,眼见那少年就要横死崖下,暗叹一声,停下身形。

    眼看少年便要摔个粉身碎骨,变故又生。却见那少年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转头朝璠玙藏身处瞧了一眼。下一刻,少年深吸一口气,骤然间狂风四起,草木翻卷,少年小小身体,却似要吸净这林间空气。

    巨灵颈上火球被狂风吹得火星四溅,猎猎作响,巨灵慌忙以双手护住“头颅”,惊惶怒吼。

    以璠玙之能,亦被这狂风吹得一个趔趄,素来风雨不动的玄袍衣袖亦随风轻摆。璠玙抬脚轻跺,双脚生根,不动如山,周身三丈立时风平浪静。

    璠玙抬眼望去,那少年下坠速度骤减,如风中枯叶,轻若鸿毛,飘飘荡荡,往来翕忽。半晌,少年翩然落地,却往前踉跄两步,半跪于地,显是那火球砸得极重,已无再战之力。

    巨灵见少年安然落地,恼怒已极,怒吼一声,向少年逼去。少年见状,冷哼一声,勉强站起身来,握剑斜指,夷然不惧。

    那巨灵一路追赶少年,深知少年难缠,此时见少年拔剑相向,气势不减,顿时犹豫起来。却不知它与少年有何深仇大恨,怒吼连连,始终不愿退却。

    璠玙在暗处却看得明白,那少年被巨灵追赶许久,又吃火球砸了一记狠的,早已是强弩之末。此时虽与巨灵勉强对峙,但面色苍白,呼吸粗重,摇摇欲坠,剑锋微颤,怕是再有一时半刻便要倒地不起,惨死在巨灵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