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也染指阴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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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代价

    昏暗幽冷的病房内,一张手术台牢牢束缚着一个小女孩。

    那正是何月舒,她娇弱的身躯满是淤青,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如同恶魔的触手肆意生长,陷入深度昏迷。

    一旁,赵景行静静坐着,双眉紧蹙,神情凝重。

    然而,这一切陶乐真都看不见。

    随着陶乐真和路漫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赵景行猛地回头,看到来人的刹那,脸上惊色如电闪过,急切说道:

    “路医生,你这是?”

    “赵医生,他双目失明,劳烦您给看看。”路漫漫说完,目光迅速扫过手术台上的何月舒,并没有多说。

    “行,把他放这儿就行。”赵景行应道。

    “还有他身上的伤,也拜托您瞧瞧。”路漫漫补充道。

    “嗯,你先出去吧。”赵景行吩咐道。

    路漫漫轻轻点头,说道:

    “那他就托付给您了。”接着转向陶乐真说,

    “赵医生治病时不能有外人在,我先出去,一会儿回来。”

    “嗯,你多加小心。”陶乐真说道,脑海里仍在竭力思索那句话的出处。

    “那我走了,别太想我哦。”路漫漫说完,转身匆匆离开病房。

    赵景行缓缓走来,目光灼灼,仔细端详陶乐真的面容,虽其面容狰狞可怖,但他更多的是震惊,毫无惧色。

    他沉声说道:“那么,跟我来吧。”

    说完,他拉着陶乐真来到一张手术台前,小心搀扶后,准备将其固定在台上。

    “你干什么?”陶乐真瞬间警觉,高声喊道。

    “防止你因疼痛挣扎。”赵景行手上动作不停,平静回答道。

    听到这话,陶乐真不再反抗,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赵景行手中动作未停,冷冷说道:

    “情况不乐观,先看看能否恢复视力,不行的话就只能器官移植。”

    “行,拜托您了。”陶乐真无奈回应道。

    随后,赵景行神色冷若寒川,手持注射器,徐徐将麻醉剂注入陶乐真体内。

    转瞬,陶乐真便陷入昏厥,好似坠入无边黑暗,知觉全无。

    此刻,赵景行的身躯竟诡秘地散出一股邪异之气。

    他面色惨白,双眸阴沉,嘴唇红若鲜血,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妖异和谲诡,和先前截然不同。

    他轻抿手指,动作轻柔地擦拭着陶乐真身上的血渍,目光专注且贪馋,仔仔细细打量着陶乐真身上的每一处的伤痕与疾病,喃喃自语:

    “真是绝佳的躯体,用来承载疾病定是上乘之选!”

    ……

    “陶乐真,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

    女孩笑靥明艳照人,仿若繁花绚烂绽放。

    柔和的光线如水般倾洒流淌,值此人间四月芳菲盛时,悠悠春风拂过,温馨畅意。

    在一片迷蒙混沌之中,陶乐真仿佛一脚踏入诡谲的梦幻之境,竟回溯到与李梓菡成为情侣的那一天。

    “算了,我们不合适。”陶乐真决然拒绝,这已是第三次了,他实在不明白这女孩究竟为何钟情于自己。

    “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试试,要是到时不合适,分开就行。”李梓菡急切道,神色焦灼万分。

    “还是算了吧。”陶乐真再次拒绝,未曾经历爱情的人,往往憧憬能与初恋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也不例外。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我们试试吧……”李梓菡再次开口,

    “你不尝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凡事试过之后才能知晓结果,不是吗?”

    “是这个道理。”陶乐真说完,眉头紧拧,

    “但是......”

    “但是什么?”李梓菡紧追不舍,目光牢牢锁住陶乐真。

    陶乐真轻轻仰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实在无法给予你什么,自我记事起,我父亲就从未管过我,早些年母亲也病故了,为此欠下许多钱款,我……”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对爱情的惧怕,源自父母破碎的感情,源于残缺的家庭,也因为沉重的债务。

    他渴望爱情,可每当爱情临近,那无尽的胆怯又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这是一种矛盾的心态。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我爱你就足够了。”李梓菡说道,脸上的笑容真挚而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怎么......好熟悉的话语......’想着想着,一股记忆缓缓涌入脑海,大脑一阵剧痛,他用力揉搓额头,面容扭曲起来。

    梦仍在延续,李梓菡的容颜不知不觉间幻化成路漫漫的模样,他们爱得深沉,情意缱绻。

    渐渐地,所有的记忆全部恢复。

    ‘不对,记忆有问题……’

    ‘我母亲并未去世,父亲也没有抛弃我,我也没有与路漫漫相爱,这究竟怎么回事……是梦吗?’

    刹那间,眼前之景毫无征兆地急剧更迭,陶乐真惶恐地望见赵景行的双手不停地冒出缕缕黑气,朝着手术台上的身躯涌去……

    他惊悸地凝视着这一幕,那身躯仿若被众多恶疾凶猛地噬咬,肌肤暗沉似墨,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个个狰狞的肿瘤此伏彼起,肆意扩散开来,布满了周身。

    ‘这是怎么回事?’

    ‘这绝不是在医治!’

