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灯光打开路麟城才看清前面根本不是什么广场，而是一个天然的冰洞。杜登博士把搞进来的先进仪器都放在这里，利用冰洞内的低温来散热。墙壁上钉满线路，直通上一层，想来那就是生产电力的地方。

    冰洞内划分好区域，一边是提供试验和研究的地方，角落摆满药剂和分类好的化学品，还有医药。中间的区域则被空了出来，放上柔软的沙发和吧台，想来这是给研究人员提供放松和解乏用的。

    “没有想到？”杜登博士微笑说“这里就是当初那条龙的沉眠地，我和俄国政府重新把它挖了出来。你想的没错，赫尔佐格炸毁了这里，但他一直也是国家培养的棋子。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戈利奇纳家族控制着，但戈利奇纳家族背后就是国家本身。赫尔佐格选择出逃的时机很巧，正是一个伟大联盟衰弱的时候，加盟国们忙着争夺遗产无力他顾。但1993年新生的国家就恢复了‘神’的研究，当时我正躲在西伯利亚一处农场里，在那场大火中邦达列夫派人带走了我把我关押起来。”

    杜登博士喝了口酒，略带感慨的说“我是赫尔佐格的助手，他的所有试验我都有参与，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才是最了解龙的人。事后我看到了邦达列夫，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长满鳞片的怪物，他在列宁号破冰船上接触了龙血，但没有成功进化，他是被抛弃的选民。可这家伙临时翻看赫尔佐格的笔记找到了办法，他把人逐一引诱到龙的胚胎旁，用龙血污染他们，再杀掉这些人获取新鲜的血清。虽然是不合格的残次品，但还是有延缓神智的作用。就这样他成功把破冰船沉到日本海域，一路上又猎取混血种才得以回到西伯利亚。但他的动作被秘党注意到了，邦达列夫被定义成死侍，偏偏卡塞尔的校长昂热当时正处于西伯利亚。”

    路麟城眼角抽动。

    “联想到了很多东西对不对？可接下来才是揭开那段历史的时刻。”杜登博士感慨着，或许觉得路麟城和他是同级别的对手，所以才不介意说出自己埋藏很久的秘密“虽然不知道邦达列夫为什么要救我，但我还是得想办法逃出去。赫尔佐格是个很爱惜自己的人，我可不介意为了力量付出代价。在黑天鹅港的时候我就悄悄注射药剂，在某一天看押我的人吃过晚饭后我决定逃跑了。我先用那两天找到的尖锐石头磨掉反缚住双手的绳子，再趁着晚上用摩擦生火点燃了垛草。可看压我的人很谨慎，他们朝我在的牛棚扔催泪弹。他们想的是活捉我，这给了我机会。我依仗血统跑出去，用石头解决了一个看守士兵，得到枪械后很轻松拉扯战术就把那支小队全歼了。我害怕邦达列夫还在其他地方埋伏着人手，连车都不敢开就往森林里跑。我跑了八个小时找到一条溪流，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他和我谈了一笔交易。”

    路麟城警觉得问“谁？你背后的金主，混血种社会的某个家族？还是回来的邦达列夫？其他人我可不敢猜了。”

    杜登博士沉思了一会，他也在回想那一幕，又或者是回想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人。他缓缓说“他当时自我介绍说是前克格勃成员，找到我是因为‘神’计划需要继续执行，他负责回收我们这些走失人员。我举起枪让他拿出证明，他说新时代到来了，新的国家需要我们。那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大谈未来和总结过去政府的失败。我当时十分迷茫，我的人生就是这座港口，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然后参加工作。可是这里被毁掉了，我成了孤魂野鬼。恰好有个人找到我说你仍然没有被放弃，国家还需要你，我又怎么能不欣喜若狂呢？”

    “所以你背后的力量是这个国家？避风港之所以能迅速重建就是因为举国之力的支持。”路麟城明白了。

    “是啊，世界上最强大的组织就是国家。我接受了那个人的邀请，所有资料都对我开放。你们不会想到当时抓捕至尊的全过程都被我注视着，让我震惊的是黑天鹅港最大的宝藏并不是我们一直在研究的龙王，而是一个男孩…”他幽幽叹息“赫尔佐格错过了终极，可我不能犯下和他一样的错。我明白那种东西要交给专业的人来捕捉，于是我向上面请求对秘党一切人员武器入境都大开绿灯。果然，即使是神或魔鬼那样的存在面对狡诈的人类时也会失利。你们成功了，可该怎么样把至尊从你们手中抢过来又让我犯了难。”

