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哥，这段话是你写的？”叶苏武指的最后一行问道。

    “是我写的，蒙费特这段时间在底层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巡逻队目前正在全力清理当中，我怕你再受到它的影响，所以写在本子上提醒你一下。”石新解释道。

    叶苏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他是幻觉类的污染物？能和我详细说说吗？我对这个叫蒙费特的家伙非常感兴趣。”

    “看你这个反应，蒙费特是又出现在你的幻觉当中了吗？”

    “他昨天晚上出现在我的幻觉里，搅乱了我的意识，导致我都无法判断昨晚发生了什么，我见到一切的是不是真的。”

    石新立刻认真思索起来，他说道：“不应该呀，我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新医生嘛，难不成是他配的药对你的病产生了反效果？”

    “是不是药的问题，我不确定……实际上我和石楚刚刚和他见过面，我问了他一些事，只不过他说的跟我记忆里的截然不同。”

    石新严肃道：“他叫蔡觉，是我的下属，医术很不错，苏武你可以完全信任他，就像信任我一样……你大脑里的记忆单元存在严重的病态，这导致你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记忆事情，即便记忆，大部分也都是错乱的。理论上，蔡觉的药能够慢慢的修补你的记忆单元，由于目前只有你一个人得这种病，所以治疗过程可能会遇到一些障碍……你以后如果遇到理解不了的事情，可以直接用部话虫联系我，当然也可以直接问你的主治医生。”

    叶苏武紧紧搂石楚，用身体的接触缓解内心的不安。他的内心极为矛盾。一方面无法相信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幻觉，另一方面又非常希望蔡觉说的事是真的。

    叶苏武希望石寿生的离世只是因为患病，而不是因为叶苏武没有及时找到污染米，制作抗污染药物，导致他受到污染侵蚀而离世。

    “昨天真的是在寿生叔去世以后，我才出门执行任务的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去了阡河边引爆什么清除蛋……”

    “我以人格担保，是真的。当时的情况如果没有你的话，那种程度的污染源爆炸，估计大半个底层都将被污染侵蚀。”

    “……既然新哥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姑且信他吧。”

    察觉到叶苏武情绪低落，石新出言安抚：“寿生叔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生老病死，皆由天定。让他老人家走的时候没有痛苦，咱们做子女的已经算是尽到了本分。”

    “石楚你也是，你父亲咳嗽得那么严重，突然辞世也算是情理之中，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虽然我一直觉得以他的身体状况，能再活个三五年。”

    “知道了，新哥。”石楚脸上的笑意收敛，一下子陷入到父亲去世的悲痛当中。

    “新哥能再跟我说一下蒙费特的事吗？”有些事不搞清楚，叶苏武只会觉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当然可以，你想听什么方面的？”

    “比如它的污染特性，有什么特征。”叶苏武将指骨笔从笔记本的书脊上抽出，交在石楚手里，“石楚，帮我记录一下。

    “好的。”石楚接笔准备记录。

    石新说道：“蒙菲特是一种幻觉型污染物，能够侵蚀人的意志，改变人的意识认知。苏武你先前和它打过交道，而且吃了很严重的亏，你的记忆单元受损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它……这也正是我把它写在笔记本上的原因。”

    “我以前和它见过？它当时做了什么？”

    石新将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根据我们目前得到的资料，可以推测蒙菲特来自镇外。它通常会跟着航运货物，混入底层。外观表现为：肉类、冷冻肉丸之类的存在。被污染者一旦服用蕴含蒙菲特的肉片，那么意识将会被改造，从而信仰一种体貌特征由人类左手为原型的怪异神祇，并且尊称蒙菲特为拇指老大。”

    “是的，就是这个！”叶苏武激动的喊道，“我昨天遇到的就是这个！一群可疑的家伙盘踞在小厂区里面！新哥你快点去安排人抓住他们，这群可恶的邪教徒！”

    石新叹了一口气：“被污染者虽然会以为自己成为某种邪教的成员，但实际上这个邪教是不存在的。举行的仪式、熟悉的成员、信仰的教义，都只是被污染者的幻觉。蒙费特污染，三个月之前曾底层泛滥过，一度导致数家工厂停产。不过目前已经将该污染基本清除，正在进行收尾工作。”

    叶苏武闻言身子一僵，顿时无话可说。

    “苏武你当时大概是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

    “我当时好像……比较喜欢吃黑市里的杂碎馆……不过我只吃了一两次。”叶苏武有点心虚。

    石楚重重地合上笔记，记录的笔停了下来，她极为不满喊道：“武哥，你为什么要去吃那种垃圾食品！？你要是饿的话，和我说啊，我会给你做饭的！”

    叶苏武小声辩解道：“我当时主要是想吃点肉……”

    “吃肉又怎么了？我回头就去菜市场给你买一条大肉虫，咱又不是买不起。”

    “我其实就是不想吃虫子，我就是想吃点普通的肉，例如猪肉牛肉之类的。”

    听到叶苏武简直不可理喻的发言，常年掌管厨房的石楚气得双手发抖：“呕，你也不嫌恶心？猪肉牛肉不知道有多脏，都是发电厂用剩下的渣子。你以后不准吃那种垃圾食品了！饿了就和我说，我给你做我最拿手的水煮虫肉片。”

    “水煮肉虫片……”

    这个名字一听，叶苏武立刻就能联想到白花花的大肉虫子在菜锅里翻涌的场景。依稀可以看见石楚往锅里洒调料，见虫子似乎熟了，便伸筷子往里一夹，煮得透烂的虫身被筷子蹭破，鼓鼓囊囊的虫腹里流出花花绿绿的黏稠汁水和无数白色虫卵……

    “呕——”叶苏武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在他的认知里，虫子不应该是食物，至少不应该是主食。而被其他人认定是发电渣滓的猪羊肉，才应该是正常的食物。

    被想象中的虫子弄得倒了胃口，叶苏武不打算在继续蒙菲特的话题。哪怕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真的是幻觉，叶苏武也不打算再作追究了。

    这要是再追究下去，万一被石楚找到由头，逼着吃水煮虫肉，叶苏武感觉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武哥你就是吃肉太少了，严重缺乏营养。你一个大老爷们，平时干的都是重体力活，结果整天吃都是些不带荤腥的洛面丸子，这能不出现幻觉吗？”

    “赶明我就让卖肉虫的老板给你留一条大的，咱们一次性整个十来斤，我拿回来给你煲汤。”

    叶苏武听得脚底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