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九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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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界灵根

    自从兰芯去了卫邙山以后,云天回到澄脐山苗寨之外的小屋中等了十多日,再未见她归来。他心中无比失落,也不愿出门,就待在屋里默默练习着丘谪那奇特的功法。

    久垣肆一番威胁之后,西域的人马再未敢踏入澄脐山半步。虽然现在天下皆知,他就是杀白帝的凶手,却并无一人敢来此寻仇。

    莫离峰方圆百里人尽皆知,原本人尽可夫的狐狸精洵千殊,自有了那孩儿之后,再未有男人能碰她一下。她本是青丘国九尾国主,修为不俗,若非自愿,无人能强迫得了她。

    君子国大肆散播异人伏獠两国暗助弑帝凶手的消息,一时间,流觞泽风声鹤唳,隐有风雨来袭之兆。尤其是伏獠国,他们本就因久垣肆才谪居于此,现在久垣肆又多了一条弑帝的罪过,西域诸国对其目光愈发不善。

    云脊千亢两国已开始广邀能人异士前去鉴宝,凡前往者皆有美玉相赠。

    两国的传世灵器“星琅锋”,传说是巫贤天子时期,九天雷宫的某位星君遗落人间,被其先祖所得,一直流传至今,是件难得的灵宝。既能鉴宝,又得美玉,此等美事自然从者甚众。

    婚期将近,义瞿国正在紧张地筹备当中。据说青帝已派人将礼单送至,届时还将有众多东土宾客前来贺喜。

    如今的迟绩城热闹非凡,而对面相望的波页城中,却屡有兵马调动操练,摆足了一副要来捣乱的架势。为确保万无一失,章屏济已增派兵马进驻迟绩城。

    至于君子国,本也有联姻东土的意思,却被青帝明言拒绝。因为雷公殿之事,国内百姓本是怨气冲天,但近来各城兵马调动频繁,似有战事将至,所以暂时也就忍气吞声,不敢聚众闹事。文疏城已在筹备婚典,不日,兀宁筵即将迎娶漳夕国洣苼郡主。

    刕阳国内,国主覃冶因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他本有意促成二公子旭目烊和义瞿国绾绮郡主的婚事,但二公子以暂无心婚配为由,婉言拒绝。驻边大将那齐乌,依旧时常带人前去青丘国掳劫狐人以供淫乐,大公子乐崖屡番斥责方才有所收敛。

    ……

    连日修炼渐有所悟,云天心中畅快,寻了个无人的山坡,找了根树枝径自耍起了刀技。他那技法本以轻灵为主,现在体内气息充沛,竟将细长的树枝舞得呼呼生风,劲力十足。

    正当他纵意施展之时,一道人影闯了过来,手中也拿着根树枝,与他斗在一处。百招未过,云天一击抵在她身前,胜负已分。

    “小弟,没想到你的技法如此精湛,我输了。”宓妃丢了树枝,对他笑道。

    云天赶紧将手放下,淡淡一笑:“你不过是让着我罢了,我哪能打得过你。”她能正面硬接厉南殇一箭,修为至少在金至以上。

    “可别这么说,刚刚与你过招,我看你的修为已经快到大成中境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宓妃十分惊讶,一个无临之人,能达到大成初境就已十分难得,达到中境之人,尚还是头次见到。

    “修炼之道不过就是炼气归身,随心而动。没有临海储存真气,还可以存在经脉之中。”

    “可是,经脉中的真气不会散掉么?”宓妃仍是不解。

    “只要一直保持流转,就不会散。”他根据丘谪所传行气功法,运气时真气在体内流速极快,习惯之后,当他休息时,那气息也能保持流动。

    宓妃听得新奇不已,这种修炼方式她可从未听说过。她知道丘谪将功法传给了云天,但就是丘谪自己,怕也想不到那功法还能如此使用。

    看着一脸淡然的云天,她不禁感慨说道:“小弟,其实你的修炼天赋极高。若是能有个宽阔的临海,用不了多久,必定成就非凡。”

    “现在这样也挺好,与世无争,有无临海亦无所谓。”自兰芯走后,他的心又渐渐平淡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鱼峒山中的日子。

    宓妃未置可否,望着他手中的树枝,突然心中一动,笑道:“小弟,你如此精妙的身法,怎能没个称手的兵器。走,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看看!”

    “兵器?这……不用麻烦了吧……”

    “走啦!走啦!不麻烦!”说着她便唤来青鸟,载着他直向东行,往澄脐山深处而去。

    并肩坐在青鸾背上,轻风拂来,身旁的姑娘青丝飘舞,传来幽香阵阵。云天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她,心中暗想,“在那面纱之下到底是怎样容颜?”

    她身姿婀娜,体态轻盈,想起莽古秘境中初见她踏波戏水时的朦胧之景,就仿佛不是人间女子……

    “宓妃,你……真的是凡人么?”

