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的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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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名都一二事(下)

    名都盛地,人源密集,自是少不了南来北往的商客与货车,这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少身强力壮的铁汉子。

    自晴午时分,一辆辆集重的货车从古城门依序地走进名都。沿路行人定睛一看,便纷纷让路。齐刷刷的车阵前一杆竖起的旗标,使得望眼商家毕恭毕敬。车水马龙的商行道即刻变得畅行无阻。马车依旧往前行驶,马儿嘶鸣起劲,蹄声过耳,骄傲地穿过人群挤挤的行道。

    少时,马车渐行渐远,只到那杆旗标上用细丝金织的“子”字消失在了长街的拐角处,人们这才陆陆续续地回顾到自家的生意。偶尔有几个闲人在一旁絮叨着:

    “子车榆阳衡城门,一杆标旗自已狂。

    经遇蜀道行不阻,百家商车百家禅。

    马蹄巡音二两步,闻人询耳己殊途。

    到都犹如归故里,北城一甲号诸雄。”

    这下,闲得发慌的“铁汉子”便三五成群地四处卸货,商人们一边打着心中的小算盘,一边打量着眼前强壮的汉子,一副满脸算盘地笑了笑,大声喝道:“一晌一银子,各位好汉觉得怎样啊?”

    “一银子?”众人一听,惊呼一片。

    “一两银子?可是真的,可别诓俺老实人!”七八个汉子中最显得魁梧的男子讲道。

    “怎会?我们子车夫怎说也是江湖上有头脸的商客。才说,老貉我做买卖讲得就是诚!今日这等好事,可不是天天有,各位都是行家,瞅着了,可不能错过啊!”

    见商人这般言语,“反正在家窝耗子,倒不如干一票!”几人一合计,应道:“好!干了!”

    “好!果真是爽快人!”

    一阵兴盛后,汉子们便领了工计,随着这人朝不远处的一座高宅走去。

    午阳高照,十来个身强体壮的铁汉子汗流浃背,强健而又黝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油光一片。满头的大汗淋漓挥霍着不老实的汗水。一袋袋麻袋扛在肩上,一箱箱货架举在手中,嘴里还时不时地“嘿呦嘿呦”的相互鼓气。汉子们倒是不知累为何物似的干得热火朝天。

    车棚下,凉荫处,两三个闲杂的车役围堆成一个圈,乘着凉风,偶尔饮弄着民间的烈酒,有说有笑,一边监督着卖苦力的汉子们,一边偷着欢开玩笑。

    “喂!你们看那个……”闲谈之间,却见一位车夫纵起身来,用布满老茧的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车役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半张着嘴,眼睛单单地注视着赶脚忙活的雇工。却见那一帮汉子像是慢了下来似的,右边的货仓渐渐落后了左边的货仓。

    围观的大小商贾与那些做苦工的都渐渐被吸引了过来。眼瞅着汉子们正是干得起劲的时候,却始终不见货仓中的货有些起色,莫名地使人不禁为他们着急起来。

    汉子们快马加鞭起来,仿佛是坚强的自尊心收到了挑战一般,激起狂热的斗志。

    左边的货仓依旧在源源不断地进货,然而,有些工头发现,左边的货堆逐渐高了起来,进货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甚至间断了一两刻。

    蜂蛹的人群中却兴起了一阵叫好,吸引了不少来往行人。日影位移,右边的货仓渐渐赶了上来。两边齐头并进,互不相让。眼看着即将分出胜负,却见那边一阵敲锣打鼓,喝住了众人。

    “嘿!今儿这是怎么了?到了点还要干呐?”锣鼓一阵喧天,叫停了两边的伙计,止歇了众人的兴头。

    “哎呦喂!我说老貉,你这人也太不识趣了,再者说,人家乐意效劳,你还不乐意了还……”

    “呦呵,俺们子车行做的是小买卖,可比不得您家主子的北府军,这江湖上也都知道我们子车的规矩,讲的是时间,按的是劳计,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一晌也就是一晌。”说完,这人便急忙催促众人离去,吆喝着汉子们结了工钱。

    老貉撸起袖子,眯缝着小眼,手中拿捏着算盘,将站着的坐着的全都细细数点一遍,随后喊道:“喂!小子,记着!”

