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的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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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夜会岳仲殊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若不是街角道边亮起的朦胧烛光,恐怕伸手都不见五指。而且街角房顶的上空,还起了凉风。以至于让仁生感到一股别样的舒适。

    于是就这样,仁生便迎着这股凉风走到了四巷堂邻街的后角墙下。

    这正是与岳仲殊事先说定好的地方,也正巧是二人初次见面的地方。

    每到夜晚的时候,人的情绪就会变得格外的亢奋,心血莫名的高涨。使人禁不住享受畅快淋漓的放纵,更甚时一个把控不住,丧失理智,做出逾越的事情。

    不过,在这黑灯瞎火,远近不见一人的街道上,倒也没什么。

    某个空荡荡,漆黑的角落里,一直有一道身影隐没在黑夜里悄悄的潜行着。只见那身影行走间忽地一闪,猛然加速,踩着极轻的脚步,了无声息。一步步地不断靠近前面一个比之算不上高大的身影。

    “喂。”

    “谁!”

    仁生被这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向出声的地方,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见那人要前来搭话,便猜知此人是那先来的岳仲殊。

    “来了?”

    “嗯。”

    岳仲殊以一种意料之中的语气先行开口招呼起来,说话的声音与平常不同,多为低声细语。

    二人简单的几句问候之后,仁生便随着岳仲殊前后一段走势,进入一条陌生的巷道。

    此时正是月黑风高。

    “仲殊。”

    “嗯?”

    寂静的黑夜中,伴着墙角碎碎的脚步声,响起一段悄咪咪的私语声。

    “我们这么晚来这儿干嘛?”

    这个问题,或许一开始就应该问清楚,至于为何拖到现在才问,兴许是形势所迫吧。只是岳仲殊的回答,则是仁生始料未及的。

    只听到黑夜中岳仲殊极为平淡的说了一句什么话,甚至是太过于平淡,以至于仁生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有刚才那一道声音至今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怎么?这个时候怂了?”岳仲殊不咸不淡地说道。

    “可你也没说……是要害人吧……”仁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惶恐的神色,说话的语气变了又变,说话的声音低了又低,以至于后半句说的话岳仲殊听清楚了没有都不知道。

    “如若早知这般,说什么我也绝不跟你这一趟!你快随我回去,要是岳傅知道了就不得了了!”仁生心中暗自后悔,又一时捉急,一股脑儿要把岳仲殊拉回去。

    “嘿!来了……”

    岳仲殊突然小声地怪叫一声,示意仁生赶紧俯下身子。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仁生不知岳仲殊口中的“来了”指的是何人,只能紧随其后,遵从着慢慢地把腰身微微往下低。一双黑洞洞的瞳孔一缩,向前面望去,只得看见黑夜之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晃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与之越发靠近,仁生观其体型轮廓,得以知晓对方是个男人。并且正在慢条斯理地走在街上。

    “我今天就是非要出了这口恶气!”岳仲殊咬牙切齿,呲牙咧嘴,也不知是打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说着,弯下腰,猫在一处墙角之后,探出小半边身子,窥视着男子的一举一动。

    仁生见岳仲殊耍的如此性子,此刻已然知晓什么言语也拦不住他想要所行之事,索性在岳仲殊向后微翘起的臀部上狠狠用力的踹了一脚。

    岳仲殊作势要趁天黑路暗一口气冲过去,正卯足了劲,腰间与脚下同时隐隐发力,却被仁生从背后冷不丁地来上这么一脚。前者呼之欲出,又半路平添一股力,以至于岳仲殊没有半分预料,整个身子一时失力,把控不及,直直地往前倒去,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岳仲殊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近乎哀嚎的惨叫声。

    “谁!什么人?谁在哪里?”男子听见背后的动静,急忙转身,瘦削的脸颊,狡黠的目光,紧绷的神经,竟是异常的警觉。

    “唉呀!堂堂正正的书香门第,竟倚墙翻肠倒胃,挥洒自如而且又狺狺狂吠,简直辱没了学堂的名头。”

    “你大……唔……唔唔……”

    倒在地上的岳仲殊刚要开口‘问候’,突然被仁生用两个手指头塞进嘴里,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哕……咳咳……”

    岳仲殊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忽然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顿时挥之不去,而下一刻只感觉舌根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股子的恶心从喉咙间瞬间遍及全身,使得岳仲殊爬伏在地上,呕吐个不停。

    “呕……哕……”

    仁生默默地向后退去两步,沾满唾液的手指悄悄地在衣角擦拭之后,看着吐的正香的岳仲殊,仁生不禁怀疑是否下手太重了,而又转念一想,说到底是岳仲殊犯错在先,这也是他自找的,权当一个教训。

    不过一刻钟,岳仲殊呕吐的声音断断续续,逐渐停了。手指着挺身侧立的仁生,脸色难看了半天,刚要张口说话,嘴角猛然抽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仁生的手指,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瞠目结舌,只是一味的瞪着仁生看。

    见他脸色不太好,却还有大半的精力,仁生也是松了口气,心里不由暗叹年轻人身强体壮,也不甚关心岳仲殊那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神。

    男子于黑夜中独自站立了片刻,目望着谩骂无礼,嬉戏取闹的二人,暗自认定是学堂中不学无术,品行恶劣的学子,随后便不再多在意,只是摇头,像是惋惜。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是什么人?竟长得这般凶人。”仁生问道。

    岳仲殊一言不发,一手撑地,半躺着坐在地上,久久不起来。愤懑的脸上怨气至今未消。

    “好了,小家子气的,可不是大将军该有的气度。”仁生一边调侃几句,一边伸出手,向着赖在地上不起的岳仲殊。

    “哼!你那一脚,可是很疼的。可恨!你以后可要小心了……”岳仲殊一把抓住仁生的胳膊,仁生则缓缓用力,将他拉起。

    岳仲殊随意几下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脸孩子气似的骄横地说道:“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好,好,好。”仁生诺诺连声,脸色态度,这才有几分顺从,也不禁使得岳仲殊发不起怒。

    于是,今夜二人是怎样的来,亦是怎样的回去。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学堂中的灯火都熄了,白日里偌大的庭院,如今漆黑一片。平日里风和日丽的景物,现在看来,颇有一股阴森的恐惧。偶尔再吹起一阵凉飕飕的夜风,就不禁让人心生寒意,腿肚子一个劲的打颤。

    然而,纵使如此光景,东厢房中依然还留着一盏灯。灯火时而摇曳,变得晦暗,时而静止,变得通明锃亮,忽明忽暗,扑朔迷离,像是有谁在时刻护着灯烛。

    就在这时,院落中响起一阵“吱嘎”“嘎吱”的推门声,随之又有几处急匆匆的脚步声。此刻门应该还没有关上,一阵风吹来,不慎被它溜进了屋子,廊檐下的灯火摇曳欲坠,几次险些熄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呐?仲殊。”

    廊檐下行走的长影微微一滞,这才察觉到,一道狭长的人影被门扇遮住了半边。余下的那半边被吹过的风轻轻拖起,又轻轻放下。如此起伏,好似乐此不疲,不知来回了多少次。

    “哐当!”

    随后,院落中响起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