    宓妃听得一愣,莞尔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凡人,难道是女鬼啊?”

    “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子?”

    “咯咯咯,你这是在夸我么?我若是仙人,还用骑在青鸾身上?而且我若是仙人,入了这天子畿,山中的巫王早就杀过来啦!”

    二人一路畅聊,飞了约摸一个时辰,前方远远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那就是澄脐山的天子峰。”宓妃指着那山峰说道。

    “我们要去这山上么?”云天略有些担心,想到卫邙山天子峰上的穷奇,此刻仍心有余悸。

    宓妃知他心中所虑,笑道:“放心啦,这山上没有穷奇那样的怪物,这里的三界岐兽早就修成人形,变成巫王了。不过,我们先去山下的莽古秘境,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好东西!”

    此处天子峰的边上,同样有一个一眼望不见底的巨大深谷,这个深谷,便是莽古秘境的入口。

    所幸有青鸾代步,无需慢慢爬到谷底,来到谷口处,青鸾轻车熟路地下到谷中,一路曲曲绕绕,急转直行。不多时,突然间眼前一亮,那七彩斑斓天地相接的玄奇景象又出现在眼前。

    莽古秘境幅员辽阔,上次云天受伤昏睡,没有好好观赏这里的奇异景象。此次再来,当真是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寰宇瑰丽,造化神秀,奇矣……美矣……真矣……假矣……”

    又飞了好一会,身旁的景象不断变幻,直到一阵黄沙扑面,下方已然变成了一片暗黄的沙丘。抬眼望去,前方是一根平地拔起,直达天顶的巨大黑柱。

    云天看得一惊,指着问道:“那是什么?”

    宓妃淡淡一笑:“那是通天塔,也是中极天柱,我们正是要去那。”

    中极天柱,乃是世间第一根支撑天地的天柱,自混沌时期就已存在。一百多年前的天倾大劫,便是因为世间只有这一根天柱,无法稳固三界,险致天塌地陷。后来神女催动造化神器“五行毓璃盏”,在天地四极又创造了四根天柱,才使三界生灵免于覆灭。

    二人乘着青鸾来到中极天柱前,云天一脸惊叹。乍看一眼,天柱宽逾千丈,承接天地。柱身镂空,中间有楼阁洞穴,宛如一座宝塔,层层相隔,故而又称之为通天塔。

    来到天柱下方,放眼望去,除了面前一座青石大山,四周皆是毫无生机的荒凉景象。没有花草树木,更没有河水溪流,有的只是无尽的黄沙。

    而这座青石大山,山上光秃秃的一片,同样没有一丝生机。中极天柱,正是耸立在这座山峰之上。

    在山峰一侧的荒漠里,矗立着一把高逾四十丈的巨大石斧,斧柄已然锈蚀,刃口上有一块小小的豁口。这正是当年人祖盘古开天辟地所用的造化神器,开天神斧。只不过这神斧的灵气早已散尽,成了座腐朽的石像。

    宓妃带着云天从山下缓缓上行,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什么。云天不明所以,只得一路跟着。

    突然,他看到远处的黄沙里有好多巨大的骸骨。那些骸骨多已石化,有的形似山丘,有的粗如抱柱,着实蔚为壮观。

    而在目力所及之处,有三具骸骨明显区别于其他,乃是所有骨架中最大的三个。其形状特异,架势非凡,虽已是枯骨,却隐隐散发着一股凌人之气,极为玄异。

    “宓妃,那些骸骨是什么?”他好奇问道。

    “那些是浮雕巨兽的化石。”宓妃望向远处,指着那最大的三个说道,“此地名为三皇冢,乃是混沌时期三皇巨兽的埋骨之地。”

    见他一脸惊叹,不禁促狭心起,神秘兮兮道,“莫要这般稀奇,现在这莽古秘境中仍存活着不少四界大浮雕。怎么样,要不要……带你去看看活的?”

    “什么!?”云天果真被吓了一跳,面色微微泛白。之前见到的穷奇和白虎就已经吓得他腿脚发软,那四界岐兽又该是何等恐怖?

    “咯咯咯!别怕啦,那些浮雕巨兽都已进入休眠,天劫来临之前大多是不会醒的。”

    闻言,云天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但是一想到附近有很多可怕的巨兽,总觉心里瘆得慌。

    “传言,再过十年将有雷火天劫,到那时,这莽古秘境中岂不就成了巨兽肆虐之地?”

    “是啊,到那时,必定又是一场恶战……”说到此处,宓妃的脸色顿时变得深沉起来,语气中也透着一丝凝重。

    “恶战?这些巨兽难道会冲出莽古秘境,为祸人间么?”