    他心急如焚,想要上前阻拦,可双手却如同触碰到了幻影,根本无法触及丝毫,仿佛唯有意识在这虚空之中飘荡。

    而这一切,仿佛并非亲眼所见,仅是意识的感知。

    他张皇失措环顾四周,却惊愕地发现另一手术台上惨不忍睹的何月舒,心猛地一坠。

    那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竟然……遭受如此惨酷的对待,生命的迹象几近消弭。

    但此刻的陶乐真无计可施。

    那黑气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身体,各类恶疾相继在体内显现。

    ‘不行,得想办法阻止他!’

    想着,他癫狂地尝试掌控身体,却只是徒劳无功,似乎只是意识在空气中飘荡。

    在极度的焦灼中,他瞧见了手臂上的一片杂乱,以及那醒目的血线。

    ‘对,血线应该是诡!’

    想到此处,他全力集中意念控制血线,随着心念转动,手上渐渐有血线冒出。

    “卧槽!”赵景行被突然冒出的血线惊得浑身一颤,匆忙后退,然而血线迅疾如风,眨眼间便缠住了他的手。

    ‘有用!’陶乐真瞬间欣喜,继续操控血线攻击赵景行。

    然而,赵景行的周身陡然冒出滚滚浓黑之气,与缠绕他的血线僵持不下。

    渐渐地,黑气蔓延至血线,部分血线变得乌黑,缓缓断裂,坠落在地,化作一摊乌黑的血水。

    在陶乐真全力操控之下,更多血线澎湃涌出,遮天蔽日,宛如一场血腥风暴。

    赵景行紧抿双唇,牙关咯咯作响,周身黑气似墨海翻涛,仿佛要将他完全吞噬。

    血线持续被黑气侵蚀,“噼里啪啦”坠落于地,可仍有血线执拗地攀附在赵景行身上,不多时便将他紧紧束缚。

    但他身上的黑气愈发浓烈,整个人都被包裹其中,难以分辨人形。

    转瞬之间,一个长着五个头颅的诡谲身影悄然出现在病房,正是那五头诡!

    它中间头颅上硕大的眼组织缓缓转动,冷漠地环视四周,最终直直锁定了何月舒,缓缓而去。

    手术台前,它伸出第一个头,向着何月舒逼近。

    陶乐真匆忙控制部分血线猛然袭击五头诡。

    五头诡专心嗅探,猝不及防被血线瞬间穿透一个头。

    然而,毫无效果,它依旧不紧不慢地嗅着,似乎未受半分损伤。

    赵景行怒喝一声,狠狠扯断了血线,满地血线化作浓稠血水,此刻他面容扭曲,愈发如鬼魅般恐怖。

    陶乐真竭尽全力,倾注于血线的操控之中,血线如狂风骤雨般凌厉地冲向赵景行,无数血线纷至沓来,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但血线不断化为血水,汩汩流淌。

    片刻之后,总算暂且将赵景行压制住,他的挣扎逐渐减弱。

    来不及休息片刻,陶乐真迅速操控部分血线冲向五头诡。

    此时,五头诡已伸出第三个头,獠牙狰狞外露,面容凶恶。

    血线如同灵蛇缠绕,一番艰难搏斗,似乎才有了些许压制,五头诡终于停止了嗅探。

    就在此刻,赵景行突然发难。

    他犹如一团暗影,朦胧之中仅能看到一件冒着滚滚黑气的白大褂晃荡飘忽,完全没了人的模样,或许,他已经不是人了。

    诡,完全苏醒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朝陶乐真攻去,而是径直冲向何月舒。

    陶乐真赶忙操控血线全力阻拦。

    然而,赵景行瞬间挣脱血线的束缚,所有阻拦的血线瞬间化为血水,“滴答”落地。

    转眼间,赵景行已来到何月舒身前,周身黑气肆意蔓延开来。

    陶乐真心急如焚,立刻操控所有血线朝着五头诡和赵景行席卷而去,却无法阻止二诡的恶行。

    赵景行周身的黑气疯狂侵蚀着何月舒,片刻之间,何月舒的身躯变得异常肿大,好像被重重恶疾紧紧缠绕。

    那五头诡,第四个头已经在不停地嗅探。

    要是再不加以阻拦,何月舒必然性命不保。

    然而,血线此时已经完全不起作用。

    ‘反正我眼睛瞎了,也是将死之人,就当还你父亲的恩情吧。’陶乐真暗自思索,他很清楚,那两只诡杀了何月舒,就会来解决自己,于是,他在心底呐喊道,

    ‘诡女士!’

    却没有任何回应,仔细回想之前结阴缘的情景,紧接着大声呼喊,

    ‘周梦蝶!’

    刹那间,四周空间急剧扭曲,一道诡异的红影,缓缓从陶乐真躯体的眼睛里钻出。

    体外的血线瞬间失控,纷纷回缩,似乎对诡女士极为惧怕。

    在陶乐真的示意下,诡女士头上的血色裹尸布悄然掀开。

    在其凝视之下,很快,五头诡与赵景行都一动不动,呆立当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做完这一切,诡女士悠悠钻回陶乐真的眼眶。

    而陶乐真的躯体,以令人震惊的速度衰老,瞬间满头白发,那身躯,完全变成了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就是,代价吗?和罗启一样的代价……’

    亲眼看着自己从青春到花甲的模样,实在难以承受,然而,或许命不久矣,眼睛也看不见了。

    似乎,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渐渐地,他意识模糊起来,最终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