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次以后你妈妈的精神就失控了。清醒的状态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她找来了棉绳和织毛衣的针。我们观察她推测她幻想中的孩子是七八岁的男孩，喜欢打游戏并且有些叛逆。在你妈妈平时给出的信息中那个孩子独自去了中国，成绩优异还熟知各种二次元动漫。”

    “这简直匪夷所思，我很确定你妈妈根本不会对那些岛国的无聊东西有兴趣。但当时你妈妈确实每天都能说出几个动漫术语，而且她对各种游戏也有了一定了解。我们紧急召开会议探讨，有专家说那是你妈妈平时不经意接触到的，正常情况下这里记忆因为没有价值所以不会想起，但现在明显是你妈妈用这些散乱的记忆强行拼凑出一个孩子。这说服了我们，于是我们决定带她去那个记忆中儿子所在的城市，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你还没有说是怎么追到妈妈的。”路明非打断说，他的语气很森冷，像是压抑着愤怒的狂龙。

    路麟城脸皮抽动“你在怀疑我？怀疑你老爸趁着那个时候占有你妈！”

    “见鬼！我有那么无耻吗我？”路麟城愤怒的用腿踢雪“我承认我是有点口花花，好吧！严重点说是挺看重自己还会耍一些小诡计，更过份说做事还有些不择手段…妈的！怎么越描越说不清楚了。”

    他气恼的抓乱头发一屁股坐在轮椅边，没一会雪化开了又变成蹲姿。重新点支烟“叭叭”抽了起来。路明非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动，斜过脑袋，说“喂，给我也拿一根。”

    路麟城诧异了下，没好气把烟和打火机递过来。路明非抽出一支熟练的用zippo打火机点上，袅袅青烟弥漫在雪地上空，爷俩一坐一蹲看着远处默默抽烟。

    “后来呢，妈妈是怎么恢复的？”还是路明非忍不住发问，他没什么烟瘾，烟只抽了半截就准备摁灭。

    “喂喂，你知道在这里烟有多难搞吗？”路麟城心疼的把那半截烟抢过来自己三两口抽完，缓了缓才说“我们先去的BJ，你妈妈按照记忆真的找到了一个地址。但那里没有人居住，据邻居说前不久有个白人小女孩买下了这里，房间里放满游戏机和光盘，还有各种漫画书和校服、书包和学习资料整整齐齐码放。看起来真的是有个游戏宅男孩住在那里，而你妈妈死活要在那里等自己的孩子回来。”

    说到这路麟城叹了口气“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发现不对劲的，那个买下房子的小女孩明显是和至尊一起逃亡的同伴。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去到BJ，布置好一切等待我们的到来。”

    路明非脑袋隐隐作痛，他想起在日本米其林三星饭店的经历。逃亡、大雪、黑色的轰炸机轰隆隆在天空盘旋，瘦弱的女孩扛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中，她咬着牙鼓励自己让自己坚持下去…巨大的悲伤充斥胸膛，接着是无穷无尽的愤怒汹涌而来！路明非眼底流淌灿金色，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在那场幻境中只能看清她白金色的头发，还有那句稚嫩又可笑的誓言“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明非，明非？”

    恍惚中看到路麟城紧张的盯着他，路明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有一些猜测，但不想和路麟城说。因为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路麟城是不是在演戏，他已经见过太多谎言…

    “既然说到这就全部说完，我没事。”路明非压制着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

    路麟城点头“我们在那里住了两个月，学院派出大量的人手搜找我们，他们已经锁定我们就在BJ。”

    “你们从抓捕后就和学院分裂了？”路明非吃惊。

    “没有，那时候我们只是拒绝回到学院。在抓捕过程中董事会干预了进来，很多同伴都被勒令进行送死般的围捕。我们都有怨气，但那个时候还没想着要从学院分裂出去。”路麟城轻声说“所有人都撤走了，但你妈妈不肯走，她想儿子已经想魔怔了。你妈妈不走我也不走，因为那个时候她绝对应付不了学院那群人。”

    “我和你妈妈一起在那里生活了四个月，她的精神居然奇迹般的好转起来。她说起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出神。有一天我买菜回来她突然问我是不是还喜欢她？所以才一直呆在这里不肯离开。我意识到机会来了，点头说当然。我告诉你妈妈会保护她，就算学院派人来追捕我们我也会绑着炸弹让他们放你妈妈离开。”