    宓妃摇了摇头,“为祸人间倒是不怕,怕就怕……”说着她朝一旁踱了几步,指着山峰另一侧的沙地,“你看那里。”

    顺着她所指望去,一些看起来相对较新,尚未完全石化的骸骨正堆积在天柱不远处。云天好奇道:“那些巨兽为何会死在这里?”

    宓妃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因为,它们想要来摧毁中极天柱!”

    云天听得大吃一惊,“为什么?天柱毁了,天地不就再次重合了么?”

    “那正是它们所愿!浮雕巨兽本就生于混沌,如今被人妖二类驱逐,蛰伏四方不得翻身。它们希望趁着天劫之时,人间生灵无暇自顾,将这些天柱全部摧毁,令天地崩塌,重归混沌!”

    大劫来临之时如何应对,这已不是云天能够考虑的事情。是福是祸自有命数,索性不去想它,空自劳心罢了。

    二人沿着崎岖的山道继续上行,一路走走停停,左右顾盼。

    “这山叫做崆明山,乃是三界灵根所在。当年人祖一斧劈开天地,唯独这座山没能劈开,反而将神斧磕出个豁口。莽古秘境能够留存至今,全是因为这座山,因而它又被称为‘涅世之磐’。”宓妃一边前行,一边对云天讲解道。

    “我们到这山上来干什么?”

    “找灵石啊!”她回身一笑,“若能找到灵石,便可以锻造出灵器,灵器与心相合,使起来会更加称手。”

    不过,二人在崆明山上找了半天,却并未见到宓妃所说的灵石。她拭了拭额上汗珠,有些泄气道:“那灵石太罕见了,当年又被巫贤天子派人取走了好些,现在想找可太难了。”

    “找不到就算了,何必强求。我原来那兵器使得也挺顺手。”云天无所谓道。

    宓妃却还是不死心,又朝山上寻了一段。在那里,有一抹亮色,如夜空星辰,顿时吸引了云天的目光。他走上前去,发现山石间竟有一个小小的水潭!

    整座山以及方圆百里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想到这里竟还能看到水。连忙将宓妃叫了过来,好奇询问。

    宓妃并没有一丝惊讶,微微笑道:“这里就是另一件造化神器,‘五行毓璃盏’的诞生之地。喏,看见没?”她指着水潭中一处小小的石台,那里有一根翠绿的根茎,想来神器原本就生长在那里。

    此地乃是三界灵根所在,两件造化神器皆是在此聚集了无尽灵力,方才幻化成形。要使用此等神器,不光要得“炁灵”应允,还必须以九滴心血为祭,可谓“形神俱灭时,造化万物生。”

    二人又在山上找了好一会,仍旧一无所获,连宓妃也不禁气馁,“看来这里的灵石当真已被挖空了……”

    云天见她如此执着,有些无奈道:“宓妃,我当真不在意兵器之事,你勿须这般费时费力。”

    宓妃叹了口气:“算了,不找了,明日我与你直接去找那老头讨要就是。”

    云天不知她说的是谁,整个澄脐山中自己认识的没几个人,反观宓妃对天子畿极为熟悉,看着确实是在山中住了多年。

    “先前听她说,她和洛玥公主出自同族,却不知为何生长在这等地方?”看着身边这个轻纱蒙面,不见真容的姑娘,他只觉更加神秘了……

    “现在外面已是半夜,咱们去通天塔里歇上一晚,明日再上天子峰吧。”宓妃微笑着说道。云天自没有意见,他人生地不熟,只能跟着她了。

    行至崆明山顶,也就来到了通天塔的第一层楼阁。二人甫一入内,顿时眼前一亮!

    通天塔里的景象与外面截然相反,遍地奇花异草五彩斑斓,竹林掩映,树木成荫,甚至还有花鸟蝴蝶,一片生机盎然。往里面行上一段,耳畔水声孱孱,转头望去,竟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一路行来,痴痴相望,如此清新怡然明**人之景,在人间也极为罕见,只觉此地俨然就是一处世外仙境!

    “不愧是三界灵根所在,果然神奇!”他忍不住啧啧惊叹。

    莽古秘境中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永远都是霞光漫天。通天塔里没有日月,却亮如白昼。二人随意找处柔软的草地坐下,在山上忙了一天,此刻已十分疲倦,便准备各自歇息。

    宓妃靠坐在一棵大树旁,双眸紧闭,呼吸均匀,似乎已然入睡。云天睁开眼,偷偷地看着她,心中的感觉十分奇怪。

    “这姑娘对我如此热心,而且全不设防,感觉像是与我相识已久。她总叫我小弟,难不成,她还真是我自幼失散的姐姐?”胡思乱想了一阵,倦意袭来,便也闭目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宓妃的眼睛却是突然睁开!朝云天看了一眼,悄无声息地起身朝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