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的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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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负“缸”请罪

    “大……岳傅!”

    岳仲殊极不满意,不服气地喊问道:

    “为什么让他站着,我跪着?”

    “你不服气?”

    岳傅问。

    “是!要是罚,也应该一视同仁,不能因为是岳傅的侄子,就视而不见。”

    岳仲殊看了一眼仁生的背影,说道:

    “我请求顶罚。”

    “好,你既然要顶罚,那就连着跪罚一起吧。”

    说完,岳傅转身就往屋里去,不知道是因为风吹的一阵一阵,感觉到些许凉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岳仲殊拖泥带土,只因起初跪的干脆,丝毫没注意到脚下原是水缸摆放的地方。双手撑起双膝,理也不理岳傅,径直地走到墙头,拍了拍仁生的肩膀。

    “仲殊?”

    仁生正站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余光瞥见左侧落下一道人影,待人影走近,辨得来人模样,不禁疑问地唤了一声。

    “果真是你。赶早时在少壮室那没见到你人,就觉得你今天多半是晚了。”

    “都怪我,昨天不该拉着你去的。”

    岳仲殊的道歉,仁生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平日里向来骄傲的他改了性子,语气态度,明显谦逊了许多,也不似昨日那般疏远,言语里总不经意间透露出关心。

    但岳仲殊的歉意是真,他是听得出来的。

    也是为了不让他太过自责,仁生作出轻松的一面,笑着说道:

    “也不全是因为你。”

    这话倒是真的,若不是因为被那个小题大做的王太傅逮到,今日这责罚都不一定能挨上呢。

    “别说了。”

    岳仲殊打岔,想要了结话题,伸手去将仁生卸下那沉重的石缸。半途却遭到了仁生拒绝性的回避。

    “不能放下,岳傅会骂的。”

    岳仲殊呵呵一笑,说道:

    “不用担心,我也是要被岳傅罚的。只不过见你独立在此受罚,于心不忍,过意不去,就过来陪陪你,为你减轻一些负担。”

    “况且,这和打断腿相比,简直就是仁慈得不能再仁慈了。”

    “哦。”

    仁生轻轻地点点头,下盘稳扎稳打的马步,始终未曾挪动丝毫,像是在坚持着什么。

    凝视岳仲殊积极乐观,且清澈透明的眼眸,仁生这才意识到,岳仲殊不但与人说话的语气变得平和了,而且就连对岳傅一直以来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

    一个侧目,恰巧瞧着岳傅略略点头的示意。仁生便把一切都看明白了,对岳仲殊嘱咐道:

    “好,不过你要小心点,这很重的。”

    说着,仁生就像山一样,慢慢崛起。

    然而到底是用哪一种姿势方便落脚,他还不清楚。

    只是随着腰腿承受的重力一时间逐渐增强,仁生明显能感觉到头顶盘聚的缸影在一点点地撤下。

    “呼~”

    高举的手臂缓缓降到胸膛,仁生鼓足一口气,紧接着又慢慢下蹲,让石缸四平八稳地徐徐着地。

    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两腰间的力,几乎用到了极尽。

    眼看着黑青色的缸底就要接触到阔别已久的地面,却一个转手,又被人从另一边用力给托了起来。

    “你直接帮我把这个‘大家伙’托到肩上,剩下的,我自己就行。”

    岳仲殊正面接过石缸,铆起的劲儿头很足。

    “举起的时候,要当心,放下的时候,更要当心。”

    “要真是坚持不住,就及时告诉我,别逞英雄。”

    仁生嘱咐道。

    “小场面,我应付不了吗?你只管放手吧,我一个也行。”

    之后,岳仲殊没有听见仁生的回应。但自己这边话音刚落,就猛然感觉到一股空前的压力,仿佛把身边的空气抽去了一般,令他为之憋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

    这时他知道,是对面的仁生放手了。

    而与仁生不同的是,岳仲殊并没有多余的连贯动作,运用巧力,减轻所带来的压力。

    几乎是一口气上来,就把整口石缸高高地举过头顶,且表现出一股游刃有余的架势。

    然而,还没等到仁生松了一口气,就远远地听到“噗通”一声,岳仲殊的一双膝盖骨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顷刻之间,直让他疼得嗷嗷叫。

    仁生见状,顿时惊慌,急忙上前插手,撑扶住眼看着往下坠落的石缸,若是不慎压在岳仲殊的身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二人合力将这惹祸的大缸狠狠地随手一翻,令其滚倒在地,砸陷一尺多深的土坑。

    岳仲殊咬着牙,强撑着膝盖要站起来,却是忍不了一股即时的剧痛。

    竭尽全力,也只能由着身体向后倾倒,一屁股坐在地面上。额头上冒出冷汗,心有余悸道:“我嘞个去!这和打断腿相比,还不如打断腿来的痛快呢!”

    “说什么呢!腿别乱抖,我给你看看伤势如何。”

    仁生一脸嫌弃样地犯了愁,自己不过转了个身,这一回头的功夫没注意,岳仲殊就摔成了双腿骨折的下场,这让原本就是有过错的仁生,更加不知该如何向岳傅交代。

    “谁?谁抖了!”

    岳仲殊畏畏缩缩,目光躲闪,一时心虚,说话的语气骤然弱了许多。

    “别动!”

    仁生一声不留情的呵斥,令岳仲殊顺服地乖乖听话。蹬直双腿,伸张到一半的时候,就忍不住疼痛地发出呻吟的哀嚎。

    仁生摆出一双空空的手,一上一下,谨慎得不敢有所行动,生怕岳傅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于是咽下一口唾沫,又深吸一口气,暗暗地狠下心来,双手作鹰爪状张开。

    一手抓在岳仲殊的小腿间,一手擒住岳仲殊的大腿骨,巧用腕力,促使腿骨与膝骨相合碰撞,随之一道转瞬即逝,却又极其清晰明朗的脆骨声,同着岳仲殊犹如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了整座庭院的上空。

    “咦?那边不是岳傅的院落吗?怎么传来这么大的喊叫声?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要不去看看?”

    少壮子弟室内的少男少女们,听到这声音都坐不住了,纷纷聚集到窗下,仰起目光,齐齐地凝望向几棵白杨之后的灰墙瓦房。

    以至于授课的罗傅,正讲得神采飞扬,天花乱坠的时候,下面却无一人响应,好不尴尬。