    “知道了。”

    一声应喝,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左边一十三箱毛皮,右边二十六件香草,还有三瓶清酒……”

    “嗯……”老貉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一边仔细地拨动着手中的算盘。随着一颗颗黑色的珠子滑上滑下,汉子们的眼珠子也是若大若小。

    “得嘞!”只见老貉手指一松,每个珠子都整齐排列,各就各位,没有一丝偏差。

    “呃……共计十两白银,二十两花纹……”

    “什么?”老貉手指一抖,显然是被这言语所惊动。立在一旁的汉子们也都相互嘀咕,一脸疑惑。

    老貉不敢相信,仅仅一晌的时间,顶多十两余银,可这多出来的二十两花纹是怎么回事?老貉反复地搓着手中要命的算盘,显然是不可名状的惊讶,等到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惊愕地抬起头,注视着那一双坚定而又自信的眼睛。说道:“小子,你可是深藏不露之人?”

    “啊?”那人一声疑问,凌乱的散发被简单的束在头顶。

    “哈哈……老板说笑了,小儿不是习武之人,只是气力比平常人多了几分。”仁生说笑着,解开了头顶上的束发,一团乌黑亮丽的长发松松软软地落在了背后。随后,露出一副孩童的模样。

    “哎呦呵,这亏得方才人群走得快,不然我就要落得个募收童工的罪名了。”老貉笑了笑,心中暗自惊服,却再也不能让他留在这里了。

    “不错嘛,小兄弟,二十两花纹?你可赚大发了。”那一群热血沸腾的汉子却毫不遮掩,纷纷露出羡慕与佩服。

    “这么说的话,方才就是你跟我们几个兄弟比试的吧?你可真厉害,一个人比我们七八个兄弟干得还要多。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啊,南方咱不说,单是这北方大大小小的货运,就足够赚一把的……”

    “是啊,兄弟俺跟你说哈。你这一身本领,不干这行就可惜……”

    仁生见几位汉子的热情,笑了笑,应道:“几位大兄之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初入江湖,只想着见多识广,意在博学见闻……”

    “好啊!”还没等仁生说完,一个汉子立刻应声道:“原来小兄弟也是志在四方的好汉呐!”

    “嗯,嗯!”三五人皆点头称好,老貉掂量着手中的银子,交付于汉子们,开口笑道:“诸位可要常来啊,名都子车可还得仰仗各位。”

    “啊哈!好说好说。”

    汉子们接过银子,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四周传来。

    “那小兄弟后会有期啊!”汉子们冲仁生喊道。

    “后悔有期。”仁生回了一句,却只见汉子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晌午过后,车役赶脚夫们也都休息够了。挽起衣袖,抖擞精神,陆陆续续地来到各自的车队前,做着出发的准备。

    “呐!这是你的。”老貉递过来一个小布包,态度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仁生接过来,细细地数点了一遍,却发现多了五个花纹。

    “老板,您给多了。”仁生急忙叫住欲上马车的老貉,并喊道:“您给多了。”

    老貉紧紧地看着仁生的眼睛,还是那么的坚定与自信。

    “小子,你说你是为了长见识才入江湖吧?”老貉问道。

    仁生不明白老貉什么意思,只是点着头,回应着。

    “那好,老貉我就教你行走江湖第一招,这做人做事都要有眼色,你逞能耐,不打紧,可是,你还想让别人还活不活了。”说完,一脚蹬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仁生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像是被责骂的孩子一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什么意思啊?”仁生自言自语道。

    “什么意思?”这时,一位工头正巧路过,看着一脸茫然的仁生,笑道:“意思就是你可以从这名都离开了。”

    “为什么?”

    “唉!”工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真是初入江湖啊?你可知这子车商行是谁吗?”

    仁生摇摇头,浑然不知。

    “子车中庭你可听说过?”

    仁生仍旧摇摇头,竟然莫名其妙地惹怒了这人。“哼!我看你这小屁孩,入了江湖也混不久。”说完,愤愤不平地走开了。

    “喂!我不是小屁孩,我今年十八了。”仁生生气地喊叫着,却没有一个人会意。

    日薄西山,太阳最后的余晖洒落在朱红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