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章 迁庙疑云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老海拄着锄头,嘴里叼着一根烟。
“哼——”我忍不住揶揄道,“托您的福,一晚上在地藏菩萨跟周公家来回倒腾!”
我瞅了眼老海,他那张脸上还挂着一副墨镜,白天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我还是忘不了昨晚那一幕——他那双蓝眼睛犹如两盏灯泡似的悬浮在黑暗中。
后来我一直没睡沉,脑海中非常混乱,加之老海的《地藏经》总让我联想到那起沉湖命案,更是不踏实。
我总觉得那车祸不简单,按理说,如果是被车祸的惊险吓死,坠湖途中必然是剧烈震荡的过程,尸体上不可能没有明显的外伤。
能符合被吓死又没有致命伤这两个原因,很可能是掉进湖之后,司机遭遇了什么特别惊悚的事情。
可绿豆湖周围风光大好,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把人活活吓死,难道在我没发现的角落,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再次浮现出一种被暗中窥视的感觉,好像昨天也是站在这破庙附近,才出现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抓紧干活了。”老海抬眼望向天边的云层,皮笑肉不笑盼着什么好事似的,“我看要不了多久就有暴雨。”
“老海哥,要打雷下暴雨,您乐什么?”
“这么明显?”老海捏住自己的脸庞,疑惑道。
我打量了一下老海,他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越发强烈,没准之前的同事还真是给他给吓跑的。
“怎么就不能乐呢?这大好事!“见我没应他,“天底下的买卖,都怕下雨,老话说‘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唯独干发电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龙王爷插香祷告求雨,就算我们只是打工的,到时候绩效也能更高一些。”
可能我志不在此,或者看不上发电站这点微薄的薪资,只觉得火蛇岭每天天晴最好,我可不想见识那传说中的雷暴。
接下来半天里,我跟老海分工协作,他负责把裸露的砖墙推倒运到处理点,我负责用撬棍疏松土层,铲平隆丘,填补凹坑,压实坡道,减少坡度带来的水土流失。
“小彭同志,过来帮帮忙!”老海指着他脚底下几块石条,那是王爷庙的基座。我跟老海数着节奏,把一块块石板给扛到了斗车上,我发现那石条上面有一行文字,一般是建筑落成的信息,我用手擦掉上面的泥迹,看得出上面写着:“明弘治十八年奠基”等字,这个“明弘治十八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我估摸着算了下,差不多有五百年的历史了,忍不住嘀咕一句:“老海哥,你昨天说的那起车祸,司机从被吓死到捞上来都过了好些天了,死无对证不是?怎么看都跟这庙扯不上关系,后来突然迁庙,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老海抓了抓后脑勺,似乎也找不到特别合适的理由,“估计是出于安全考虑……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嘛!”
可转念想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听老海说他们之前还得帮忙维持秩序,起码现在不用将人力物力浪费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可看着百年古建一朝就成了废墟,也不禁感慨道,“道理是没错,不过这老庙就惨了点,几百年的香火堂被端了。”
“这叫老龟烹不烂,移祸于枯桑。”老海“嘿嘿”一笑道。
“喔?”我听老海这话里有话,“这白头王爷庙要是枯桑的话,那您觉得什么是龟?”
“当然是那个吓死人的东西!”老海说完又耸了耸肩,“不过,也很难说,兴许是自己吓自己也说不定。”
“吓死人的东西……?”我有点奇怪,老海对这车祸的前因后果一点也担心,毕竟事故就发生在库区里,难保有什么安全隐患之类尚未排查,我颇为疑惑,“老海哥,我看你好像并没把那起车祸放在心上。”
“生死有命,哪里管得着那么多。”老海说完,又卷起了衣袖,露出了他肩膀的疤痕给我看,“如果你的命运历程足够残酷,你也会冷眼看待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听了老海这么说,有一定道理,但是我又无法完全认同,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一丝古怪,就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我细想了一下,这种感觉应该是从昨晚做的那个怪梦开始!不对……似乎是老海跟我解释“雷打石”开始的。
“雷打石”这个名字无论是从老海哥给我的解释,还是昨晚那个梦中,都暗示这地方跟雷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正常怎么会有人在雷暴这么频繁的地方建庙?
可老海说他们老家雷公寨常年遭到雷劈,那些老一辈人却不忍搬走,依旧住在那里,这种古怪的行为着实令我想不明白。
难道与那个梦中老者所说的隐居修行有关?就算不是隐居修行,想必居住在一个有生存风险的地方,肯定是有令他们无法割舍的原因。
而另一件古怪的事情就是,听老海哥所说,他离开雷公寨之后,在江西赣州待了好几年。后来什么原因让他山长水远跑到这里来的?思来想去,以目前的线索,我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这里跟雷公寨一样,都闹雷暴。
可这就更奇怪了,正经人好不容易从常年受到雷暴困扰的村落逃离,遇到“雷打石”这种地方,肯定选择敬而远之,他却在这里坚守了这么些年。莫不是这老海借着在水电站上班作掩护,实际上是做什么违法的勾当?
我突然想起老海收藏的那些书也都是奇奇怪怪,不少地方提到了雷电跟矿脉。心里一惊,这老海莫不是非法盗采矿藏的团伙不成?而他们家族不愿意离开雷公寨的原因,也极可能是发现了某些珍贵的矿藏?
我想趁他还没铸下大错之前,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老海哥,这么些年你回去过雷公寨吗?”
“怎么突然提起那个地方?”老海瞥了我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想去?”
我摇了摇头,故意看着他的墨镜说道:“突然想起来你说的,当初雷公寨的村民屡受雷击,却迟迟不离开,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我先前没说清楚,也是怕你多虑。我看你也是大学生出身,懂的多,既然你好奇,我就跟你分享一下雷公寨的事情,其实……”老海说着,左右晃了一眼,见没有其他人才继续说道:“其实这也是跟我们夜眼有关。”
“夜眼?你不是说这是遗传疾病吗?怎么还跟雷公寨扯上关系了。”我不解道。
“你听说过电疗吗?”
我点了点头,这东西我不仅听过,当时我刚从广西回来,因为躁郁症的问题,医生建议过我父母可以给我尝试电疗。由于我看过老美关于电刑的纪录片,知道这大概不是什么愉快的治疗手段,也就没接受这个治疗方案。
“那你觉得,雷公寨什么最多?”
“雷公寨,不就平时打雷比较频繁……”我说完,忽然意识到老海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说,雷公寨的人直接拿雷电当电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