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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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不男不女

    我回到了报社,不再装神弄鬼的当什么业余侦探,二是老老实实的当我的记者。刚上班,我正在读一份野史资料:清代笔记《坚瓠集》引《碣石剩谈》所载:嘉靖中期,江西瑞州府有个名叫蓝道婆的人,这个人“身具阴阳二体”,也就是现在的“两性人”。两性畸形是在胚胎发育期间分化异常所致的性别畸形,外阴部表现同时存在男性及女性的生殖器官,但是古人哪里了解这些,见到两性人就认为是不祥的征兆,要么杀之避祸,要么展览挣钱。蓝道婆的父母算是好的,见他“无髭须”,外貌更像是个女人,便“束足为女形”,并在装束、姿态上也尽可能朝着女性方面培养,特别是教给他针织、刺绣方面的本领,蓝道婆心灵手巧,各种女工的活计都做得“极其工巧”,以至于远近闻名,很多名门望族都请他到家中,“延为女师”,教习那些藏在深闺中的大小姐们刺绣织红之类,晚上就跟她们睡在一起,引为“闺蜜”。按照现代医学的划分,蓝道婆当属男假两性畸形,即虽然发育有完全或不完全的女性第二性征,但说到底依然是个男人,一开始他和女孩子们同床共枕,还没有觉得怎样,但两性的吸引乃是天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蓝道婆就跟女孩子好上了,而且阳气方炽,几乎每到一户便行好事,乐此不疲。“后至一家,女徒伴宿”,晚上蓝道婆又要求欢,谁知那女孩宁死不从,并跑到父母的屋子里惊恐地讲出了蓝道婆意欲侵犯之事。主家赶紧抓住想要逃跑的蓝道婆,扒下裤子一看,证据确凿,立刻送到官府,蓝道婆只好认罪。刚读到这里,社会新闻部的柳小影鬼鬼七七的踅进我的办公室,神神秘秘的说:“于华,你听说了吗?南都大学那个被碎尸的女生,据说凶手不是男的!”我知道,南都大学女学生被碎尸的案子,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因为警方一直没能破案,所以关于这个案子的议论热度就一直不减,各种猜测、说辞、谣言满社会上飞。我觉得柳小影肯定是道听途说了什么,便带搭不理的说:“不是男的,那是?”柳小影早已感觉到,在我眼里,她历来表现出的都是弱智。我的这句话,使她似乎马上找到了蔑视我的智商的契机,嚷到:“亏你还自以为聪明,不是男的,就是女的呗。你知道吗,刀小红失踪之前,去了一个位于绿道南路的新潮洗头房美发。社会上不少人在传,说是那个洗头房的老板是凶手!而那个新潮洗头房的老板是个女的,你明白了吧?”“哦?有什么证据?”我问。柳小影说:“证据嘛,倒没有。”我灵机一动,回敬道:“退一万步讲,就是那个新潮洗头房的老板是凶手,你凭什么确定那个老板就是女的?”“不少人都去过那个美发店,就连咱们报社的人也有去过那里理发美发的,傻子一眼都能看得出,那个老板的打扮,讲话的声音,就是个女的嘛,这还值得怀疑?你不会比傻子还弱智吧?”柳小影夹枪带棒的说。我知道这是柳小影借机报复我一直对她智商的藐视,我以牙还牙,阴阳怪气的说:“看打扮,听声音,就知道是男是女?兴许还是个不男不女呢,这你都不懂?”柳小影惊诧的咋呼道:“于华,亏你想得出!”我说:“这不是我想得出,这是自古以来,古今中外就有的现象。”说罢,我把办公桌上的野史资料丢给柳小影。柳小影半信半疑的拿起那份资料,看了一会儿,惊讶发跳起来:“啊哟,还会有这等奇异之事?你从哪儿弄来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从哪儿弄来的,你就别管了,关键是咱们得找个理由,去那个洗头房走一遭,侦探一番!”柳小影立马来了兴致,说:“理由现成的呀,我真的该俢头发了,这样吧,我去那个发屋俢头发,你权当我的男朋友,陪我去,不就结了?”我“呸”的吐了她一口,说:“借机揩我的油,占我的便宜,是不是?”柳小影冲近我,捶我的肩头,嚷到:“美的你!是我一不小心,让你占了我的便宜!”取闹是取闹,我和柳小影还真的像男女朋友一样,挽着胳膊走进了位于绿道南路。绿道南路,应该说是南都市南都大学附近最繁华的商业一条街。街上,宾馆、酒店、餐馆、洗头房、游艺厅、神马歌厅等等鳞次栉比。各种大大小小的牌匾,名字十分招摇。我们来到标有姿曼美容美发中心、神马歌厅、凯普敦神马歌厅、馨沁神马歌厅、男孩女孩自助式卡拉OK、网羽俱乐部、鑫港湾夜总会、天都电玩游戏厅、福克斯迪吧等一排排商铺前,试图寻找到那个新潮洗头房。费了好大劲,我们找到了那个叫“新潮洗头房”的店面。这是一幢临街的一层楼房的店面。洗头房的橱窗里,流光溢彩的灯管,装点着这里的迷离和神秘。我明白,这类发屋,肯定有玄机。到了大厅门口,我忽然有了新的主意,我说:“小影,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自己先进去。”柳小影猪脑子又不转了,尖叫着:“啊哟,于华,你什么意思?不是说我来做头发,把这个当来由吗?为什么又不让我进去了?”我用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她不要乱叫,说:“这家洗头房不同寻常,我先暗访一下,探看一下情况,如果我大声喊你,你再进来。”“你这是搞的什么鬼哟?”柳小影依旧满脑子浆糊。