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飞尚父亲带着工友一起到制革厂宿舍区进场施工，制革厂有宿舍主要居住的是原来的老职工，因为当年分配在制革厂，所以在厂里拿出一块地，盖上瓦房给大家居住，随着国营企业的不断亏本，原来制革厂的员工，大多数都已经没有到生产线工作，一分部临近退休的，因为政策照顾，提前办理退休，剩下的只能自己在外面奔波，找着其他的谋生，所以制革厂员工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头衔了。

    但是厂区宿舍居住的下岗职工在乔城无处安家，一直居住在宿舍区。由于是住的瓦房，年久失修，多处已破损，所以原厂区职工向厂区和市政府呼吁，能够为他们提供安定的住所，恰巧乔城大发展的契机，乔城市决定对一批经营困难的国企宿舍进行改造，通过集资房的方式，来满足困难国企职工的居住需求，制革厂就是其中之一。

    李飞尚的父亲，看着已经盖起的大楼框架，高7层，在乔城原来是不敢想象能有这么高的楼，但是现在乔城发展的大契机，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市中心盖起的望海大厦高9层，还有听说在北边岛上的五星级酒店，已经盖到了23层楼那么高，现在是乔城最高的楼的，在里面住的都是过来商务洽谈的外地人和一些外国人。那里经常能看到一些别的地方看不到的豪车，奔驰、宝马等。原来的的老港口，现在也准备搬迁，搬到西海岸去，建设新的港口，以后出海岛的客轮都要到西海岸去登船，老的港口准备用来建设一个大的商贸城还有公园，公园对面也有几家酒店正在开始建设，说是要跟北边岛一样，建成以后都是接待一些高端的人物过来，沿着海岸线还要修建一条沿海大道，从东到西，为了让游客能够从东道西游览一番。说是为了学习鹿海，在海岸线旁边建设一条长长的主干道，让游客能够直接游览热带的海岸线风景，毕竟这里的热带海岛风景，在全国其他地方看不到，鹿海市在海岸线旁边还修建了不少五星级酒店，但是是在鹿海湾路的里面，从酒店到海边需要穿越公路，但是在酒店内部也能看到海边景象。相反在乔城的沿海大道西海岸段，直接把酒店修到了海边，这样游客就不用的通过马路再到海边，酒店就直接拥有私享海滩，但是对于本地人来说，觉得这是一种自己圈地，把海边的风景，都圈到酒店里面，不是住店旅客的话去到海边还需要经过酒店，有时候还要被保安拦住。还好乔城的海岸线够长，沙滩够够多，乔城市为了照顾本地居民的心情，修建了西岸海滩浴场给本地居民游玩，还有正在建设一个节日海滩景点，供游客们和本地居民免费游玩，而且还开通了公交车，可以开到晚上10点，但是听说那边设施还不是很完善，经常有扒手和“混混”在那边游荡，不小心就回被扒手把身上的钱包给偷走。

    乔城的大发展，李飞尚的父亲是个受益者，他在乔城的大发展潮流中，从最初的杂工，再到工长，再到现在带着小团队到处接活，也相当于包工头了，他们的队伍都是长期在乔城干活，都是从农村上来为了挣钱，工程质量方面也把握得比较好，慢慢地积累出一定的口碑，随之而来的是带来了工程量。制革厂宿舍的工程，就是因为之前商场的分包公司看中了他们的质量，从而把工程给了他们团队，李飞尚的父亲随即把人员召集起来，准备大干一场，其中还包括了自己的三弟，以前在家务农，顺便帮被人打点零工，现在刚好需要人手，就把他也给招了上来，跟着一起干，虽然做的是杂工，工资也不高，但是至少比在家里务农强得多。

