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宁神色恍惚，自语着“克里斯廷娜…贝拉…她们都会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是的，你的女儿和妻子都在莫斯科的家里等你。她们没有死，你只是经历了一个噩梦，等回到莫斯科梦就醒了。”邦达列夫循序渐诱，说话时不经意吐出细长分叉的舌头。

    就像是那条诱惑夏娃吃下苹果的蛇，极尽鼓吹与引诱，又带着天使般圣洁和怜悯“她们爱你，会继续陪你走完剩下的人生。你豁出命去挣下的钱不再没有意义，你可爱的女儿有一天会领回来一个你看着不顺眼的男孩，她会爱上别人但心里还是会留有你的位置。你会慢慢老去，但你不用畏惧死亡，因为你的女儿、她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会替你活下去，帮你看到未来的风景。”

    苏恩曦惊呆了，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深的演讲功力？拜托，你是一个阴谋家啊！职业政客都不一定能讲出这么让人畅想的未来吧。

    “说的真好，我突然想到了路先生。”布宁苦笑，旋即握紧了冲锋枪大声说“可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和她的孩子也给你们当狗！当奴才！看看索尼娅，奥金涅兹他们！如果我的女儿有一天也变得像他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我宁愿她从来没有出生过！”

    冲锋枪举向邦达列夫，下一秒枪口就要喷吐出赤红的火舌。苏恩曦哀叹布宁啊布宁你真是一个傻缺，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假装投降等机会打黑枪吗？冲到前面大搞英雄主义算怎么回事。

    凄冷的寒光一闪而灭，邦达列夫只是用风衣下隐藏的右手就把冲锋枪的前端斩断了。布宁狠狠扣下扳机却没有子弹出膛，因为一截油滑的弹簧正跳动着滚落在雪地上。

    格鲁乌的特战队员们纷纷把枪对准过来，邦达列夫却不急不缓说“不，不，等一等，先生们。”

    他用满是鳞甲、青黑色的爪子放到嘴边作摇头状。苏恩曦他们这才看清这家伙连手都异变了，由此可以猜测他的血统危险到了什么地步。穿上西装打着领带，再搞副面具他可以风度翩翩如同贵公子，实际上人类的衣衫下却是冰冷的鳞片和畸形的爪子。他比赫尔佐格的那些影武者还要堕落的彻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神智也真是难为他了。

    下一刻邦达列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布宁的防寒服被撕裂，好像是一枚炮弹从他身边擦过。确实是炮弹，气垫船与狗拉雪撬中间炸起无数雪花纷飞，那里传来邦达列夫的大笑声！

    “校长，你老了吗？时间·零也变得像乌龟一样！”

    苏恩曦与楚子航这才发现昂热已经消失了，时间·零真是一个诡异的言灵，即使楚子航也没有及时察觉。但邦达列夫能捕捉到！他是足以匹敌昂热的对手，雪花纷乱中利爪与折刀无数次碰撞，其他人只能看到两道流星在雪地中起舞。

    “跑啊！”苏恩曦怪叫，拎着楚子航向气垫船背面跳。枪声如雨点扫射，气垫船上酒瓶“哗啦啦”的碎裂。

    格鲁乌的特战队跳下狗拉雪撬一字排开，稳步推进。布宁翻跃到邦达列夫的气垫船上，抓住一只突击步枪马上又翻进雪地里，一排子弹扫来，那些可怜的奇努克犬全都呼呜着倒了下去。

    布宁趴在狗拉雪撬后面还击，但格鲁乌的火力太猛了，一个弹匣都没打空就被迫缩了回去。探照灯稳稳打在这片雪地上，让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格鲁乌的队形分出几个人向着布宁包围，还有几个负责火力压制。布宁咬咬牙点燃了火矩般的黄金瞳，伴随着他的吟唱士兵们都惊惧起来，显然他们是知道混血种的。有些士兵也在瞬间睁开灿烂的瞳孔，但没有人能像布宁那样璀璨，反而那些黄金瞳中还充斥着大量灰斑。

    这些都是血统低的不能再低的混血种，甚至连言灵都释放不出来。邦达列夫用血清催生了他们，获得这些人的效忠。但是再用更珍贵的血清为他们提升血统明显是不划算的，以这家伙的狡猾肯定会用立功奖励的方式来骗取士兵们卖命，所以格鲁乌的队员们并没有一个停止进攻。

    冰蓝色的火焰吹袭过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格鲁乌士兵，将他们冻成冰雕被风一吹便裂开着变成碎块了，连枪械这种钢材也在瞬间被冰冻开裂。雪地上连鲜血都没有，接触到冰蓝火焰的刹那仿佛连灵魂都被冰冻在内。