我说:“这个,你就先别问了,我自有主张,你一定别胡乱闯进来,打破我的计划,否则嘛......”“好吧。”柳小影知道我说的“否则嘛......”的隐意,乖乖的守在外面。我独自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进门,我发现,服务厅大门的左手是一个简易的落地脸盆,供洗头洗手用。左手往内靠墙一张三人沙发,和另一张朝门的三人沙发成直角,中间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台投币电话。进门右手则隔出一间很小的卫生间。右手靠墙放着一排镜子台架和椅子。发屋的大厅里并没有理发美发的工作人员。就在我左顾右盼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穿着露肩露乳,超短裙只遮掩屁股,十分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孩。女孩劈头就问:“先生,按摩吧?”我说:“你的店牌上,可是写的洗头啊。”女孩说:“师傅现在出去了,按摩按摩算了。”在BJ的时候,我看过记者暗访这类以美发为幌子的小店,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我说:“怎么按摩?”女孩说:“全身按摩,可以舒服一下。”我说:“什么价格?”女孩说:“先生,你先进来,进来后再说。”为了探个究竟,我跟着女孩,穿过前厅,拐弯抹角,找到一个后门,通过一个狭长昏暗的走廊,原来这里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楼梯,直下地下室。我决定豁出去了,跟着那女孩下了地下室。一下地下室,灯光昏暗。地下室里,挨排着的是几个房间,一个似乎是用以洗浴或者是集体卫生间,排过来的则又是三、四房间。女孩子把我领进了一个房间。进了房间,我发现,这个不大屋子里有三张按摩床,相互间用布帘隔开。每张按摩椅床靠墙有块搁板,上面可以放烟茶之类的东西。整个屋子光线很暗,空气混浊,只有两台壁扇,没有打开。这时,用布帘隔开的相邻的按摩床上,发出了令人尴尬的女人的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我立即明白,这里绝不是什么按摩。我转身往出走。女孩却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嚷到:“先生,还没按摩呢!”我说:“不按摩了!”我努力挣脱女孩的拉扯,这时,女孩嚷到:“先生,很便宜的!”我用力挣脱女孩的拉扯,快步往楼上走。刚打楼上,一个太监般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鼓:“吵什么吵?没用的东西!连客人都留不住?”很显然,“太监”是指责纠缠我没能成功的女孩,也是指责我的逃离。我寻声望去,这是个高挑的女人,头发烫成大波浪,脸上涂得惨白,特别是那个红唇,像刚刚饮过血。女孩委屈的样子说:“老板,不是我,是他.....”我明白女孩的隐含的意思,无非是说,这场交易没有做成,女孩是没有责任的,责任在我,女孩是不该被老板惩罚的。我同时也听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柳小影所述,传言中杀害刀小红的本店的老板。虽然,眼前这个老板,尽管说话声音像女人,但是,看上去,她的脸比较方,腰比较粗,胸很是平,特别是,我仔细看了看她的喉结,正一上一下滑动!我吃了一吓:难道真的被我虚言而中?她真的是个阴阳人?这个老板粗声大嗓的嚷到:“先生,既然进来了,不可随随便便的就走哟!”我也表现出强硬的态度,说:“难道你们这里还要强迫顾客吗?”“啊哟,先生,说什么话呢?来了就是朋友,我们只是想让你享受一下我们这里为你提供的服务。”正在这时,没等我召唤,柳小影一脸懵逼的闯了进来。那个像阴阳人的老板,见进了个女顾客,她当然不知道进来的柳小影是和我一同来的,阴阳人老板便丢弃这边的情况,佯装正常经营,去迎迓柳小影:“你好,女士。”柳小影也不答话,直接冲着我,很是不满的说:“你刚才做了什么?怎么和人家吵吵闹闹的?”我付之一笑,说:“哦,是我要求的头型,和他们要给我做的头型不一致呀,所以,争执几句。”那个阴阳人老板和女服务员一听,我来了个帮手,我又主动为他们打掩护,也就不和我纠缠。柳小影依旧猪脑子一样说:“你做什么头发?瞧你那头发,根本不用打理,不是说来给我打理头发的吗?”那个阴阳人老板赶紧接过柳小影的话茬儿,说:“女士,恰巧,我们的发型师外出一会儿,您是不是等改日再来,或者,你去另家理发店吧?”看柳小影的神色,还真有要等下去的想法,我抓着柳小影的手,说:“走吧,改日吧,回去有事呢。”

    不容柳小影质疑,我拉着柳小影,快步走出这家洗头房,奔向公交车停靠站。柳小影有些不解,在街上,我边走,便对柳小影解释说,这家洗头房,绝不是正常经营的店家,表面上,可能会做一些美发的生意,一旦有不检点的男人到来,就会被拉入内室,做一些龌龊的勾当。柳小影露出十分敬佩的眼神问我:“于华,你的社会阅历咋那么丰富,啥都懂?我咋没看出来?”我说:“我在BJ的时候,看过一篇记者暗访这样类似的洗头房的报道,说的很是详细。”柳小影说:“有空,你得给我讲讲。”此际,我们已经到达公交车站,而且,片刻,公交车已经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