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登博士正在委员楼里穿行，身后的人群如侍者尾随。霍尔金娜朱洛娃一左一右押解着路麟城，他的双手是被反缚的，两个女孩仍各用一只手按着他的双肩，可想而知对秘书长的警惕。

    一路前行中女孩身上好闻的体香不断钻入鼻孔。霍尔金娜是清淡的幽香，这让路麟城想起以前常和路明非去玩的公园，那里每到夏天池子里就会开出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朱洛娃则是浓烈的桂花香，这个白俄女孩比霍尔金娜更明白女士的魅力，不经意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想起故乡里与青梅竹马嬉闹的过往，那么神思悠悠…

    可路麟城不觉得这是什么艳福，但还是浮想联翩。身为一个儿子都二十岁的老男人他只是在担忧如果霍尔金娜成了他儿媳妇以明非的性格很难制住对方，朱洛娃也不行，这种女人太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了。明非还是应该找个乖巧听话，最好还有些土又有些憨的小姑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路麟城叹了口气，这种姑娘现在很少了啊。他一直都担心明非养在表弟家里性格容易自卑和懦弱，结果变成了现实。在避风港里他本来准备为这个傻儿子安排好一切，谁想到木讷的臭小子身上藏着一股子倔劲，要不是他主动服软爷俩迟早有拔枪对射的一天。

    大门轰然打开，外面风雪突至，寒风吹得这些精英级混血种也打了个哆嗦。“沙沙”的摩擦声在雪地响起，一双双黄金瞳在黑夜中如同明烛。

    “退！快退！”安东大吼，在场所有人中他的血统是最高的。第一个看清那群东西居然是死侍，身高两米如同马熊的死侍群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面部表情缓缓开裂露出看到食物的笑。

    子弹疯狂扫射，打在死侍身上火花四溅。这些人太清楚死侍的恐怖了，他们是杜登博士秘密培养起来的另一套班底，曾制造出过死侍的幼体，十多年前差点给避风港带来毁灭般的灾难。

    路麟城也大吼“换炼金子弹，普通子弹没用！博士你又在养这些危险的宠物？”

    “闭嘴！”杜登博士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往人群后面推“我做的是安全进化实验，是尝试用炼金术过滤龙血毒素从而无害进化。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用龙血强行催生出来的，养它们的人需要的是它们下一代幼体中珍贵的血清，那是只比黄金圣浆次一级的东西。”

    “你难道没有垂涎过那些血清？”路麟城大声说，他负责避风港秘书长的职务，大量物资在运进后蒸发他早就有所怀疑了。只不过杜登博士做得很隐秘，而且避风港的运转确实需要杜登博士运进来的物资他才没说什么。

    杜登博士吩咐其他人守住入口，自己则拽着路麟城往回走。他愤怒着反问“那你不也是卡塞尔学院的间谍吗，可你还是放任那些老东西在这里大搞基因实验！政客去指责前线的将军没有人道主义精神，这就是绅士的虚伪么？”

    他们来到楼梯间，杜登博士没有继续走，反而在一面墙上敲敲打打。路麟城看到他是拉开一个暗格，正对着机械锁输入密码。路麟城有些惊诧，原来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摸清这座避风港的所有秘密。

    一扇门“吱呀，吱呀”的打开，听声音应该是绞盘式的机关。这种机关修建在保暖的楼内很安全，不用担心润滑的油会冻起来。

    “分批次后撤，安东、朱洛娃负责断后，把这些恶心的东西阻挡一会。”杜登博士用传呼机下令。

    路麟城被推着进去，里面的通道很平整，四周都用水泥加固过。通道大约一百米长，一束探照灯从入口直接照到尽头。尽头是一座工业电梯，贴着限载2T的红色标志。

    “居然都是现代化的东西。”路麟城惊叹，他看向杜登博士问“你自己还有一条隐蔽的运送物资路线吧，这些都是近几年才有的设备。”

    杜登博士阴沉着脸没回答，他现在心情糟糕透了。直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进攻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盟友背刺、合作方背叛，还是敌人有预谋的攻击？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至尊又是怎么消失的，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简直要发疯。

    人员陆续撤进通道里面，霍尔金娜按开电梯门。十几年前的那一次让他们总结不少出应对死侍的办法，血统优秀的人负责断后，其他人尽快撤到安全地方。那些东西没有神智，它们只会贪婪攻击血统最强的人，那是无上的美味。其他人在它们眼中，大概是主食没吃饱只好对付两口的垃圾食品。

    几十人当然只能分成两波搭乘电梯，路麟城很庆幸杜登博士没把他扔下。电梯无声的下降，显示板上数字一直到负二层才停下。电梯门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红地毯，两旁墙壁内置一个个方格，摆满名酒。往前三十米便是一个圆型广场，大的足以容纳几百人。

