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也想当太子
繁体版

第六章 归州老官

    “司马,可还要去县南一观?那里良田千亩,别有一番景致。”周弼问道。

    “不必。”段然说。

    “大小兴山呢,这是本县名景。”

    段然却说:“县内只此两座山吗,可还有别的山水?”

    周弼拱手说:“也是有的,不过景色实难入司马慧眼。”

    “有一‘虫儿山’,与大兴山挨着,却濒临江水支流,因此滋生了许多蚊蝇。大兴山中的蛇虫鼠蚁,或被县中组织人手驱逐,或主动迁徙,也是都汇集到了那里,因此得名虫儿山。留下了大兴山风景如画的美名。”

    “兴山县景致便如此吗?那倒也不必再观赏了。周书佐,你也可回县衙禀告王县长了。我与汤参军正好趁着没到傍晚,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归州。”段然说。

    再说县长邀段然用晚饭云云,段然也都予以回绝,周弼就只好相送出城了。

    段然跨上马,回头对这书佐说:“待忙完手中公务,段某期与周先生于归州一会。”说着便打马上路了。

    “司马年少有为,刺史老成持重,归州风华宝地,能为二位大人打些下手,正是周某的福分!”望着那背影,这个青衫文士朗声说道。

    回到归州,放汤所回家后,段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正是他手书送给峡州王举道的那封,细细地看了一遍,便打马去刺史府寻邓平。

    “司马可曾用饭?”邓平问道。

    段然自是如是相告,邓平于是遣人去安排酒菜,待入座后,段然说:“下官前几日正在峡州。”

    邓平替段然斟上一杯酒,问道:“可曾商议出什么方案?”

    “下官的意思是,如今战事在即,事关镇南将军军略,此事不宜再拖。一千五百石粮草,峡州、归州各出一半,不必再纠缠了。”段然说。

    “既是紧急军需,也只好如此。”邓平叹道。

    段然敬一杯酒,问道:“邓刺史是何方人士?在归州又有多久了呢?”

    饮尽杯中酒,邓平苦笑道:“邓某正是归州本地人,原是秭归县令。当年听闻天兵攻克襄阳,便举城而降了。邓某而今六十有三,算下来,自小吏做起,至今已逾四十年了。”

    段然不解问道:“朝中有三互法,休说刺史如此高官,便是小县县长,也不得在家乡为官,邓大人何以执掌归州如此之久?”

    “归州乃是战区,且地理民俗都与北方大有不同。因地制宜,自然需要一个了解当地的人在此为官,协调诸方,才能保障战线无虞。”放下酒杯,邓平接着说:“却不料,到底还是在这关键时刻出了问题。”

    段然再斟一杯酒,说:“既是战区,有所变故也是无奈之事,而今大夏就要彻底吞并荆国,想必邓刺史这样精于政务的亲民官,以后必当得到重用。”

    邓平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敬罢段然,说:“邓某已是老朽了,也可以说是为这归州和归州百姓呕心沥血一生。邓某的躯体魂魄,早与这城相融一体,仕途如何,邓某不再奢求。”

    “只盼将来归州越来越好,在此终老后,归州百姓能想起有过邓某这一任老乡刺史,曾夙兴夜寐!”

    听罢此言,段然站起身来,慢慢地斟了一杯酒后,敬道:“邓大人真乃纯臣也!刺史之心,天地可鉴,大夏不会亏待有功之臣,邓大人定将于归州一起彪炳史册!”

    此时这老迈刺史,竟已老泪纵横了。

    自邓平处出来后,段然回到了司马府。

    夜半,段然轻唤了一声:“刘全。”

    “殿下,小的在呢。”

    刘全是跟段然一路前来的侍卫兼马夫,这几日都由汤所陪在身边,他反倒清闲下来了。

    “进来。”

    段然说:“你到我床上躺下,我须出去一趟。”于是换上粗麻布衣,趁着夜色翻墙而去。

    曹让的住处不远,须臾段然便来到了他门前,丈量了下高度后,却又离去。

    在城内绕了颇有一段路程后,再回到这,于是翻墙而进。

    “是谁!”里面的人喝道。

    “我!”段然回应。

    “七殿下!”

    就听窸窸窣窣一阵,又是“吱呀”一声,门户打开,曹让躬身站在门边。

    段然走了进去,眼见曹让要掌灯,于是伸手制止。黑夜里只听段然说:“曹都尉,段某有一事相求,望都尉应允。”

    曹让赶忙伏地叩拜,段然既是称“段某”,那此刻面前的便不再是什么归州司马,而是大夏皇子了。

    “殿下凡有命令,卑职在所不辞。”

    段然扶起这位都尉,轻声说道:“并不是什么大事。”

    “曹都尉,我若要调兵,你该如何?”

    “这、这……”

    “我说了,不是什么大事。段某已查清,劫粮一案,正式荆国军贼所为,而今正藏匿于兴山县虫儿山中,人数不会超过五百。我需要你调兵作战。”段然说。

    “五百贼人隐匿山林,剿灭至少需要两千兵马,可、可国法军法均有言,调兵超过五百,便须明文调令……”曹让颇为为难。

    “你这治粟都尉帐下,押粮队伍有多少人马?”

    “三千。”

    “那就这三千。”

    “殿下!”

    “记住!这不是剿匪,是袭营!征南将军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你的人马在哪?”段然厉声喝道。

    “荆州!”

    “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我要你的人打上虫儿山,现在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启程,避开峡州和一应水路。给我腾一间客房出来!”

    “是!”曹让无奈答道。

    如果在这里的是他叔叔,这殿下便不能如此放肆了,他想。

    约莫到五更天,段然才飘然离去开。天一亮,一骑快马绝尘而去。

    数日后,兴山县书佐周弼来到了归州司马府。

    周弼依旧一身青衫,却扎了个马尾辫,以示已无官职在身。

    “我观周先生举止,想必也曾颇有家世吧。”段然问。

    他饮一口茶,拱手说道:“祖辈原是这归州的官员,家父也曾教过在下识文断字、官场礼仪。”

    “看来也是官宦世家。”段然说。

    “小门小户,不敢妄称世家。”周弼洒然一笑。

    “周先生既是兴山县人,可曾在这归州城内逛过?”段然问。

    “不才虽然也是本地人,来这州城却不多,大抵也都是公干,不曾领略过城内风光。”

    “那先生这几日便随我一同在城内看看吧。段某初来乍到,前几日事务劳身,往来于峡州归州之间,也没能得空。”

    “正是周某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