    开工第一天，大家都信心满满，干劲十足，经过之前的训练，抄灰、搬砖、砌墙，所有流程都无缝衔接，这一看像一支经过专业训练的部队，忙中有序。李飞尚父亲将任务安排好后，每层楼巡视大家的工作进度，确保能够大家进度能够按照既定计划完成，同时也在跟踪各组的材料存量情况，看到哪一组少了，赶紧向楼下面运输材料的三叔他们调度，同时还要紧盯着各组所砌墙的位置和方向，时不时拿出卷尺丈量，有些图纸他已经背在心里。早年刚到乔城的时候，他可是练图纸上的尺寸标注都找不到在哪里，后面慢慢跟着大家一起学，现在对建筑施工图纸，可谓是个专家，到了后面，有些工友看不懂图纸的地方还专门过来向他请教，同乡的人都说他当年在镇上的初中学的数学，确实有用。当然，知识抓在自己的手里，能够发挥作用，他也是最高兴、最受益的，这让他能够从各个老乡当中脱颖而出，把自己变成了带领队伍的领头雁。

    父亲在认真地投入到工作当中，满头大汗，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李飞尚这边也是满头大汗，他在英语测试的考试中，像是落入了对方陷阱的将军，前一句明明自己已经背诵过了，记得在练习题上的第28页也写过类似的题目，但就是记不起来关键的单词，陷入了一种孤军奋战的感觉。监考的陈老师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走到他的身边，抬高嗓音说道：“同学们，考试还有20分钟，不要纠结于某一个题目，大家先把懂的先做了。”

    “嗯嗯。”李杰这边回应道。

    李飞尚也恍然大悟，赶紧把自己的思绪从当前的题目中跳脱出来，赶紧投入到下一道题目当中去，慢慢地，自己的思绪也理顺了，答题的速度也跟了上来，不懂的题目他就干脆给跳过了。

    “好了，时间到，停止答题，今天只是模拟测试，下个月的期末考试大家好好准备。”陈老师说完让各个组长把试卷收了上来。

    李杰搭了搭李飞尚的肩膀，说道：“咋样啊，李飞尚。”

    “没咋样，差点做不完。”边说着边和李杰、周庆文走出去教室。

    “我看你是太紧张了，一个测试而已。”周庆文说道。

    “有些单词确实记不住。”

    梁文跟了上来，说道：“记不住，你就跳过啊，老师不是说了吗？”

    “还好老师提醒了，要不然我都跳不过。”

    经过了上次的球赛以后，梁文跟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增进了不少，平时课堂间休息也跟他们一起聊天，有时谭小菲也带着李雅红过来跟着他们聊天，他们的小团伙慢慢变大了起来。另外一边，林坚他们几个还是聚在一起，下课后在篮球场打球，平时上下学也一起坐公交车，组成了另外一个小团伙，而且还要拉上其他父母在乔城定居的人员，对于从其他市县过来读书的，他们看都不看，觉得不能够与他们的身份所匹配。

    有时候，父母的工作岗位，家庭情况确实能够影响孩子的交际群体，至少在乔城是这样子的。但李飞尚却是个例外，他从乡镇上来读书，有幸结交到了周庆文、李杰、谭小菲他们，现在还多了梁文和李雅红、王娟，他们父母也在乔城工作定居，但是却不像林坚他们小团伙一样，排斥外地来念书的人。在人们的观念还没完全开放的情况下，李飞尚身边的朋友能够不被这个城市的排外情绪所影响，并完全接纳他，确实是个在这个问题上他是幸运的。

    尤其是梁文这种，被大家定义为政府大院里面的“高干子弟”，也没有对李飞尚有所排斥，他还是挺开心的。

    “欸，我听说英语老师回来了。”李杰说道。

    “你啥时候听说的啊？今天不还是陈老师过来考试吗？”李飞上问道。

    周庆文看了看李杰说道：“消息可不可靠，人家陈老师也没说下周不来啊。”

    “今天听隔壁班的同学说，英语老师王老师，昨天晚上回来了，在家里，说是要过来上课了。”李杰说道。

    “那这样子陈老师也要跟我们说声吧，下周他不来也不说声？”梁文看了看他，问道。

    “也许陈老师觉得没必要，但是王老师这周去哪了？”李飞尚问。

    李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也许只有她才能自己解释了。”

    大家都相互看了看，也许等着王老师回来，才能让四中里面传说的谣言给破掉了。

    周末，李飞尚又坐车回到龙山，这次小宝早早在他们家里等候，飞甫在院子里写作业，小宝坐在门口门槛上嗑着瓜子，飞尚远远看到到，喊道：“小宝！”