    这是黑蛇曾喷吐过的火焰，它的效果不是焚烧而是极寒，是这个世界上最冷的火。海洋与水之王曾经在愤怒状态下用它将一片海域冰封，所有生命在同一刻死亡。言灵序列表上高达88的高危言灵，它的名字是“王熄”，寓意着暴戾的海洋与水之王只有使用完这个言灵才会渐渐平熄怒火。

    是与“君焰”一样的暴力言灵。

    格鲁乌战士们犹疑着不再上前，刚才这一幕太具有冲击力了。像是北极的死神挥动镰刀，将渎神者施以分尸般的酷刑。

    布宁爬在地上喘气，越强大的言灵对释放者负担越大，更何况他的血统还是克里斯廷娜赠予他的。只是使用了一次他的身体就不听使唤了，肌肉再也提不起力气，四肢好似僵住一样…他用极寒去杀死敌人，如今自己也像渐渐被冰冻。他想起那对可怜的母女，原来她们重复承受着如此可怕的折磨，宿命像是咬住了他们的尾巴那样，如今换到他来体验这种痛苦了。

    “他虚弱了。”格鲁乌士兵在低声交谈，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围绕上来。

    布宁摇摇晃晃想站起来，暴露自己虚弱的一面不会得到怜悯，这些士兵只会把他当成丰厚的奖品。可他忽略了雪地的湿滑，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彻底失去力气了。

    这一下士兵们的胆子更足了，比起一具尸体活着的布宁无疑更有价值。邦达列夫会赞赏他们的功绩，给予更多更好的药。或许他们也能得到布宁这样神鬼般的力量，没有人会对力量不动心。

    “嘿！你们忘记我了吗？”有人朝他们打招呼。

    火龙肆虐而来，它所过之处连雪花都燃烧起来。苏恩曦得意的吹响口哨，释放君焰的当然是楚子航，她为了说服这个不肯对普通人使用言灵的倔家伙可是花费不少口水，肯定要得意一下。

    只是可怜的格鲁乌士兵们又遭到高温炙烤，短短时间玩了一套冰火两重天。虽然是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释放君焰，可产生的效果一点也不输布宁的王熄。一众士兵甚至因为高温拿不住武器，楚子航血统终究不是布宁这种半路出家能比的。

    更恐怖的是火龙卷一道接着一道，如似一门不需要间隔的火神炮。楚子航拎着蜘蛛切与童子切一步步走来，咆哮的火龙在他身后震鸣。格鲁乌士兵都在惊骇中倒退，有人手忙脚乱朝天空打信号枪。

    昂热与邦达列夫的战斗到了白热化，雪花四溅中鬼魅般的身影一闪即逝。

    “你居然进化到了这个程度？”昂热有些惊讶，时间·零已经开启到对战犬山贺那时的级别，可邦达列夫看上去仍留有余力。

    邦达列夫大笑“是校长你老了啊，而我还这么年轻！”

    折刀再一次与利爪划过，邦达列夫突然吐出长长的舌头。昂热一拳砸了过去，他被这一下恶心坏了。拳头砸在邦达列夫脸上，他只是无所谓的舔过昂热手背。

    血一下子迸溅出来了，邦达列夫居然连舌头也长出倒刺。青灰色的血滴在邦达列夫脸上，有着剧毒。他舔舐着，一脸陶醉…

    昂热飞速倒退，这在他过往的人生里是罕见的。连和上杉越对战昂热也是游走着进攻，现在却处于下风。

    “历经时间的陈酒才能让人迷醉，连血液也是如此啊…我真是太喜欢这个味道了，应该佐世界上最烈的伏特加细细品尝。”邦达列夫眼角流露癫狂，如果那些格鲁乌士兵能注意到这边的话都会吓得发抖。

    与赫尔佐格那低俗的欲望不同，邦达列夫只喜欢亲手虐杀猎物，享受着恐惧的尖叫声再把猎物的血混在烈酒中一饮而尽。这个残暴的小爱好许多格鲁乌士兵都知道，因为旁边有人一起观赏的话邦达列夫会更兴奋。当然，有时候没吃饱的话他还会增加一两个饭后小甜点。

    “成长到这个地步你已经掌握两个以上的言灵了吧？除了青铜御座还有什么，不准备让我见识见识？”昂热挑眉，随手将左手大动脉划开，把毒血排出去。

    邦达列夫一一把脸上毒血舔干净才遗憾着摇头说“如果有一瓶酒就棒极了，校长的时间·零也还没有用到极致吧？我是进化的更高了，可也更危险了。龙的暴虐之心常常会左右我的思考，如果我再不知天高地厚使用言灵，我大概马上就要变成死侍吧。”

    “那你又该怎么杀掉我呢？”昂热冷笑，全身也开始长出青灰色鳞片。

    邦达列夫愣了愣，问“我为什么要杀死你？拖住你们就好了啊。现在尼伯龙根里应该很热闹吧，那个自以为是的杜登快要引爆核反应堆了吧。”

    “到时候所有人就’砰‘的一下拜拜了。”他笑吟吟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