    路麟城打了个寒颤，骤然冰冷反问“博士，是你在我们中间制造矛盾？让他们背叛秘党，你再出现带领他们创建避风港？”

    “他们”指的就是委员会，路麟城因为照顾乔薇尼曾脱离了他们，接到间谍任务后路麟城才又回到这里。正是因为他短暂的离开委员会也有些不信任他，如果没有中途离开路麟城本应是委员们信任的领袖。

    杜登博士还是笑，大笑着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该不会以为那些人都是无欲无求的基督徒吧。我只是接触他们，许诺一个安全和舒适的环境，并保证再也没人能强迫他们执行送死的任务…”

    “他们会有权利指使别人去死。”杜登博士冷笑“他们当然没有马上答应我，但很快秘党的追杀就到了，邦达列夫也在西伯利亚发了狂找他们。被污染的混血种只能一直进化，进化成龙或者去死，他没有选择！这两批人帮了我大忙，我一边帮着委员会逃亡一边将他们中意志坚定和有领导才能的人剔出去，他们逃的越困难对我依赖就越大。终于我收编了他们，把至尊带回他一开始就生活着的牢笼。”

    “就像是宿命，费尽心机依旧要回到开始的点上。”他漫不经心点评“神的研究到了瓶颈，但这没关系。我利用苏联时期留下的建筑开创超级战士和永生试验，说到这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你和乔薇尼找回那条龙可真是太极时了。无论是调动大量资源运行避风港还是取代赫尔佐格成为新的实行人我都急需成绩，永生的项目才是我得以立足的关键。”

    “那个找到你的人究竟是谁？邦达列夫背后的人又是谁？满足一个俘虏的好奇可以让你获得更大的成就感，博士你不会吝啬吧。”路麟城问。

    杜登博士喝下霍尔金娜倒好的第二杯酒，摇头说“邦达列夫有背后有欧洲混血种的影子，他一直在其他的加盟国里活动。苏联虽然解体了，但你知道的刚开始各国高层还有很多联系，有的甚至勾搭在一起获利。至于找到我的人，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有足够的野心和政治手腕，没有人能挡他的路。我制造的血清被他拿去给各行各业的顶尘权贵拍卖，既聚敛了财富又牢牢控制住权力。再把财富反哺给这个国家，以此循环他的位置只会更加稳固。”

    “你们是想把这个国家纳入自己的口袋里，房子的主人不断赚钱扩建和精修是因为房子是他的财产。这样做只不过是让自己住得更舒服而已，但这和工人没有关系，他们再怎么卖力搭建也只是在为你们服务。”路麟城反驳。

    杜登博士点头，又摇头说“这有什么不好吗？每个人在社会这台机器上的工作都是不一样的，有人负责指挥才能让别人有秩序干活。最首脑的人即使享受一些也无可厚非，他给工人支付报酬，工人才有钱改善生活。如果房子不再扩建了工人就得失业，失业就没法填饱肚子，难道大家都到西伯利亚来种玉米维持生计么？”

    路麟城想了想哑口无言。

    “社会财富一直是少数人掌握百分之九十，富人越富穷人越穷。现在有人把富人的钱全部掏干掏空，再拿这些钱出来建设社会这个大家庭。穷人付出劳动得到报酬再消费改善自己的生活，这些钱又会被富人赚走再被掏出来，这样不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吗？大家各取所需、各有所得，这样的领袖难道不应该受爱戴么？”

    路麟城无话可说。

    “说远了，继续说说避风港吧。你没来之前西伯利亚可是乱糟糟的，邦达列夫把那群委员杀破了胆，他迫切想得到至尊找到完美的进化路径。但很可惜昂热盯上了他，那个有史以来号称最诡异的屠龙者。邦达列夫即使进化也不是昂热的对手，他逃向莫斯科想得到官方的庇护，我又怎么会让这个毁了我人生的家伙这么轻易活下去呢？我代表官方找上昂热和他谈合作，表示可以帮助他杀死邦达列夫并允许他在这个新国家建立卡塞尔分部，要求就是你们这群叛徒。”杜登博士说。

    路麟城说“不止吧，就算昂热同意你的要求他那种人又怎么可能不监视…”

    他恍然大悟，继而面色阴沉。杜登博士大笑“所以才有你的出现啊，特派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