    杜登博士整整衣容，对路麟城做出邀请的姿势说“请吧，我亲爱的路特派员。欢迎来到这所避风港真正的最终圣所…”

    路麟城走出电梯，温暖的黄昏灯光铺满整个走道。杜登博士和他并肩而行，仿佛邀请客人参观新房子的主人那样神色自傲。

    来到这里杜登博士就不同了，再没有一丝阴郁。就像逃亡后回到BJ的某位太后，又变得那么颐指气使、意气风发。

    “真想不到在我的眼皮底下居然还藏了这么大的一座空间，我以为你最多是偷偷改了几个实验室而已，博士。”路麟城叹气。

    杜登博士伸手，一杯加冰的伏特加马上送到他手中。杜登博士喝了一口才淡淡说“你知道这座避风港的前身吗？那座神秘的黑天鹅港。”

    “略有耳闻，从二十世纪初开始西伯利亚北部就有怪物伤人和撕咬牲畜的传说。当地人把那些怪物形容的千奇百怪，有长着几个脑袋的动物、会游泳的大猫，和长翅膀的蛇。但当时信息传递还很落后，有听闻的人也只把这些事当故事来听。直到阿富汗战争，秘党从战场边缘捕获了一条地狱犬我们才将目光投向当时的超级大国。”路麟城说。

    杜登博士点点头，说“没错，苏联从二战后发现了龙的痕迹。准确来说是沙皇时代‘龙’这个东西就进入高层的视野了，拉斯普京曾造访这里，他后来能得到沙皇家族的宠爱也是因为他带走了一部分龙血。拉斯普京用他不算高明的炼金术为沙皇成员炼制可以重返青春的不死药，刚开始取得巨大成功，所以那些贵妇和少女趋之若鹜，甚至愿意陪他睡觉。然而他的试验很快出了问题，服用过药的人变的残暴和嗜血，隔上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再次服药还会异变。”

    “那些人没有变成死侍？”路麟城吃惊。

    “没有，拉斯普京是个天才。他研究出的药是将龙血经过高温提纯，利用毒素比血清重的原理将里面的毒分离出来。再经过炼金术的种种变化，普通人服下去也能进化成混血种。但龙血中龙的意志是抹不去的，这种人造混血种很容易狂躁，而且会上瘾一样再次渴望龙血。”杜登博士解释。

    “听上去这个神棍很有科研精神，他的这种方法是在龙洞里用活体不断试验出来的吧？”

    “应该是。神棍的胆子很大，一边改良他的不死药一边继续和贵族妇女睡觉。他欺骗沙皇夫妇说没有后遗症的药就要成功了，自己却偷偷服下炼制最完美的那一副。当时贵族和平民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神棍已经悄悄做好逃离的计划。让他身败名裂的是伊琳娜夫人，她是唯一对不死药厌恶的女人。尤苏波夫亲王利用神棍对自己夫人的贪婪，最终为国家除掉这个祸害。苏维埃红军攻克王室后在他的房子里找到了这家伙的笔记，并派出一支秘密部队前往寒冷的西伯利亚北部。秘密部队找到笔记中龙的洞穴后开始长达数十年的挖掘，一直到列宁死去二战尾声才打通了这里。国家高层倍受鼓励，但怎么从这条神一般的生物上获得价值又让他们犯了难。这项计划一度被搁浅，直到某位高层偷偷送来了一位不输拉斯普京的天才科学家。”

    “赫尔佐格？”

    杜登博士点头“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当时龙已经结茧了，但身体神经还极度活跃，这让赫尔佐格一度误以为这条伟大的生命还活着。他用尽当时可以找到的化学试剂，每一种元素都在龙的身体上尝试，把伟大的生物都折腾到神经系统陷入沉睡。据我猜测龙保留下神经系统的活跃是为自己设置的自保手段，如果不是赫尔佐格后来邦达列夫那些人没那么容易带走龙的骨骸。他还在这里建立基因库，搜集天生的混血种来研究。后来在日本赫尔佐格能制造出大量的进化药，就是在这里打下的基础。”

    杜登博士不急不慢的说“那你知道苏联三大神座吗？”

    路麟城摇头，他确实没在秘党和避风港的文件中看到过。

    “三大神座分别是超级战士、永生和神。对应三个不同的方向，但前两者只是神的研究所被摧毁后用残缺的资料重建的。这里！就是当初‘神’的研究地所在。”杜登博士举起双手，广场灯光齐亮，照亮巨大的实验室和各种研究设备。

    路麟城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说“黑天鹅港就是在苏联解体前催毁的，在那之后继承的国家才又推出其他两个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