    路麟城得意的笑笑“所以你知道了我是正大光明追到你妈妈的。追女孩子不能靠坑蒙拐骗，你得有耐心让她看到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再完美的谎言也有被拆穿的一天，你可以在追她前大手大脚的花钱，装的人模狗样可是总有一天还是会暴露你是个屌丝的事实。所以别怪那一天她会失望、会离开，因为她爱的一直不是做为屌丝的你，而是那个你亲手制造的、并不存在的你。”

    他拍拍路明非的肩膀“说个题外话，其实我和你妈都不看好你追那个陈墨瞳。她估计也没想吊着你，只是单纯把你当弟弟看。姐姐可以对弟弟很好，穿漂亮衣服给你看，和你手牵手逛街，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你。但她不会和你接吻，不会分享最珍贵的小秘密。她在厕所哭花了脸补上妆和你走在马路上又变的有说有笑，看着天边的夕阳渐渐落下你问她在想什么她会回答没事。”

    这家伙确实是个感情老手，听着老爹这样娓娓道来路明非有些豁然开朗。他以前一直纠结诺诺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想着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不一样的。确实是不一样的，只是不是男女之情…诺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分享过心事，她每一次登场都那么威风凛凛。可是她也会失落，也会有烦恼，但她从来都不会告诉你…

    女孩只会跟父亲和男朋友撒娇的，如果她没有展现过柔弱的一面给你，她也不会接受你的爱意。

    路明非点点头，经过那场逃亡他想通了很多事，很多关于诺诺的。因为想通了才把诺诺留下，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性子软，找个强势点的女朋友也不会有大矛盾。但我建议你还是找个乖巧点的，东京那个小姑娘那样的，可惜了…”路麟城又忍不住点上一支烟。

    路明非面无表情。

    “后来我和你妈回了滨海小城，我们都厌倦了混血种的生活。你妈妈的精神状态虽然稳定但也一直在服用药物，本以为我们会平静生活下去，但仅仅半年昂热就找到了我们。”路麟城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们一家都被卷进了这个漩涡。”

    “昂热拿出了一份材料，是一个神秘组织。材料表明有三个女孩为一个名叫老板的人服务，她们的产业当时集中在刚解体的俄罗斯，以罗曼诺夫末裔的身份控制着各大行业。就是其中一个女孩买下BJ的那个房子，同时在混血种社会也十分活跃。她们的身份成迷、原始财产成迷，而开始的活跃时间正好是1992年。”

    路麟城狠狠将烟蒂踩进雪里“当时你妈妈已经怀上了你，但那份材料让我们意识到至尊并没有完全被捕获。当时我和你妈妈也没想到寄生这个概念，但我们知道至尊一定在注视着我们，因为末日派已经分裂出去了，当初和我们一起的同伴们突然在西伯利亚建造起尼伯龙根。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背后有人给予巨大的财力物力支持，而背后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亲手捕捉至尊的我还有你妈妈。”

    “你是说路明泽在1992年就开始活动了…”路明非缓缓打了个寒颤，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下意识称呼那个男孩叫路明泽。他想起了咋乎乎的老板娘，她背后的人就自称老板。想想路明泽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如果真的是有一个组织在服务的话很多就能解释了。在日本的时候凯撒和楚子航都怀疑过有人在背后庇护他们，原来这一切都是路明泽安排的。

    一只黑手庇护着一个废柴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冲向至高的王座。废柴究竟是该开心还是恐惧？路明非只是觉得有些苦涩。但他无法指责，因为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交易，幕后黑手最多就是诱导他踏上这片荆棘战场。

    “我和你妈妈回到卡塞尔学院，结果却检测出你的血统很危险。我劝你妈妈放弃生产，结果她让我闭嘴。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至尊其实就藏在你妈妈身上，或许让你妈妈和我生孩子也有至尊动的手脚。”路麟城说到这有些苦笑。

    “既然路明泽是藏在末日派背后的人，他为什么不抓回妈妈并拔出昆古尼尔？反而是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来重生。”路明非顺着老爹的说法问。

    路麟城摇头说“你觉得末日派真的会被至尊掌握吗？这里有各个学界的顶尖人才，暗面世界的君王们也在这里博弈。还有你以为这里真正的坐标是哪里？就是当年的黑天鹅港！”

    “而且黑天鹅港残存的幽灵也一直躲在这里，这里才是真正的诸恶云集之地…”路麟城幽幽地说。

    路明非神色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