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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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假日玩野母觅三街

    依然还记得多少年前,那天天气特别炎热,我去上班骑着车子走在马路上,感觉头上的太阳像火炭一样烤着我,身上的衣服贴着身体,汗水都将衣服泡湿了,厂里的会计到车间喊姐妹们,到第一车间开会时,我还打怵,第一车间要比我们第二车间大、机器多,加上那个大房间在最西边,下午西晒日子,更是特别的热。

    我们搬着凳子找个空间坐下,以为蔡国团给我们成绩突出的能手,和先进生产者发奖金,或者发奖状。因为我从来到荣昌升华服装厂,得过不少次奖状和奖品。

    我还想上几次得过毛毯,这一次,我想厂里给我发一床毛巾被正合我的心意,因为,我想送给胡保赢盖,我是很爱胡保赢的。

    前天鹏鹏打电话还说,保赢这两天老是说有的同学都有手机,我说人家条件好,咱不跟人家攀,咱条件不好。保赢还问,条件为何不好啊。

    我说不好就是不好,你别要手机了,谁知保赢说,他就馋人家有手机,看看你姐有没有办法,让保赢满足一回。

    我还对鹏鹏说,下岗好几年一分钱不往家里拿,我的养老保险从来没缴,要不是老吴给我补缴,退休证正在办理当中,我那还有盼望等待退休金的希望。

    我的心里不知是啥滋味,我想出去打工,不是腰肌劳损就是颈椎疼的,都是在厂子里累出来的伤痛,这都是职业病,让人家扫地出门了,我到哪里说理去。

    唉,我的青春都牺牲在服装厂里了,这会就是个半废人了,要不是有吴强的工资救急,给我买膏药买药吃的,我还有法过日子,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老是想方设法跟着挎插。

    那时,在会场里听下去,没想到自己的希望落空了,你们不给我们发奖金也罢,可是也不该突然往我们姐妹头顶上浇凉水是不,听着蔡国团讲的那些话,我的十神已经跑掉了九神,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蔡国团,那张圆圆胖胖的脸面与滚圆的身体,看着他那上下翻飞两片嘴唇,时而如云,时而如蒲扇。

    我还纳闷,他怎么只会表演,厂里什么时候听说亏本了?当我听到他说姐妹们没有办法了,加上减员增效势在必行,这是大势所趋,我的心凉了,一直凉到脚趾甲盖,眼泪打在我的九分裤腿上,接着滚到脚面上,如同腊月天里的冰霜打在我的肉体上,以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看着蔡国团夸张地挥着手示意散会,我随着人流出门,耳朵里听着有的职工议论说:

    “蔡厂长讲的好,他说咱们都是中年人了,正是不惑之年,这会的智慧与阅历积累正是如日中天,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你们厂子里不留我,自由身更有用武之地,咱怕什么?”

    “怕什么,蔡厂长不是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嘛,说不定咱们出去更得到解放了,说不定就会发大财了,蔡厂长还怂恿说他也想办法出去创业——”

    看着蔡国团开着一辆轿车呼啸而去,这时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凭着司机不用,便让司机教他开车,这会明白了,他把厂子拆散,把工人和司机都辞退都去自谋职业。你口口声声说细水长流,你的座驾到底值多少钱,是姐妹们用多少心血,多少汗水换回来的?看着都被蔡厂长洗脑的那群人的背影,还都欢欣鼓舞的样子。

    而我却不这么想,我感觉干的那么多很接手的活,哪能会效益不好?我估计蔡国团这是急于钻空子,为自己捞外快罢了,有他这样私心严重的领导,这个厂子早晚也被他挎插干净为止。我想别人结婚早,孩子大了没有拖累,就是有些人孩子还小,也有人帮忙看着,而我家里事多,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路可寻。

    走在路上,听着大喇叭里谁欢快的说:随便一抬头,又看见头顶上一道道横幅上,写着各种各样的标语,那大红布料与白色大字直冲进眼睛刺激着神经。那些写标语的人,肯定家里没有下岗工人,根本没有考虑这个群体的感受,直把下岗工人气的,都无言以对,各人都嘟囔着:

    “今天才体会,什么叫做察言观色,什么叫做落井下石,什么是世态炎凉,作为一个下岗职工,那是全部亲身体验了一遍。”

    诶,不想这些了,我还是想办法弄些钱,准备给胡保赢买手机吧。唉,还是缺钱啊,看看别人都用上了手机,可是我们两口子,至今都没舍得花钱买手机,我家只有吴强单位里共同安装的租赁电话,我不喜欢到处去,虽然别人有手机我也不稀罕。

    可是我受不了有些人,那种自我显示的样子,他们有辆摩托车,每当走到你这个骑着自行车出门的跟前,也会使劲按按喇叭,以此显示一下高出你几毫米的所在,拥有手机的人,在别人面前,好像比那些拥有了一架私人飞机的,更能显摆。

    每一道石头缝,都会捧着厚厚的灰尘,每一堆人群,都会捧着好多的故事。

    唐兰荣在小平房那儿好一顿吆喝,唐连庄才懒洋洋的从谁家的小院里出来,唐兰荣声嘶力竭地叫唤了一阵子,也感觉累了,就非常气愤,将气撒到孩子身上:

    “你上特长班了,去晚了落下了怎么办,还到处去玩。”

    “我不愿意上啊。”唐连庄回头看着跟着自己出来的孩子说,“人家王小乐多好,人家星期天,也不用去上特长班了。”

    “他想去捞不着去,他也很羡慕你的,好的不学,还学他。”唐兰荣扶着自行车,等着儿子爬到后座上说。

    “我还很羡慕他来,人家星期天在家玩多好。”唐连庄一个劲的嘀咕。

    “你再羡慕他,我打扁了你。”唐兰荣举起拳头吓唬唐连庄,“记得,以后别跟他完了,跟他在一起,会学坏的。”

    “我不嘛,我就爱跟他玩。”唐连庄一下子爬到座位上,听到妈妈的话,一下子翻脸了,从上面滑落下来。

    “不用讲别的,费用都交上了,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唐连庄跑到一边,晃荡着身体说:“你不让我跟他玩,我今天就不去特长班了,学习什么绘画,上什么绘画班,我不喜欢。星期天,连口气都不允许喘一口,又要上什么特长班。”

    唐兰荣急了,急忙改口说:“是妈妈错了,你今天去了,改天我跟你商量,你喜欢什么,咱再去学别的,我依着你,小祖宗。”

    “那好吧。”唐连庄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唐兰荣跨上车子,骑车子出北门左拐,朝着丰隆镇而去,走到那条通往北疃村那条南北土路上,朝北一看,正好看见了胡菲菲的背影,就嘀咕几句:

    “但愿胡菲菲战胜沈航,别让沈航坑了,哼哼,就她那老面瓜似的,恐怕斗不过人家的,不被人家坑死就不错了。我想让他叫上我一起赶集的,她有意识的躲着我,唉,很好,今后我陪孩子上特长班了,也没时间陪着你了,自己挣扎吧。”

    “妈妈,沈航是谁?”

    “卖鱼的。”

    “妈妈,你说卖鱼的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