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蜉蝣录:我真不是盗墓贼!
繁体版

0029章 穹庐寒窑

    “我也不清楚,我刚才说的那些事,都过去很久了。到我们那辈人,未经过族里允许,谁也不让踏进那座围龙屋。”

    “听你的意思,后来得以下山,应该算是将眼疾治好了,对吧?”

    “这个嘛!”老海支吾起来,“也可以这么说吧!”

    “用雷电治病,算是我听说过的头等稀奇事!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见老海似乎还有隐瞒,倒不如直接问个明白,“老海哥,你当初怎么会选择来到这里,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好不容易下山了,不该去大都市见见世面嘛!”

    “那你又是怎么到了这里?双鸭山大学可是顶尖学府,不是更应该待在大城市嘛!”

    “这……”老海一句话给我问蒙了。

    “人的命数都定了,该喝几碗酒,该吃几碗饭,该往东的不会往西……”老海停下手中的活,望向雷打石的山头,“我打小山里长大,人多心杂太闹腾我也待不过。本来这里也不招呼外地人,可这里经常打雷,本地人都不怎么愿意来这里上班,像我最早那些几个同事,月头月尾来应付完检查就躲回家去务农,而只有我这异乡人,偏偏又不在乎打雷……”

    看来是我多虑了,老海来到这里不过是机缘巧合,就如同我出身名校,如今也是难逃宿命的摆弄。

    忙起来无话,很快就到了中午,走路都有点费劲,平日也少干体力活,想到旁边榕树下乘个凉,走了没两步,身体竟失重般往下陷落,我一紧张嗷了一嗓子,裤腿已经被豁口卷到大腿根。

    低头一看,大腿被沙石硌得满是血痕,疼得我一呲牙,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一股冰凉刺骨的触感自脚踝蔓延到我的头皮,我心里一个激灵——这下面有东西。

    随即我感觉脚下踩着棉花一样,身体不平衡往一边倒去,我忍着被石子砖块划伤的疼痛提起了腿。除了血迹斑斑的大腿,脚踝以下则沾满了粘稠的泥巴,正散发着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

    “怎么回事?平地还能摔跟头。”老海见我惊慌失措,近前一看,疑惑道:“这里怎么会有个洞!”

    “下面有活物!”我说完,下意识提起撬棍,往洞中狠狠扎了下去,就在那一刹那,周边的泥土肉眼可见地拱了起来,似乎洞中那东西被我刺伤,正在不停扭动身子。

    “发现了什么?”老海见状,跑过来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他盯着我脚下方方正正的空洞,觉得蹊跷就试着把周围的泥土都清理干净,很快就显露出洞口周围的砖块,恰好就是中间缺失了一块,形同一个陷阱。

    老海趴在洞口往里张望,半晌才说道:“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待会挖开来看看,下面是青砖构造的,没准还能挖点古董。”

    老海手脚很麻利,拿锤子在陷口周边砸下来几块青砖,果然露出一条隧洞。

    我蹲在洞口边上看了一眼,那卸下来的青砖跟王爷庙基座上的一样,很可能是王爷庙的附属建筑,只是时间变迁,被埋没了。洞中臭气熏天,里面一堆蛇皮袋中裹着不知是鸡还是鸭的碎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禽类的羽毛、破布乱绸等杂物。

    老海推测说:“王爷庙边上有个小灶台,估摸着是跟这条洞道相连,那庙祝公贪懒的人,平日将过期贡品丢进灶台处理也说不定。”

    我捏着鼻子把头伸进洞中一看,隧洞往前的部分在不远处就倾斜向下,其中一半已经没入水中,通向湖底。另一边则幽暗无光,不知道去往何处,我看了眼远在数米外的灶台,忍不住说了句:“看这地形走势不像是王爷庙的下水道。”

    老海也伏在地上看了一眼,自言自语说了几句江西话,因为口音跟客家话很接近,我听个半懂,只听他说:“大白天踩到屎了,这王爷庙难道是‘圈洋鬼子下窖’的算盘?”

    我当下只顾着清理伤口,也顾不得老海什么意思。只见他爬上了王爷庙后的一座小山坡,拿手比划着距离,在距离陷口十来米的地方扎下了一根撬杠,定好了位,绕着中心点用铁锨开始了挖掘,大概挖了大半米深,从中露出了青砖穹顶。

    他招呼我过去,让我分析分析,我脱口而出:“莫不是这庙特地建在古墓上?那这几百年的香火岂不是供奉给了这个死人?”

    “那也不奇怪,四大名著你知道不?”

    “四大名著谁不知道。”我纳闷道。

    “叫什么来着……那本!”老海摸着脑袋,费劲地思考。

    “《红楼梦》?”

    “不不,有仙魔斗法那个!”

    “《西游记》?”

    “不是不是,但是题材接近。”

    “剩下两本就是《水浒传》跟《三国演义》了。”我思来想去,这四大名著里也就《西游记》里有斗法了,我怀疑老海记岔了,猜测道,“你该不是想说《封神榜》吧!”

    “对,就《封神榜》!”一谈到民俗方面的事情,老海忍不住卖弄起来。“咱们民间的神仙大部分都是从普通人演变而来,无非生前锄强扶弱、修桥补路,善举感动了一方百姓,死后有人筑庙宇,塑金身,受香火。”

    我想起我初来乍到那天晚上,做了一个古怪的梦,那梦中有个老人好像说了这么件事。可毕竟一枕南柯,醒来也忘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这其中有何机缘没有。

    老海见四周没人,将撬杠楔在砖缝上,又拿来开山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穹顶一侧打开,朝里看了一眼,空间高深比隧洞宽敞了不少。

    老海从宿舍找来一根麻绳,一头拴在王爷庙旧址旁的树干上,另一头丢下了洞穴中,瞥了我一眼问道:“敢不敢下去?”

    我心说这有什么不敢的,而且我也挺好奇在我脚下出溜过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弄明白,以我这性子,肯定下半辈子都记挂着,便说:“话先说前头,我可不是贪财,我要看什么东西拴这些个鸡毛——好大的掸子,敢吓唬我。”

    我跟老海先后沿着穹顶的缺口往下降落,这穹顶距离地面足有三米多高,洞穴中比隧洞稍微干燥了一些,不过仍然有一些发臭的烂泥,我们踩在掉落的青砖上扫视周遭的环境。

    出乎我们的预料,这下面只有一个暗厅,并没有任何陪葬物,而且总感觉这里很凉快,尤其小腿,没站一会就觉得瑟瑟发抖。

    老海也发现了异常,踢开穹顶下方的碎砖,露出底下一块圆形青砖,只见砖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在穹顶倾泻的光束下,正呼呼往外冒着冰寒的烟气。

    我不自觉的朝边上挪了几步,却险些被东西绊倒,仔细观察,才发现脚下缠了一根金属丝线,我顺手抄起一看,那是一段拧得跟麻花一般的金属丝,绳另一头正连着正面那堵墙壁,我顺着绳线摸了过去,看见有块青砖造型独特,像是牛鼻孔式的造型,丝线的末端正是拴在那里。

    这东西我似乎在哪里见着过,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我一回忆过去的事情就脑袋犯疼。忙朝老海摆动手中的铁丝,“老海哥,你看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