    “诶，你终于回来了。”李飞尚跑到跟前拍了拍小宝的肩膀，飞甫听到声音也放下笔从里面走出来。

    “咋样啊？李飞尚，乔城怎么样？”小宝问道。

    “最近建了好多楼，到处都是灰，尘土飞扬的。你怎么样，在县城呆着舒服了，这么久不回来。”

    “哪舒服啊，整天训练累死了。”小宝抱怨道。“就是台风那几天歇着了，其他的时候天天在训练，脚都磨出泡了。”

    “你不是挺喜欢篮球的吗？这点苦都吃不了。”飞尚说道。

    “对啊，你很能吃苦的，小宝哥。”飞甫跟着说道。“他早早就过来等你了。”

    “这么像我，你在篮球队不是也有很多朋友和队友吗？玩得怎么样？”飞尚问道。

    “别提了，整天带着我去打电子，我那点伙食费都要被花完了。对了，你会打电子不？”小宝问道。

    “我不会打，那东西听说挺费钱的。”

    “可不是，一块钱四个币，打一会就完了。”小宝说道。

    “那你还打？”飞尚问道。

    “我也没事干，放学了没地方去，就去玩玩咯。”

    “你不是还有训练吗？”飞甫问道。

    “训练也就是早上和晚上，中午也没啥可干的。”

    “你可以看看书啊，还有你喜欢的美国篮球赛。”飞尚说道。

    “篮球赛又不是天天有，书都看腻了，上课看，下课还看，太烦了。”

    “我看你生活已经够多姿多彩了，不像在龙山的时候那么无聊了。”飞甫说道。

    “哪有，到了文灵县城更无聊，还是在家呆着舒服，躺着也舒服。”

    当人们从单一的生活模式突然多出了多项娱乐选择时，他们就会面临着选择困难，对自我的选择产生了焦虑，对于自己做出的每一项选择，都会觉得不是最完美的决定。总想回去从头再来，在这种无尽的焦虑不断的驱使下，对每一件事只保留三分钟的热情，热情退后，剩下的自有无尽的空虚，小宝就是变成了这样。

    “躺在家里有什么舒服的。”飞甫说，“整天躺在家里，要发霉了。”

    小宝看了看她说道，“躺在家里至少还安全，在文灵县城，有好多的混混，你都不知道啥时候被人抓走干掉了。”

    “啥？！这么危险吗？”飞尚说道。

    “我跟你们说，你们听说过瓜菜大王的小孩被人家绑架杀了吗？”小宝低下头，小声地跟他们说道。

    “怎么会这样？”飞甫往小宝那边凑了凑。

    接着，小宝说起了文灵县出名的绑架杀人案，他说道：“瓜菜大王李总上周末晚上接到电话，说他小孩李晓被绑架，要24小时内准备10万块钱的赎金，还要带到农机厂的某个车间进行交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李总赶忙准备赎金，并通过家里人报了警，到交易的当天，李总带着现金来到农机厂，警察在外面设了埋伏，但是李总等了一个下午，没有发现到自己的小孩，也没有看到交易的人。警察们没抓到人，就赶紧通过李晓的同学仔细的排查，有的同学发现，李晓放学以后，被同村的一个交李岗的人说帮他哥哥去拿手表的理由，从学校里接了回来。于是公安局赶紧去找李岗，开始他还说不知道，说那天拿玩手表之后，李晓就回家了。后面警察经过不断的盘问还有从李岗家里调查，发现是他把李晓绑架了，并藏在他老家的柴房里，然后打电话去叫瓜菜大王李总拿钱，后面李晓想要逃走被他发现，然后把人给杀害了，还把尸体藏在他们老家的一个牛棚里。听说警察找到李晓的尸体的时候，他爸爸妈妈都哭晕了，李晓的家人都要冲上去拿棍子打那个李岗，你看县城里的人有多危险。”

    “这么可怕？后面那个杀人的人怎么处理了？”李飞尚赶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