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也想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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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借钱

    借钱也是一门学问,像谁借、怎么借、借多少,都各有说法。打定主意后,段然终于走出了位于牟平县的临时府衙,直奔蓬莱水城而去。

    自八月开始,水城的贸易区已经正式开放,城门下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回首望去,肉眼可见西南方向的丘陵处,蓬莱阁露台上有不少游人正扶栏凭槛。

    拍了拍城墙上的砖石,段然朝周辅笑道:“迟早有一天,这墙就会被拆掉。”

    等真进了水城,段然又收起了笑容,相比于外面,水城内却要冷清不少。

    码头边停靠的都是官船,数量也并不多,抗包的民夫在监吏的管理下,动作井然有序,但少了几分生气。

    见段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周辅随即说道:“毕竟是第一次通商,规模自然不会大,不过却也来了不少渤海国的贵人,定是要做些考察的。这本就是个长远买卖,用不了几年,随着两国民间商号进场,水城会真正热闹起来的。”

    段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自己感到的“缺少生气”,其实是缺少民气,叹了口气后说道:“真正大宗的交易,到底只会出自官商,跨国贸易,究竟与普通百姓不会有太大交织。”

    “是这个道理,但百姓们多少也能赚到一些,咱们朝廷多了几分收入,也好投入到民生中去,耀之且放宽心。”

    段然哈哈一笑:“我还没那么多愁善感,有总比没有好!”

    离了码头往回走,便是许多未被改建的军舍,留驻水城的那三成水师便住在这里,此时正有冯汉统领。穿过这些军舍,便是从前范疆的都尉府,如今已被改造成了水城官吏的公廨。

    现在的水城,算下来就两位领导,一个冯汉,主官军队以及水城治安,另一个便是定一库特使蔡君雅,主管贸易,二人互不统属。

    当然,他们头顶还有一人,便是姜年,只是姜年如今正在登州境内,一个县一个县地整饬吏治去了,并不在水城之中。

    段然自是不会留出这么大的破绽来,当初商埠一开,周辅便进了水城,占住了这主官之位,什么时候姜年的事情办完了,就什么时候来接手,水城到底是登州的水城,也正该登州的官员来管。

    蔡君雅正在盘点着账目,见段然进了他的公廨,旁边周辅亲自作陪,自然知道了是何人前来,于是连忙辟席站起,拱手相迎。

    “下官拜见代王爷。”

    段然摆了摆手,将这偏室四下瞧了一遍,才说道:“早听说定一库是当今大夏国的第一财主,没想到这财主家的管事竟然这样简朴,连壶热茶都没有。”

    桌案上,只有一只普通的黑瓷小碗,盛着半碗白水,听周辅说,这位蔡主事来到登州时,只带了两双布鞋、一双竹筷子,和这只水碗,每每口渴,也只是亲自走出公廨,到院中的木桶里舀上一碗井水解渴。

    “秦王常常说,定一库是离钱最近的地方,外人总以为我们放屁都油裤裆,但我们自己却偏偏不能做那样的丑事,乃至亲手革了几个蛀虫。其实莫说我们,即便是秦王自己,也是极少喝茶的,有时也会分给我们一些。”

    听了蔡君雅的话,段然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是我那四哥能做出来的事。对了,年前我送了几斤好绿茶到他府上,不知你们喝到没?”

    “这……”蔡君雅一阵苦思冥想,答道:“这恐怕没有,殿下的东西,秦王自是要珍藏的。”

    “哈哈哈哈。”段然跟着大笑,随后坐在蔡君雅对面,示意他也坐下,随后说道:“你来登州之前,秦王可曾对你有什么教诲?”

    蔡君雅的回答倒是果断。

    “有的。王爷说,殿下凡有要求,定一库无有不允,下官须极力配合。”

    “好!既然如此,本王须从定一库借些钱来使。”

    闻言,蔡君雅收起案上账簿,重新摊开一张白纸,拿起笔问道:“不知殿下要用多少,作何使用?”

    “你也知道,这水城乃是征用的登州水师驻地,如今水师已经迁到了牟平县,借用此款,便是要为水师营建新的驻地。”

    蔡君雅慨然道:“水师出让驻地,乃是公事,登州衙门拨款安置,亦是出于公理,既是公事公理,去处已明,此款可借。”

    段然顿时心中大喜,正要接着说下去时,蔡君雅再度开口。

    “水城商埠既开,登州凭之增加税收,定一库凭之获取利润,帮助水师安置新驻地,亦合乎情谊。于情、于理,定一库不敢回绝,此款非借不可。”

    “借款事由已明,不知殿下要用多少,如何归还,期限多久?”

    蔡君雅的话让段然心花怒放,一时间看着他只觉得颇为可爱,转头看了一眼周辅,他随即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段然身边。

    “营建新驻地的开销着实不少,若直接调用现钱,定一库的负担其实也比较大,蔡主事心怀慷慨,我们也不愿落于人后。这样,衙门账上还有一笔本该批给定一库的盐,不如以实物相抵,在登州发卖盐引,大约能筹出三万两。至于户部那边,登州借款,定一库作保,程序也过得去,不知蔡主事以为如何?”

    在段然原本的预计中,借钱总是一件难事,因此他在绞尽脑汁以后,才想出了这个办法,相比于让定一库掏现银,不如直接挪用那笔已经挂在登州账上的盐税。当然,三万两是个夸大的数字,其中不少是留着用以讨价还价的空间。

    届时若借款受阻,段然便来个先斩后奏,用了再说。不过此时蔡君雅如此慷慨,反倒让段然的计划看起来比较崎岖小气了。

    蔡君雅听了这计划,先是喝了碗白水,随后笑着说:“殿下不必如此,下官手上倒也有一个方案。”

    “你说,本王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殿下,水城刚刚投入使用,各种流程也好、设施也罢,尚不齐全,因此前面这几年,定一库是做好亏本的准备的,至少在我司账上,有一笔对水城的补贴专款,额度不高,只有一万三千贯铜钱,下官可以将其中的一万贯直接批给登州,登州须五年内归还,不收利息。”

    “下官是这样看的,无论是水城贸易,还是盐政,都是新开项目,且与殿下密不可分,这两个项目若能尽快地向朝廷交一份好看的答卷,对殿下也大有好处。因此但凡能拿到现钱,就最好不要涉及盐务,能在你我两个衙门之间交流,就不必捅到户部,相应的流程也会更简单一些。”

    “况且,登州挪用盐来售卖,得到了只会是白银,但营建水师驻地并不是什么贸易项目,殿下得将银子兑成铜钱才能发到基层的士兵和民夫手里,这还是比较废时间的。”

    蔡君雅说得十分有道理,段然也不得不谨慎思考起来,许久以后,他说:“实不相瞒,本王在登州恐怕待不了多久了,下一位登州都督能否认账,本王不敢保证,若只是挪用实物,定一库的负担也会更小,假使再牵扯上户部,回款的把握才可能更大一些。”

    蔡君雅闻言一笑,“殿下多虑了,若下任都督真要赖账,即便叫来户部尚书,该赖也还是赖。定一库信任的并非某个登州都督,而是代王您,我们相信,只要有您在,借给登州的钱就不会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