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武忽然从出神中恢复过来，他立马左右望了望，结果没能发现二冬的身影，遂朝后院的方向又喊了一声，“二冬，你在干嘛？出来，我找你有事！”

    石楚和石新听闻叶苏武的呼喊，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新哥？二冬是出去了吗？我有事找他。”

    石楚悄悄溜到叶苏武身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扯了扯他的衣角，朝他小声说道：“武哥，你说的二冬……是指你的幻觉吗？”

    石楚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叶苏武的眼眸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楚。他试探着问道：“什么幻觉……二冬是幻觉？你搞错了吧，不可能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咱们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寿生叔的儿子，这里是他家啊……”

    “不可能是幻觉，他和我一起做了那么多事。他给每天都给寿生叔洗衣服来着……”

    石楚将叶苏武的身子拉低，让他埋在自己怀里。石楚好好的抚摸了一番叶苏武的脑袋，宛如慈母般安慰道：“武哥你失态了……寿生叔叔的衣服最近都是我洗的，而且这里不是什么二冬的家，这里是你家。还有你也说了我们兄弟‘三’人……”

    石楚将“三”这个字故意说得重些：“你、我还有新哥，一直只有咱们三个。”

    石新皱眉道：“石楚，你不用说的那么清楚，苏武的病不能受刺激，你应该顺着他的话说。”

    “总是顺着他，对他的病没有好处。”石楚显然是有气，此时面对石新也没有一个好脸色。昨晚叶苏武搞了一身伤回来，现在都还有子弹埋在体内没取出来，这点令她十分不悦。

    叶苏武觉得脑袋有一种抽丝剥茧的味道，并不是指条理变得更清晰，而是指他的脑细胞是丝茧，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武哥，太不够义气了啊！你有这种好生意不带我一起？”

    “武哥，你瞧那个女护士。哇，白丝袜诶~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送你一个老婆……哈哈，我就知道你怕石楚姐……”

    “武哥，别打了……那些都是你的幻觉，我是二冬啊，不是僵尸……”

    ……

    “二冬只是我的幻觉吗……”叶苏武扶着额头，他记忆里关乎二冬的一切是那么清晰。

    以前的件件往事仿佛就在眼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和二冬不止行动过一次。他们撬了很多保险柜，闯了很多次空门。有时因为重伤住院，在一起闲聊换药的护士的姿色。甚至还有二冬将自己从幻觉中唤醒的经历……当时在地下，光源受损，情况危急，如果没有二冬帮忙，叶苏武连续犯病可能就栽在那里面了。

    “武哥，对于那个所谓的二冬，你记得很清楚吗？”石楚心疼地摸着叶苏武的脸。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和他一起去偷东西的事。他负责帮我放风，我动手撬保险柜，东西一偷到手我就和他一起翻墙逃跑……他是寿生叔的亲儿子，是我的兄弟，救了我好几次命，怎么可能是幻觉？”

    石楚温柔地说道：“如果记得很清楚那就不对了，你的记忆就不应该清楚。你的大脑没办法记忆事情，你平时记事都是依靠记事本的。”

    “但是我不怎么会写字……”

    “武哥，你不会写字正是因为你记不住字，所以一般都是新哥和我帮你代笔，不信你看。”石楚说着伸手去抓叶苏武的胸口，那里时刻挂着一个护身符，此刻也不例外。

    石楚熟练地拆开锦囊，将里面只有巴掌大小的袖珍笔记摊开。她翻开笔迹第一页，上面只写着几行字：石楚、石新、石寿生、叶苏武……

    每一个人的名字后面都写着他们的身份，看这娟秀字迹应该是石楚写的。叶苏武虽然不怎么识字，但这几个熟悉的人的名字还是能认得出来。

    石楚：我的爱人，我的结婚对象，我可以毫不犹豫相信的人。

    石新：我的兄长，很有智慧的人，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商量，我值得信赖的人。

    石寿生：我的义父，患病的人，我必须得经常照顾他。

    叶苏武：我自己。

    “我就知道，我肯定不是什么蒙费特……”叶苏武望着笔记，喃喃自语道。

    石楚侧头望向叶苏武：“武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石楚红着脸羞涩道：“这里是我写的，会不会太心急了？”她指着“结婚对象”那几个字。

    “不急，你对我这么好，这辈子我非卿不娶。”叶苏武此刻没有半点羞涩，直接了当的说道。

    石楚笑着往叶苏武怀中一钻，枕着叶苏武的胸膛，激动得颤抖：“武哥你太直接了……不过我就喜欢你的直接，我也是，非卿不嫁。”

    石新举着酒精喷壶，朝边上的空处喷了几下：“你们小两口现在打情骂俏都不避着人了是吗？”

    “怎么新哥你羡慕了吗？羡慕我有武哥？”

    石新莞尔一笑：“还好，不是很羡慕，不过我这个当哥哥的确实为你们两个感到高兴。”

    “还需要继续看吗？”石楚看向叶苏武问道，“第一页是我写的，意思就是最重要的，武哥你绝对不能忘记的人。你也看见了，笔记本上并没有你说的‘二冬’哦。我最近几个星期一直在听你念叨这个名字，我刚刚是实在忍不住了，这才点破。”

    “最近几个星期我才说吗？之前都没有提到过二冬？”

    石楚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的啊。”

    叶苏武随手翻了几下，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个笔记本还记了其他什么东西？”

    “有一些你之前遇到过的幻觉，不过没有写得很详细。只是记了名字，医生说你还是忘掉幻觉的细节比较好，所以我就没有帮你写得很清楚。”

    在最重要的第一页翻过之后，笔记的后续内容是一些很粗略的注意事项，比如说每天都要吃饭和睡觉，叶苏武需要去码头工作之类的。

    注意事项精确到衣食住行，甚至写了很多基本常识，例如出门要穿衣服、地上的东西不能捡来吃之类的废话，长篇大论布满了十几张纸。

    石楚急忙撇清关系：“这些东西是新哥写的。”

    “我担心你不记得这些常识，闹出问题，所以就多写了一点。”石新补充道。

    叶苏武顿觉有些抓狂，他感觉胸口哽了一股气，涨得十分难受。他心里不禁想道：自己在新哥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笔记本上写的内容，都能去拿当外星人的地球旅行指南了。

    叶苏武多翻了几页，将笔记翻到了幻觉部分，上面写着：左德、波伊德、洛斯莲、兰斯……

    叶苏武在一长串幻觉名字中扫视了一眼，没有看见二冬的名字，不过他看见了最后一行石新的笔迹。

    “小心蒙费特，它是你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